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虚荣女子

2、第二章

　　地铁的终点站，韦依随着人群慢慢出站。
　　中午的时候，老妈又打电话给她，还是那老一套话语，来来去去说了几年，她已经能倒过来背了，她除了固执地守在这个城市之外，还算个孝顺孩子，任凭老妈在电话里叨唠了二十分钟她也只是笑笑问身体可好？到底这个城市有些什么在牵绊着她？她也不清楚，她就是一直鼓不起勇气离开。
　　下了地铁步行十分钟便到家，她的生活一直是两点一线，一个人住了两年，也没什么，就是孤单了一点。
　　对门的那对老夫妇已经将房子卖了出去，又搬来新的住户，隔壁的小妹比她小三岁都已经结了婚，隔壁的隔壁那对中年夫妇终于怀上了孩子，对门的隔壁住的一户难得的四世同堂，有时候人聚齐时可热闹了……这两年，大家的生活都在变化，只有韦依，一个人，还是一个人。
　　回到家中，韦依换上一件舒适的居家服后便走到厨房开始做她今晚的晚餐。一个人的晚餐总不太好做，做多了吃不完，做少了自己也不够，所以她总是找些快捷的，譬如今晚，她为自己做了一个牛肉煲仔饭，配一个西红柿蛋花汤，前后花了半小时，然后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边看韩剧边吃着。
　　她平日不爱逛街，也没什么消遣，除了偶尔会和高微一同外出，她大部分的时间就是独自在家看韩剧日剧港台剧。
　　一集韩剧完毕，她也刚好吃完晚饭，本想洗个热水澡的，却突然记起放在浴室那瓶沐浴露已经用完还没去买新的，看看钟，已经八点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一套便装出了门。
　　匆匆走到超市已经九点，她推了一辆手推车急急走了进去。她买东西很简单，只买用习惯的，例如维达纸巾，力士洗发水，玉兰油的沐浴露，高露洁的草本牙膏，威露士的洗手液，立白洗衣粉......所以今晚，她也如往常一样走到同样的货架选购她要买的东西，这个超市她已经来了好几年，从以前的闲逛已经变成现在麻木的购买，从前是只要超市里有什么新东西她都会先尝鲜，现在她只买她需要的，再也没心思去挑来选去。
　　从超市出来已经九点半，韦依一人提着大袋小袋，有点沉，袋子勒得她的手指很不舒服，她在超市门口将东西放在地下，揉揉手指，而这时旁边走过了一对情侣，女的手上只拿着一个“可爱多”边吃边和男的说笑，一脸甜蜜蜜的样子，而男的则两手提着好几个大袋子，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韦依看着他们有些出神，心里有些微酸，曾几何时，她也手拿一个“可爱多”在超市门前笑得像朵小花一样在田悦身边跳来跳去，而田悦也像那男的一样手里提着大袋小袋，明明很重却笑得很开心……韦依看着他们走远才慢慢收回自己的思绪，继续提起那些沉甸甸的袋子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快十点韦依才回到自己住的那栋塔楼，电梯停在她住的那层，门一开，一片漆黑，韦依提着几个大袋子愣了愣，刚才这灯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不亮了？还好，她的家门就在电梯斜对面，借着电梯的光，掏出一串钥匙开了门，待她将买来的东西放好在客厅的茶几后，她又在家中的工具箱里翻出一个新灯泡，想都不想就搬了张凳子出门口。
　　站在凳子上，还不太够得着，韦依踮起脚，仰着脸，勉强拆开灯罩，将灯泡拆下，借着家门透出的光，她看到灯泡里那根断了的钨丝在灯罩里晃着颤着，她撇撇嘴，拿起从家里翻出的灯泡，又踮起脚，安好，再装上灯罩，灯泡亮了，而她身后的电梯也在此刻“叮”的一声响起，紧接着传来一个男声：“你在干嘛？”
　　韦依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脚一抖，整个人从凳子上摔下，她只感觉腰部被一只手臂搂住，她还没尖叫就已经安全到地。
　　倒吸一口气，韦依惊讶地睁着圆眼：“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的话你早就摔死了。”唐立特不高兴，他本来想给她一惊喜，没想到一开电梯却看到韦依站在凳子上换灯泡，那瘦瘦小小身子在凳子上站着，看着叫人那郁闷。
　　“你们小区的物业干嘛吃的？你也是，你就不会给我打个电话吗？”
