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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捉虫) ...

  •   太傅府处处挂着丧幡,往来仆人皆是一脸哀伤。大堂正中摆着棺椁,棺椁四周,散布着冰块。

      一进入大堂,只感到侵肌的寒意。

      地锦打了个寒颤,江垣以眼神询问,地锦摇头表示无碍。

      太傅周身的寒凉毫无所觉,佝偻着跪坐在蒲团上,烧着纸钱。

      仿佛失去了生气。

      “臣参见瑞王,四皇子。”老人颤悠悠地起身欲行礼。

      赵瑜一把拉住:“严太傅不必多礼,就算您不找我们,我们也是要过来的。”望了望大堂中央的灵柩,“不知可否让我们先给严大人上柱香?”

      “是小儿的荣幸。张福,拿香来!”

      府里管事忙过来,给一行四人各发了三炷香。

      太傅跪坐着,看着四人上完香,叹息一声,这才开口,声音苍老疲惫:“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兄弟俩对视一眼,赵瑜用眼神示意赵离――年纪小的先说。

      赵离不知怎地就看懂了,也懒得争执,开口问道:“严太傅,那把匕首在哪里?”

      “在我这里。”

      说完严太傅便起身拿起香案上的木匣子。

      匣子打开,银白的匕首便在其中,
      剑身还带着干了的血迹。

      严太傅:“你们找公主问过话吗?”

      “还未去找过她。这把匕首能否交由我保管?”

      太傅看了眼问话的赵瑜,盖上匣子走到赵离面前:“这把匕首就拜托四皇子保管了。”

      不是他不相信二皇子,是他实在不敢冒险。赵离与德贵妃一派的恩怨,他略有耳闻。比起与德贵妃无冤无仇,甚至还和三皇子常有来往的二皇子,他更相信赵离。

      毕竟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想到德贵妃,严太傅内心满是悔恨,他本以为这门亲事,能助自己儿子更上一层楼,谁知是将他送入了地狱。

      早知道,当初同意儿子娶了那侍女为正妻又有何妨,总比娶个不能生育的公主强,不仅蛮横,还不许儿子纳妾。

      可怜他那未出生的孙子。

      都怪自己一时鬼迷了心窍!

      “太傅,为何不先让严大人入土为安?”赵离不解。

      “凶手一天未抓住,我儿入土也不会安的。”

      他身子不好,费了许多功夫,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

      不还他一个公道,他便撞死在宫门前,去地下与儿子做伴!

      赵姝那个毒妇!

      一定会遭报应的!

      被他狠狠咒骂的赵姝正惶惶不安,德贵妃也是满脸怒意:“你为何不告诉我,你是用琼霜匕这么明显的东西杀的人!”

      “母妃,我忘了,我真的被吓住了,以为只是随手拿了一把匕首!救救我,母妃!只有您能救我了!现在父皇把案子交给二哥和赵离。二哥那还好说,赵离不会放过我的!我与他结怨那么多次,他又是皇后的人,他肯定正想着法子害我呢!”赵姝哭着跪在德贵妃腿边。

      “你要我怎么救你!那么明显的物证被他们拿在手里。”德贵妃越发觉得这个女儿是个蠢的。

      “母妃,如果不是您害了赵离的娘亲,如果您没有得罪皇后,赵离说不准看在姐弟一场的份上就放过我了。母妃,我的后路可都是您给堵死的啊!”

      “放肆,你现在说的什么浑话!我看你是脑子糊涂了!”德贵妃一脸不可思议,怒气止不住地上涌。

      赵姝猛扇了下自己的嘴巴:“母妃,我错了,您原谅我吧!我是急了才口不择言的,您去帮我跟父皇说说,父皇肯定信您啊!当初珍妃和木拉死的时候都想拉您下水,父皇不还是站在您这边嘛!只要您去说,父皇一定会信我的!”

      “蠢货,你以为你父皇是相信我?他只不过觉得我做的那些事,顺道帮了他的大忙,这才不予追究的。这次,你杀的可是他看好的贤良忠臣,又是一品大臣之子。再者当初赐婚的是你父皇,你这样做,无异于在打他的脸!”

      赵姝只觉得天昏地暗,前路渺茫:“那怎么办,母妃,救救我啊!求您救救我!”

