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女将与药罐王爷》卷毛袋鼠

4、第 4 章

　　人都给吓晕了，宁夜自然最终什么也没做，眼看着刘朔大人一脸苦色地让人把儿子弄上马车匆匆回家了。

　　对于这位大胜而归的宁将军，各方势力都十分关注，尽管礼部侍郎全程十分低调，但当天这件事还是传到了不少人耳中。

　　宁府内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好探听，但刘公子在茶楼的放肆之语，以及被宁昼踢了一脚的事却是瞒不住，知情者也猜到父子俩这是上门赔罪去了。

　　可万万想不到人是竖着进去的，却横着出来了。虽说远远看去没什么伤口，但看样子估计是被收拾了一通。

　　闻听此事的人大多感叹这宁将军鲁莽，京城不比边关，如此不顾同僚情面伤了人家独子实在不会做人。虽说刘公子有错在先，但你儿子不是已经踢了人家一脚嘛，人家上门道歉也算礼数周全，把人伤成这样可就失了风度了。

　　再者说，刘家公子这话说出来不好听，但满京城这么想的却也不在少数，只是碍于那宁家女儿是陛下恩准参军的，这种话不敢说罢了。

　　不过如今有了这前车之鉴，之后嘴上还是得有个把门的，秀才遇上兵有礼说不清。此等莽夫粗人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太子府内，耳听着太子的幕僚七嘴八舌的议论，贤王殿下本扬起几分的嘴角慢慢耷拉了下来，只觉满堂酸腐之气臭不可闻。

　　轻咳一声，贤王借口身子不适告辞离开，太子正因为被父皇夸奖而得意，对他这位贡献了好主意的药罐子弟弟十分亲切地嘱咐了一番，叫人送了出去。

　　贤王殿下一如既往礼数周全地拜别兄长，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眸中的冷漠。

　　再说宁将军府内。

　　送走了刘家父子，宁敬武看向自家女儿：“夜儿，再遇此事就这般处理。”

　　宁夜点头。

　　倒是李杏娘皱起了眉：“武哥，这……传出去怕是对夜儿的名声不好。”

　　宁敬武看向李杏娘，声音柔了几分：“不妨事，当初夜儿随我从军是陛下特许的，这些小人传这种胡言就该打，就算闹到陛下面前也是咱家占理。杏娘也是，若是那些女眷在你面前提这种话你也尽管将陛下抬出来。”

　　李杏娘点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忧：“可……也该为夜儿张罗婚事了，这名声传出去……”

　　宁敬武哈哈笑了两声，对宁夜道：“夜儿，你觉得这名声传出去，对你有何不妥？”

　　宁夜摇头：“那倒没什么，若是吓得无人敢上门提亲女儿反倒更轻松些。”

　　把这“恶名”传出去，如果能拖个三五年让陛下把这茬忘了当然是好。若是陛下打定了主意要让自己成亲，也好叫她未来的夫家别把自己当软柿子。

　　恶名又有何妨，这世间总是身负恶名的人活得舒坦。

　　宁昼听了半天，这会儿大为高兴地插嘴：“阿姐不嫁人才好呢！整个京城也没几个男人配得上我阿姐！”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三哥倒是配得上，可惜他身子不好。”

　　“胡说！”李杏娘连忙低斥了一句，“阿昼，不可放肆！”

　　“娘，也没外人。”宁夜看着自家弟弟委屈的小脸连忙劝了一句，转头问宁昼，“你说的三哥是谁？舅舅家的？”她久不在京城，这些亲戚里道的大都忘却了，记忆中靖国公家的老三也不清晰，不过那位表哥应该早已成婚了才对。

　　提到靖国公家的三公子，宁昼嫌弃撇嘴：“三表哥？才不是呢，阿姐，我是说贤王。”

　　贤王？这倒是让宁夜有些惊讶，自家弟弟幼时虽然给那位殿下当过几天伴读，但那时也没有这般亲密的称呼，如今能让阿昼这么亲昵，看来贤王确实如传言所说，是个脾气不错的人。不过——

　　“阿昼，毕竟是贤王殿下，龙子凤孙，这样的称呼过于失礼。而且殿下的婚事也由不得臣下置喙，日后不许再提了。”宁夜提醒了弟弟一句。

　　宁昼又点头，小声辩解：“我只是私底下才叫的，而且陛下也知道我这么称呼……”

　　李杏娘皱眉：“那也要注意，天恩难测！”

　　宁昼声音嗫嗫应道：“是了……”

　　此事就此揭过，一家人又在两个时辰后等到了赏赐的圣旨，除了之前在御花园陛下就封赏给宁敬武的镇国大将军，封赏给李杏娘的诰命外，还有一些给宁夜的田庄金银，锦缎首饰，一看就是标准的嫁妆配置。

　　看来陛下对于把她嫁出去这事是颇为上心啊。

　　送走传旨的内侍，李杏娘忽而想起一事：“夜儿，说来过几日你得跟娘去趟净月庵，你们父女俩平安归来，娘得去跟菩萨还愿。”