　　面对唐立的逼问，韦依愣着脸，也没说什么，只是拉开他放在腰间的手，冲他浅浅一笑，“就是换个灯泡嘛，也没什么麻烦的。”
　　“什么叫没什么麻烦，你看看你，要不是我手快，你早就摔在地上了。”
　　“知道啦，大晚上的别那么大声，走，咱们先进屋。”韦依觉得唐立有些小题大作，明明是他吓着她了，她才会从凳子上掉下来的，完全是失误。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韦依岔开话题，说着搬起凳子和唐立一起走进屋里。
　　唐立憋着脸，也没回答韦依，径直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手将他手里面一个塑料袋放在了茶几上。
　　韦依也没理他，走进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端出来，“没有茶，凑合喝点水好了。”
　　唐立本来还很生气，可当他坐在沙发上正好看见茶几上放着好几个超市的大塑料袋，塑料袋里装得满满的东西，他的气就消了一半，想到韦依那瘦瘦的胳膊提这么多东西回来，他的心酸酸的，接过韦依端来的热水捧在手上，又不知该说什么，眼睛呆呆地扫了一圈客厅，没什么多余的东西，无非是电视和一组电视柜，沙发茶几，还有一个小餐桌，很是干净整齐，却让人看着感觉有几分凄清。
　　“什么东西？”韦依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在唐立旁边坐下，指指他放在茶几上的袋子问。
　　“稻香村的牛舌饼。”
　　韦依一听，顿了顿，半响才说：“你别气我，你大晚上跑过来不会就为了请我吃牛舌饼吧？”
　　“恩，买过来给你当早点的。”唐立一本正经的说。
　　“我早上不吃早点。”韦依莫名有点生气。
　　“你以前不是最爱吃的吗？”
　　韦依一听，眼睛呆呆地看着唐立。
　　“你以前不是每个星期都专门坐车去买牛舌饼吗？”
　　韦依哑住，心口突感一阵闷。
　　那个时候，她还在读大学，记得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每星期都会趁着休息时间坐一小时的车去到离大学最近的“稻香村”买牛舌饼，就那么一次，她在车上遇到唐立，唐立问她去哪，她就告诉他说去“稻香村”，唐立当时就笑她太馋，就为买个牛舌饼还专门坐一小时的车，她就告诉唐立，她早点就爱吃牛舌饼，换了什么都不行，其实当时只是和他斗嘴，没想到他还记得，但是，她每个星期去买牛舌饼不是因为她爱吃，而是因为田悦爱吃。
　　“喂，怎么了？”见到韦依有点出神，唐立推了推她，嘻皮一笑：“怎么，感动啦？”
　　韦依轻吸一口气，过去的，都过去了，没有办法的，于是冲他笑笑：“谢谢。”
　　“你怎么总是那么俗，都说和我不用客气，你要是喜欢，我每星期都给你买，反正我闲着没事。”
　　韦依当时真有点想哭，同样的话在数年前她就是这么对田悦说的，可她再也没法给田悦买牛舌饼了，哪怕她愿意坐一小时的车。
　　“其实我已经很多年都没吃过牛舌饼了。”她说的是真的，因为每次经过“稻香村”都会想起牛舌饼，每次想起牛舌饼就会想起田悦。
　　听着韦依的话，唐立怎么听怎么别扭，但又不想追问，他很清楚，他和她之间，有些事不能提。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记得你还欠我一顿火锅，别想赖帐。”唐立轻松说着，将水杯放在茶几上，自己冲着大门走去。
　　“不多坐会儿了？”韦依客套地问。
　　“不了，看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唐立推开门，呆了两秒又转过脸：“下次灯坏了记得给我打电话，那是男人的活儿，你别老逞能。”
　　韦依笑笑，也不作答。
　　“还有……”唐立突然撇撇嘴，双眼不自然地往别处看：“下周末我生日，到时我去你公司接你。”
　　韦依听着一愣，看看唐立一脸腼腆，原来这才是他大晚上跑过来的目的，就算他只随便说一句她也会去的，至于专门跑一躺吗？
　　“恩，好的。”韦依应了一句，看着唐立，他似乎还想和她说什么，但终究没说，扬扬眉，走了。
　　韦依关上门，一个人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茶几上那个塑料袋，过了一会，她拿起，拆开，里面装着一个白底橘黄色字，印着“稻乡村”LOGO的纸袋，她接着拆开，纸袋里面装着满满的都是牛舌饼。