      德贵妃沉眸想了会,继而说道:“他们今日出宫去了,估摸着明日就会来找你问话,你到时候……”

      赵姝细细听着,再不敢有异议。

      “收起你的慌张,明日你只要表现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来,一口咬定对驸马养外室毫不知情,记住了吗?”

      “记住了!母妃,我听您的!”

      德贵妃抚了抚赵姝的头:“放心,母妃都会安排好的。”

      “谢谢母妃!”

      “以后,你给我少惹事。我保得住你一次,可下次不一定这么好运了。”

      “嗯!母妃,我以后一定乖乖听您的话。”

      次日,赵离和赵瑜一起立于翊坤宫门口求见三公主赵姝。

      德贵妃允了他们进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瑜儿,离儿,你们可一定要查出凶手,给本宫的贤婿一个交代啊!可怜我那贤婿年纪轻轻就……唉!”

      赵瑜:“贵妃娘娘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凶手的。今日前来只是想找三妹妹了解一些事情,不知她人现在何处?”

      提到女儿,德贵妃满脸心疼:“唉,你三妹妹对驸马用情颇深,自打前两日得知驸马身死的消息,整日以泪洗面;本宫怕她想不开,便一直将她强留在宫里看顾着,没想到让太傅误解了,真叫本宫过意不去。”

      赵瑜轻声宽慰了几句,德贵妃见好便收:
      “来人,把姝儿叫过来。”

      “贵妃娘娘,可否回避一下?”赵离躬身问道,他可不放心这个老妖婆在场。

      闻言,德贵妃深深看了眼赵离:“自然,查案就得有个查案的样子,本宫明白。”

      不一会,赵姝由着秋荷搀扶进来。

      只见她面色苍白,眼圈略微红肿,虚虚柔柔,身形消瘦了不少。

      “二皇兄,四皇弟,我听说之平的案子由你们在查了。你们、你们一定要找出凶手啊,还他一个公道,他那么好的人……”声音嘶哑,眼泪又扑扑而下。

      赵离低下头,省得眼里的嘲讽被她见着,又是一顿麻烦。

      赵瑜暗暗扯了下赵离的衣服,叫他注意着点,自己则上前宽慰:“三妹妹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只管往前看便是。”

      “是啊,三皇姐,您还年轻,还有大把好儿郎在等着呢。我们今日前来,主要是想问些问题,三皇姐方便否?”

      明明问的人是赵离,赵姝反面向赵瑜,柔声回道:
      “二皇兄请问。”

      赵瑜暗笑,指着赵离怀中的木匣子问道:“这把匕首可是三妹妹的?”

      赵离配合地打开匣子。

      “是我的,我早前将他赠予了之平防身。怎么了么?这、这上面有血迹,莫非之平是被这把匕首杀死的?之平他该有多疼啊!”

      赵姝刚止住的眼泪,又成串落下。

      “三皇姐莫再哭了,不如稍稍忍耐下,我们问完便马上离开,毕竟查案,时间宝贵,速度越快,找出凶手的几率越大,相信三皇姐也希望我们能早日破案。”

      赵离实在忍不了说一句哭一场的戏码,这女人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赵姝哭声顿了一下,垂眼回道:“是姐姐的不是,四皇弟见笑了。”

      赵瑜:“五月初六那日,三妹妹何时入的宫?”

      “我记得酉时过半,宫门将关之前,二皇兄去问问守门的侍卫便知。”

      “我问过府上门卫和街上摊贩,都说三妹妹未时三刻便出了门。怎地酉时才到?若哥哥没记错,公主府离皇宫并不算远,马车缓缓而行也只半个时辰便到了。”

      “我先去了趟首饰铺子,前些日子在那订了支玉凤钗准备送给母妃的,想着正好去取了。那家店铺就在清平街上,你可以去问问店主,我在那耽搁了好一会儿。”

      “三妹妹可知,清平街横跨两条巷子便是驸马死的清乐街了。”

      “是吗?原来我那时离他那么近……二皇兄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沿街摊贩,我确实朝那个方向去了。”

      “三皇姐为何不去给驸马上柱香?”

      赵姝满目苍凉:“我不想见他,男儿都是薄情郎,若不是、若不是这次事情,我都不知他在外面有了外室,还让人怀了身孕!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笑话我吧,因为没有身孕,所以丈夫才不忠。”

      “三妹妹多虑了。”

      赵姝猛然惊道:“二皇兄,会不会是那个女人逼之平娶她不成,所以拿了之平的匕首,趁之平不备,杀了之平!”

