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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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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距平阳城千里之外有一处府第,府门外是张灯结彩,门口的两盏灯笼气派庄重。府内也是一番热闹景象。一名男子在院中央指挥着家丁做事,忽然跑过来一名家丁,禀报说:“二公子,老爷书房有请。”男子几步穿过前堂,来到后院东厢书房。
“爹,您找我。”男子看到老人正座在太师椅上闭目抽着烟袋。此老者便是年遐龄,从笔帖士升任吏部主事,后又累任湖广总督,当然,那是后话。年遐龄听到挣开了眼,苦笑了一下,说道:“羹尧,前面忙完了?”
“是,爹,差不多了。孟大人那可珊瑚要不要搬到大厅中央,还是等您大寿时再拿出来。”年羹尧看到父亲要站起来,忙走过去搀扶。
可年遐龄像被电击了一下,用力摆了摆烟抢,说道:“不行,快收起来!羹尧,快收起来!”
“爹,您别急,儿子还没拿出来呢,这不只是跟您老说说嘛。”年羹尧扶父亲走到书案之前,年遐龄拿起了桌上的一封信说:“羹尧啊,这是京里来的信,你看看。孟光祖被抓了。”
“什么?”年羹尧迅速打开了信,匆匆扫视,“爹,皇上派八阿哥来查,就证明还没有什么证据吧。再说咱们与八爷那儿不是……”
“嗨!”年遐龄挥了挥手,“哪有那么简单啊,孩子。孟光祖能被抓就证明上面那已经有了纂在手里的东西,只剩细察漏网之鱼了。”年遐龄将烟抢放在了桌上,叹了一口气,“我是老了,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原本只觉能和三阿哥攀上关系就更好了,日后也有利于你们兄弟的前程,可却没看出来这回孟光祖的动静太大了。这么张扬那上面能不知道?当今圣上是一般人吗?”
“爹,咱真的被牵扯进去了?没路了?毕竟八爷那儿咱不是……”
年遐龄遥了摇头,“能想的我都想过了。一来八爷那边儿的人不顶事,靠不住。二来嘛,要只是这个‘能干’的八爷倒也罢了。”
年遐龄加重了“能干”这两个字。年羹尧当然不明白,“爹,您什么意思?”
“你没看信上写吗?圣上除了派了八阿哥,还密旨选了一个人来暗访。”
“可信上没写是谁啊。”
“我听说,四阿哥在八爷动身前就离京了。”年遐龄缓缓说出。
“四阿哥?那个吃斋念佛的老好人?”年羹尧好像听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您的消息可靠吗?咱可别压错了保。”
“吃斋念佛怎么了?你可不能轻视任何人。话说回来,爹也不十分了解这位四爷。目前来看,他与太子的关系比较亲,与其他皇子关系也不错。圣上要真的派他来暗查,那必然有他的道理。咱们不了解他,还真无从防备啊。”
年羹尧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说道:“那,皇上到底要查什么?”
“爹没告诉你,这孟光祖对咱留了一手,他除了咱们的回礼,还做了一本账册,详细记录了他的迎来送往。如果这本账册再被上头得到,年家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年羹尧一听就急了。“账册?现在在哪儿?”
“平阳敏家。”
“敏川瑞?”年羹尧第一个就想到这个名字。
“当然是他爹。”
“哦。”这就不一样了,因为年羹尧知道,敏川瑞与他爹和两个弟弟不同。这个年轻人为人正直刚强,有胆有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与年羹尧素来交好。而且前不久和年羹尧之妹定下了亲。两家的关系就更近了。所以年羹尧舒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是亲翁那边就没什么问题了。”
年遐龄却不这么认为,“你不说我还忘了,在这件事没了结之前,亲事还要考虑,看看再说。如果是单纯收赠回馈,那算不了什么。可要与敏家拉上关系,就罪责难逃了。 ”
“可是……”年羹尧还想说什么,却被年遐龄打断了。
“爹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也不会轻易毁了这桩亲事。不过,我可得考虑年家的未来啊。”
年羹尧犹豫了一下,说道:“是,爹,儿子明白了。”
二
虽说是上元灯节,可在通往平阳城的驿道上并不见人烟,只有不远处几点光亮,在驿路两旁摇曳。驿道上一行人在急急的赶路,打头的几位骑马人目光灼灼,机警异常,或左或右的护卫在其中一辆马车周围。
车中人开口了,“福容。”声音并不高,但很有威严。
其中一名骑马者纵马靠近马车,低声问道:“爷,您有什么吩咐?”
“还有多远?”
“快了,”福容看了看前方,“再有一两个时辰就到了。”
“停车!”说话间,一名男子掀开车帘走了出来。此人二十岁上下,面向清秀俊毅,一身白衣,在夜色中格外显眼。白衣公子跳下车,一扬手,福容便牵过了一骑马,将缰绳交到他的手上。
“爷,您这是……”
白衣公子一笑,说道:“咱们就这么进城,那敏老爷还不出城迎接?”
“爷,您担心咱的行程有外人知道?”
“知道不大可能。但这里就是他敏家的地界了。他还能不知道?”
“那爷的意思是微服进城?”
白衣公子翻身上马,吩咐到:“福容留下,其他人继续赶路,在客栈侯着!”
“是!”其他人打马上路。
白衣公子与福容慢慢落在后面。
福容见周围没有人了,就小声问道:“爷,听说这次皇上龙颜大怒。”
“哼,”白衣公子用鼻子哼了一声,“三哥太急了!他让孟光组去结派,去拉人。可也不能像郑和那样光明正大啊。”
“呵呵。”福容听到主子把孟光祖比作郑和,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衣公子接着说:“他这一次,晋、陕、川、湖广、广西,南南北北,重要的地方一个也没落下,这么大的动静儿,皇阿玛能不知道?”
“三爷平时深居简出的,不象是……”福容试探性的问。
白衣公子并未介意,接着说:“不像?人不可貌像。再说,炙手可热的权利面前,谁不动心?况且,皇阿玛这两年对二哥并不十分满意。有些是只是……”白衣公子顿了顿,“只是时机问题。”
福容大骇,却也没过多表现出来,他偷偷看了他主子一眼,换了一个话题:“爷,咱就这么溜达进城?”
“怎么?”
“不,没什么,只是怕到时就要天亮了。”
“天亮了更好,一日之际在于晨。天亮了,就什么都出来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