　　认识田悦和唐立那一年，她19岁。
　　那是深秋的一个下午，她刚下课，一个人走到教室楼下的车棚取自行车。她是个懒人，平日最讨厌走路，所以刚进大学没多久，趁着老爸来学校看她的机会也就顺便敲诈老爸送她一辆自行车，理由就是，学校太大，为了节省更多的时间念书，需要一个简单的交通工具游走在宿舍和教室之间。理由很充分，老爸爱女心切，一听女儿是为了节省更多的时间来念书，这自行车是非买不可，于是韦依就有了这辆银色的山地自行车。
　　那天的韦依如往常一样去到车棚时突然觉得车棚里的自行车比往日多了一倍，而自己的自行车还在最里面那排，无奈前面有半排自行车不知怎么弄的，全部东倒西歪的，，她的车子被好几辆车子夹压着，看着这情景，她当时就懵了，再细细一想，今天好像有个什么教授来演讲，怪不得车子那么多，她看看表，已经5点，不知道那教授还要讲到什么时候，死等所有人下课再取车吗？她看着那几排乱放的车子，脑袋都大了，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没辙。
　　等了二十来分钟，完全没有下课的迹象，她一个人站着干着急。想想，还是靠自己，于是她打算将那些倒下的车扶起，先杀出一条通道，要不车子也没路推出来。可弄来弄去，那些车子总不听话，夹的夹压的压，她根本就没脾气，折腾了一会，累出一身汗，一个人瞪着那堆破车鼓着腮在生闷气。
　　也在此时，身后有个声音响起：“哪辆是你的车？”
　　韦依一听，转过脸，两只大眼眨眨，傻乎乎地看着身后那男生：“银色那辆。”
　　那男生也没说什么，直直从她身边走过，跨过那些乱放的自行车，走到一辆银色的车子旁，指指车子，问：“是这辆吗？”
　　“恩。”韦依用力点点头，她都想了好多办法，就算车子被拉出来又怎样？路都被挡着了，就算拉出来也推不出来，她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个男生，一副完全不寄予期望的样子。
　　只见那男生东推推西推推，原本被卡住的自行车松动了，他两手一抽，自行车被他轻易抽了出车堆，然后他将车子举起，就那么向韦依走过来，韦依当时就傻眼了，怎么她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想不出这种可能？眼看着自己的自行车被男生一下子放到自己身前，她当即笑开了颜：“你真棒。”
　　男生被她这么直白的赞美弄得有点不好意思，绷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韦依则像看英雄一样看他，感激地说：“谢谢你。”
　　男生还是绷着脸，傻傻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而那头突然跑过来另一个个子稍高点的男生，“田悦你怎么在这？唉……那老头真厉害，说得我都饿了。”
　　高个子的男生跑过来后才发现韦依，瞅了一眼韦依，又看了一眼田悦：“你朋友啊？”
　　被叫做田悦的男生还是绷着脸，片刻，摇摇头。
　　高个子男生见他表情怪怪的转脸冲韦依笑笑：“小学妹，你车子挺帅嘛？”
　　韦依没说什么，她只是好奇那个男生怎么老绷着脸，不过，她没机会听他再说半个字他就被高个子男生拉走了，后来不久她才知道，帮她举车的男生叫田悦，那个高个子男生叫唐立，比她大一届，他们是好朋友。

作者有话说

　　努力更新……努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