　　宁夜不信神佛，但母亲有命她自当遵从，于是点头答应。

　　一天忙忙碌碌过了，直到夜里躺在柔软的锦缎上，看着幔帐上斑驳的烛光，宁夜依然有一种不太真切的感觉。

　　平安地度过了刀光血影，战场厮杀。此刻高床软枕，锦衣玉食，她本应该高兴才对。

　　可为何此刻难以入眠？

　　一夜难眠，第二日宁夜还是早早起身，自己洗漱了后将头发随意绑起，只着中衣站在院子里依着往日在军中的习惯打了一套拳。

　　后醒的俩小丫头为起晚了而感到有些惶恐，又不敢打扰她，抱着衣物首饰眼巴巴地看着她，盼着她快些打完，好给她梳洗打扮。

　　被四只可怜巴巴的眼睛这么盯着，如芒在刺的宁夜不得不提前结束打拳，乖乖坐到了梳妆台前。

　　小丫头已经摸准了她的喜好，没弄什么繁复的衣饰，简单素净看着倒是和昨日里差不多。

　　宁府没有长辈，宁敬武自己又是平民出身，因此不像其他高门大户那般讲究规矩，一家四口很寻常地坐在一起吃了早饭。李杏娘心疼女儿，因此一桌都是宁夜儿时爱吃的。

　　“夜儿尝尝这个桂花糯米藕，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了，娘特意让厨房多放了糖。”饭桌上李杏娘频频给宁夜夹菜，把她的碗都堆得冒尖。

　　小孩儿哪有不爱吃糖的，她儿时确实也爱甜，可军中多年过来，如今口味已经换成了下饭的咸辣，再吃这些甜得发腻的京中菜色多少有些不习惯。

　　毕竟是母亲一番心意，她面上不动声色，还是老老实实吃了个干净。

　　用了早饭，小憩片刻后宁敬武把儿子叫去考校武艺，李杏娘念念不忘要给宁夜做衣裳首饰，宁夜推拒不得只好跟着母亲出了门。

　　母女二人只带了个大丫头坐上了马车，一路来至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地段，此处位处城西，尽是林立的酒楼商铺，来往行人车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马车晃晃悠悠，行进极慢，狭小的车厢，不惯的衣物都让宁夜有些憋闷，又听得外头一阵嘈杂喧闹，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不由皱起了眉，喧闹的由头就在马车不远处，只见一满脸通红，衣衫凌乱，满身弥漫着醉意的男人一手挟持着一个幼童，一手挥舞着一把尖刀正大声喊叫着什么。

　　这一幕自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只是害怕男人手中利器，无人敢上前救人。

　　而围观人群中，有一被众人拦住的妇人正嚎哭得惊天动地，看样子她应该是这孩子的母亲。

　　李杏娘看了一眼后也皱起了眉头，叹道：“作孽哟……”

　　“娘你在车上别下来。”宁夜吩咐了一声后，快速挽起袖子，拔下头上唯一的金簪下了马车。

　　“夜儿！”李杏娘急忙喊了一声，却没能叫回女儿的背影。

　　把散落的头发随意绑起，宁夜一边向人群中靠近一边四处寻找着长一些的武器，很快便在一旁的货摊抽了一根扁担：“我待会还你。”

　　走近了听得真切，那男人确实醉得不轻，一身酒气嘴里却还喊着今天一定能翻本，让孩子的母亲把钱拿出来之类的话。

　　那妇人穿着粗麻布衣，头上只有一块旧头巾，看着也不像是有钱之人，此刻捧着几个铜板哭得死去活来，不停哀求男人放了孩子。

　　是想要钱？那还好办些。

　　从侧面挤进人群，宁夜随手把金簪扔到了男人脚边：“喂，放了孩子，我给你钱。”

　　晃眼的灿烂金色直直戳入眼中，男人立刻裂开了一张大嘴弯腰用持刀的右手去捡，另一只手却并没有放开幼童。

　　利器不再紧贴着孩子就行，宁夜瞅准时机，就在男人捡起金簪，喜笑颜开的刹那抡起了扁担。

　　第一击重重砸在了男人的左肩，男人哀嚎着松开了对幼童的钳制，这小孩已经吓傻了，呆愣在原地继续用嘶哑的声音大哭。

　　宁夜几步上前，挡住幼童的同时把扁担戳刺而出，正正重击在男人心口。把男人顶的后退几步，口中呕出臭气熏天的秽物。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对围观人群来说似乎只是几个眨眼那行凶的醉汉便倒在了地上。妇人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边喊着“柱儿！”一边扑上来抱住了幼童。

　　宁夜冷冷看着不停呕吐的男人，并未放松，冷声让围观人群赶紧去报官，在听到已经有人去了后点点头，打算一直看着男人等到官府来人。

　　那男人吐了一阵后醉意消了大半，他吃了重重的两记扁担，肩膀和心窝都火辣辣地疼，知道眼前这年轻女子不是等闲之辈，心头多少有些发憷。

　　金簪依然攥在手里，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撞开人群，跑！

　　宁夜微微一愣，立刻要追，可是繁琐的衣裙完全限制住了行动，跑了几步差点把自己绊倒后只得放弃。眼看着那男人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由心生几分懊恼。

　　早知道先打腿了。

　　她转身看向那对抱在一起痛哭的母子，查看了一下幼童，好在孩子没受伤，只是惊吓过度哭个不停。

　　“我家那口子是个酒楼伙计，我也不过做点针线活贴补家用，一年到头挣下的就够一家子嚼用，哪有钱啊……呜呜呜……”那妇人一肚子委屈，扯着宁夜的袖子哭诉着。

　　这对母子也是倒霉，不过是孩子生辰，难得出门买个点心，不想碰上了刚被赌坊丢出来的男人，这男人又醉又疯，竟然挟持了孩子非逼着妇人要钱。

　　宁夜不知如何应对妇人的眼泪，只得僵硬地拍拍她的肩膀：“好在人没事，先带孩子回家去吧，那男人闹出这等事想必逃不了。”

　　天子脚下，竟敢身怀利器挟持幼童，真是喝点黄汤就不知道自己有几个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