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
江湖，天下，天下，江湖，到底哪个才是更大的？有人说，天下大，因为江湖只不过是习武之人的领域，而天下人和江湖人都要俯首听命于天子；也有人说，江湖大，因为国土再大也有边有际，可是江湖却无边无垠，无处不在，有人就有剑客，有剑客就有英雄，有英雄就有江湖。其实江湖和天下都一样，都需要依偎强者，这样才能使大多数人得以安居乐业，如今江湖中可堪此重任的，大概就只有长安大镖局的总镖头司马超群了。
世人比知司马超君在短短三年之中创立了大镖局，收伏东北四十路绿林中的三十九路，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三十九路绿林好汉到底是如何被大镖局收伏的？在司马超群的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人，那就是“紫气东来”卓东来。卓东来是大镖局的智慧和头脑，如果说司马超群是光，那么卓东来就是影，如果说司马超群是形，那么卓东来就是神，在大镖局里，司马超群就是卓东来，卓东来就是司马超群。
卓东来思绪镇密，权谋过人，阴险狡诈，行事狠毒，算无遗策……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人或事会逃出他的掌控，司马超群这样认为，被卓东来说服的三十九路英雄好汉这样认为，甚至连卓东来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也许是某种预兆，在这一年的年底，有一件事就出了“意外”……
腊月二十五夜，卓东来躺在房间里闭目养神，最近他总是无法安然入睡，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将会发生，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不安过了，可是却想不出这不安出自哪里。明天早上他就要带着大镖局里最好的镖师押镖去开封府，这趟镖的镖银虽然不多，但意义却非常重大，因为从长到开封，一定会经过洛阳，而洛阳也正是雄狮堂的所在之地。
雄狮堂是北方规模最大、势力最强的组织，也是东北四十路绿林中唯一没有被大镖局收伏的组织，雄狮堂威震四海，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因为雄狮堂的堂主是朱猛，英雄朱猛！如果说司马超群以爱心大度来收拢江湖，那么朱猛靠的就是他的义气，他对于兄弟友谊的忠贞甚至超过了对生命的珍惜，朱猛永远不会背叛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背叛朱猛！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卓东来轻哼一声，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逃出他的掌控的！这时，他听到有脚步声接近，微微皱眉：“谁？”
“爷。”是豹。
“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我房间十丈之内吗？”这世间能违背这条禁令的只有一个人，他不希望出现第二个。
“爷，是白色的信鸽。”听出卓东来的怒意，豹的声音有些发颤，连忙说明原因。
在大镖局，所有的信鸽都是极普通的信鸽，只有一只是白色的，这信鸽到底是谁和卓东来通信专用的，谁也不知道，包括司马超群也不知道，所有人都只知道这只鸽子的特别，只要它飞回来，无论卓东来在做什么，都必须把信送到他手上，而且他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看那只鸽子带回来的信，独自看过之后也会毁掉，保密的功夫做得极为严谨。
“进来吧。”卓东来坐起身。
豹走进来，将信鸽交给卓东来，然后立刻退出去。信鸽带来的信是密封的，如果有人打开过，一定看得出来，所以就算是司马超群很好奇这是谁的信，却也不敢轻动，怕会惹恼卓东来。今天的来信十分简单，简单得不像那个人写信的风格，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却让卓东来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那四个字就是——我回家了！
我回家了？我回家了！他会这样说，自然表示他回的不是他一直住着的那个家，而是原来的那个家，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他已经整整九年没有离开竹林了，为什么会突然回来的？难道……那只小龙又惹了什么事？可是就算那只小龙惹了什么事，为什么不通知他，而是把那人从竹林里叫回来呢？
卓东来想不通，也不想浪费脑筋去想，直接去问他就是了：“豹，给我备马！”
卓东来刚走出大镖局，就看到了带妻子儿女看戏回来的司马超群，司马超群见他像是要离开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东来，不是明天才要起程的吗？你这是……”