      “哦?三妹妹为何有如此猜测?”

      “这样她肚子里的不就是太傅府独苗了吗?她大可以装作有小贼闯入,反正死无对证了,然后再仗着肚子去太傅府认亲,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被之平反推了一把!”

      “没想到三皇姐在宫里,消息都这么灵通,连那个女人的死因都知晓了。还与大理寺这么心有灵犀,对案件的猜测也一样。”

      赵姝一时语塞,正支吾间,德贵妃的声音响起:“是琨儿有事没事就来念叨,本意是劝他姐姐莫再为一个负心汉伤心伤身,没成想倒是叫你们起了怀疑。”

      话毕,德贵妃已行至赵姝身边,替她擦拭脸上未干的泪痕。

      “不敢,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贵妃娘娘见谅。”二人拱手行礼。

      “贵妃娘娘,我们告辞。”

      出了翊坤宫,赵瑜说要再去宫外打探打探消息,赵离还想着回去跟江垣商议,两人便就此分开。

      院子里,地锦摘着低处的槐花,江垣拿着篮子跟在她身后,时不时伸手帮她压一压枝桠。

      地锦正跟江垣解释着槐花的妙用,就见赵离一脸气呼呼的跨进院子。

      地锦:“四皇子,你这是怎么了,德贵妃和三公主不配合吗?”

      因着与德贵妃那边的积怨,这次赵离便没有带上地锦他们。

      “配合,配合得不得了,这母女两个,一个比一个会演!”

      地锦进屋给赵离倒了杯茶:“消消气儿。”

      赵离直接牛饮,缓了缓,接着便把翊坤宫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通。

      江垣皱眉:“德贵妃插手,这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了。”

      赵离急道:“那要怎么办,这可是让赵姝自食恶果的好机会,我们不能白白浪费了。现在他们都想把脏水泼在一个死了的女人身上,来个死无对证。”

      “你知道赵姝为何久不见身孕吗?”江垣突然问道。

      赵离瞪大眼睛:“难道这其中还有蹊跷?”

      “嗯,那个女人不知哪里得来的药,每个月总会送包香囊给驸马,让驸马转送给公主,说是只能这样默默表达下歉意。”

      “香囊里是?”

      “避孕丸。”

      公主满心以为严之平心里有她,每月都会记得送自己一包香囊,因此,每月换上一包,常年佩戴在身上。

      那女人曾在寒雪夜里被三公主罚跪,受了寒,也是个不易受孕的。

      两边女子皆不孕,严之平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便羞于启齿,只偷偷地询问过严太傅,见了几名大夫,可惜,都查不出缘由。

      没想到,那女人调理近四年,还是怀上了。

      驸马欣喜之际,不免漏了痕迹,这才被赵姝察觉。

      “那香囊赵姝现在还带着呢,我今日看到了。”

      以前这个姐姐身上带着的不是美玉便是上好的翡翠,哪里会佩戴这些香囊。

      真也是一片痴心错付。

      活该!

      “若是我把这事情说与她听,她怕是要疯了!”

      “这件事得在合适的时机抖出来,你先配合着二皇子。”

      隔日,二皇子过来,说找到那家店铺,店主说确实见过三公主,因玉凤钗还有些未打磨好,三公主在店里一直等到酉时才离开,他一直作陪着。

      “敢问二皇子,可有查出这店铺在谁的名下?”

      赵瑜欣赏地看了眼江垣:“在一个叫姚福的名下。”

      姚,是德贵妃母亲的姓氏。

      真真绕了一大圈。

      “还有件事情很有趣。”

      “哦?二哥说说看!”

      “这店主是个好赌的,又怕家里人知道,经常早早关了店,去临街唯一一家官家赌场赌上几把;直至酉时,才装作正常关店回家。”

      “五月初六那日,他在赌场?”

      “正是,我有个朋友恰巧也好这口,那日在赌场,与这位店主从未时一直赌到酉时,因这店主运气着实好,赢了他不少钱,这才记得清楚。”

      地锦听得津津有味,打趣道:“这店主莫不是分身有术!”

      赵离:“哈哈哈哈,这次看那赵姝怎么说,我们干脆来个当场对峙!”

      赵瑜含笑点头:“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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