“司马，明天起程的事情你安排吧，我现在有些急事要先去处理一下。”卓东来翻身上马，“我会在他们到刀石谷之前赶到红花集的，一切按我们商定的做。”说完之后，卓东来就骑马驰骋而去，现在应该赶得及在关城门之前出城吧？
“东来……”司马超群愣愣的看着卓东来远去的背影，他所认识的卓东来一直都是那样的优雅、从容、镇定，可是为什么他感觉今天的东来好像很紧张？
——————————————————————————————————
腊月二十六黄昏，卓东来出现在太原城内的一间庄院的大门前，这座庄院在二十几年前叫做“李园”，是“小李飞刀”李寻欢的祖业，后来他将此园做为表妹林诗音的嫁妆送给了他的义兄龙啸云，从此这里就改叫“兴云庄”了，现在“兴云庄”的庄主正是龙啸云的儿子龙小云。
卓东来的马刚停住，里面就有一个大汉迎了出来：“卓爷，我家少爷说你今天一定会来，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今天真的来了。”
“废话少说，他人呢？”卓东来从马上跳下来。
“少爷在后院抚琴。”大汉笑着接过马缰绳。
卓东来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往后院走，这“兴云庄”他虽然许久没来过了，可是当年必竟在这里住了两个月，还是比较熟的，不需要人带路，他很快就看到了那个他要找的人。
那人依旧一袭白衣，头上绑着好看的蝴蝶结，此刻正坐在院中，背对着他抚琴，那琴声也一如十年前，总是透着那么一份悲伤与凄凉。这个人一直是给人感觉反差很大的人，看他打架的时候，你会只看到那白衣飘飘，潇洒俊逸；听他弹琴之时，你可以听见他内心的悲苦与无奈；看他喝酒之时，你总能感觉到他的豪放不羁；哄他喝药时，你就可以看到他任性耍赖的一面……这个人好像永远都让人看不透，就算是一直被人说无法看透的“紫气东来”卓东来，也无法看透他。
琴弦忽断，那人开始咳嗽，咳了几声之后，就拿起放在琴边的酒囊，卓东来微微皱眉，走了过去，在那人酒囊沾唇之前，将酒囊夺了过来。
那人愕然回首，看到是他，漂亮的唇角立刻扬起：“东来，是你啊，你终于来了。”
“你在等我？”卓东来挑眉。
“是啊……”那人似想到什么，又开始轻咳起来。
“你不用装了，刚才在门口看到传甲，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突然这样跑回来，让他心神不宁，自然没有想到，如果真的有事，他是不会告诉自己他已经回来的消息的。
“东来生气了吗？”那人眨眨眼，表情甚是无辜。
看着他这样的神情，卓东来还真是气不起来：“你没事就好。”
“我自然是没事的，只是想回来住几天罢了。”说着，他又轻咳起来，并将手伸向卓东来手中的酒囊。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喝酒了吗？”卓东来抬起手，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背，帮他顺气。
“你上次只说以后要少喝，可没说不许我喝。”那人笑道，颇有些耍赖的感觉，“何况这是梅二先生专门为我配的药酒，对我的身体有好处的。”
卓东来把酒囊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确实闻到了些许药味，这才相信他的话，但却也没有把酒囊还回去：“看到你来信说你回来，我还以为又是那只小龙出了什么事。”
“李叔叔，我就说吧，你一回来，卓叔叔肯定会怀疑又是我出了问题。”龙小云其实一直站在院子里，只是卓东来一直只关心着白衣人，并没有注意到龙小云的存在罢了。
卓东来微皱眉，在心中怪自己太过大意了，见白衣人已经不再咳了，就退后一步，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白衣人似乎察觉到他刻意拉开了距离，他淡然一笑，伸手握住卓东来的手：“东来，你一路赶来，一定没有好好吃饭，走，我们去吃饭吧。”
卓东来低头看了看那人的手，又看了看那人的笑脸，心中无奈一叹，最终只有点头：“走吧。”
卓东来一向不愿与人亲近，就算是与司马超群的接触，也只是隔着衣服，可是这白衣人却极爱拉他的手，从十年前他们初遇开始，说了多少次都没有用，后来慢慢的反倒是卓东来自己习惯了，他爱拉就拉吧。
“我去收拾紫楼。”龙小云笑道。
“不用了，我今天就走。”卓东来阻止。
“没事，我只是去收拾一下罢了。”龙小云可不认为他今天就会走。
“这只小龙，跟你在一起时间长了，倒是越来越像你了。”卓东来看着龙小云离去的背影道。
“他本来就有四分之一与我相同的血缘，我们像一些也没什么。”白衣人起身，“紫楼今天估计是收拾不出来了，跟我回冷香小筑吧。”
“李寻欢……”这两个人都没听到他刚才的话是吧？
“走吧走吧。”李寻欢拉着他往冷香小筑走去。
卓东来有些无奈的跟着他走，现在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他初见李寻欢的时候，就认为他是一个大英雄，大概是因为他这一身给人以神圣感的白衣吧？第一印象害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