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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魏承云受刑搬阴宅,曹兰曦因情误半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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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兰曦本是原主母亲南州王妃身边的陪嫁丫头,原主刚出生那会儿,曹兰曦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就被指派出来伺候原主,一伺候就是十七年。她至今未嫁,待原主如同亲生,原主也待她不同于别的侍女,手底下的人和事都交给她管理,因此下边的人都称她为曹管事,亲近些的也叫她一声兰姨。
原主自幼在舅父魏真铮家长大,有回路过下房,听到里头有嬉笑声,未经世事的她以为是小丫头们在屋里嬉闹,本想去凑个热闹,然后跳出来吓她们一跳,就这么悄莫声的摸到下房门口,想看看她们在干什么,结果趴在门上往里头一看,竟瞧见曹兰曦与魏府管家嬴旺衣衫不整的抱在床上,干着些不堪入目的事。
当时虞尚君年纪尚小,吓得不轻,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屋里,她本想跟舅父禀报这件事,但想着兰曦伺候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舅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要是舅父一气之下打发出去,往后便再不得见了。
嬴旺原是有老婆的,他老婆在府上经管采买的活儿,是个性格刁钻脾气古怪的婆娘,两口子经常在后院因为点小事扯皮,但凡有人劝架的,逮着谁骂谁,仆妇婆子们都嫌他两口子烦,碍于赢旺管着家里的大事小情,又是秦姨娘的表哥,秦姨娘又是主家的宠妾,大伙儿都不敢得罪,只敢背后埋汰几句。
撞见曹兰曦和赢旺这么不检点,原主也纠结了很久,若是告诉了舅父,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撞见了这种不见光的事,传出去让人看笑话,只怕她自己名声还要受损,加上赢旺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旦拿住了这事儿,指不定怎么撒泼打滚的,为着这些,她也只能装聋作哑,不敢跟任何人提起。
在现代,兰曦这种行为,就是介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为人不齿,但在北御国,男人三妻四妾却是常事,可赢旺惧内是出了名的,哪里敢纳了兰曦,这么些年了,两个人一直这么没名没分的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你刚刚说什么闹起来了?”虞尚君突然想起曹兰曦方才跟她提了件顶要紧的事儿,自己只顾着理清原主记忆里的一些头绪,曹兰曦在旁边跟她说的话,她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舅夫人那边遣人过来请县主去一趟,说是今儿一大早盘点县主的嫁妆,发现少了一件贵重物品,就召集全府清查,结果查出来是云哥儿把您的嫁妆偷出去赌输了,这会子正跟秦姨娘屋里审着,让您过去听听。”
她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正是待嫁皇室宗亲的南州庆丰县主虞尚君,这些糟心事她没心思管,只想着自己被车撞了,自己摊子上的货不知道还在不在,再不想法子回去,东西丢了怎么办?
可转念一想,自己被车撞飞了,脑袋着地,脖子估计也断了,怕是早就身死,只可惜了那些她费心费力钩的玩偶挂件了,但如今自己穿越到这身份尊贵,又有人伺候的南州县主身上,好像比她以前当牛马的日子好过多了,只要好好经营,应该也会过得不错。
见她心不在焉,兰曦又问:“县主要不要过去瞧瞧?”
她懒懒的回了句:“输了就输了,能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曹兰曦平日最是处变不惊,这会儿也忍不住瞄她一眼,低声说:“是王妃生前的白玉枕。”
原主记忆里确实有这个白玉枕,那是她爹南州王赐给她的陪嫁,说是她母亲在世时常用的白玉枕,原主自幼不在母亲身边长大,说是留给她做陪嫁,好让她寄托哀思。说白了,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出嫁作出的补偿罢了,论起来,这件玉器还是南州王给她的陪嫁里最值钱的东西,原主因不满这桩包办婚姻,压根没看一眼陪嫁的东西,只听兰曦给她读过陪嫁礼单,知道有这么个物件。
她心里琢磨:原主吃鼠药已然身死,虽说原主跟她亲妈谈不上母女情深,好歹也是血亲,亲娘的遗物丢了,若她不管不问,只怕招人怀疑,再说那玉枕约摸还是个好宝贝,既然命运眷顾没让自己死成,还穿到异世界这个同名同姓的姑娘身上,定然是有点缘分的,那就按照既定轨迹好好做这个县主吧。
“走,瞧瞧去!”
兰曦微微弯腰,侧身让路,待主子走在前头,她才紧随其后,还不忘提醒:“县主莫慌,大家闺秀得端庄稳重,您马上就要嫁入御南王府了,遇事要冷静,有舅夫人在,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她并不接话,心想有啥好慌的,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东西,要得回来就当赚了,要不回来也就罢了,只径直来到秦姨娘院里,院里两个小斯趴在榆木春凳上,被扒了裤子杖责,屁股都打开了花,直哎哟哎哟叫唤,旁边俩壮汉手持笞杖,见了她,皆是停下手来,对她拱手行礼。
兰曦见她一个小姑娘,也不避讳,赶紧用自己的手绢挡住她的脸,将她快速拖走。
凭原主的记忆,虞尚君认出方才那两个是以往跟在云哥儿身边溜须拍马的小斯,平时也不教云哥儿个好的,只一味哄着惯着,任由他不学无术,这顿打也是该挨的。
还没进门,就听见秦氏屋里鞭子抽打的啪啪声,夹杂着女人的哭泣求饶声,刚进门,虞尚君就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里头乌丫丫跪了一地的人,云哥儿趴在长春凳上有出气没进气的,屁股约摸都打开花了,所幸他挨打的时候,还留了几分体面,没有被扒裤子,但是隔着裤子,还是能看到上面渗出的血水,额头上冷汗如瀑,衣裳也都湿透了,旁边还有几个被剥了外裳挨鞭子的小丫头,细看竟是伺候秦氏和云哥儿的近身侍女,看她们白色里衣上的鞭痕处都沾着血,就知道行刑的人下了多狠的手。
其实魏府的规矩并不算严苛,平时下人些也多半懒散,府里虽是李氏当家,但管家的赢旺是秦氏的表哥,下人们心思活络,两头讨好,办实事的却并不多,李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今日这般还是头一遭。
一向得舅父疼惜的秦氏跪在正厅,脸上尽是红得泛紫的掌印,不用说也是被她那好大儿带累挨了掌掴。
边上手持牛皮长鞭的两个婆子也累得够呛,大口喘着气,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夫人说了,今儿难得逮着秦氏母子一个大错处,要杀鸡儆猴,给府里的下人些好好立立规矩,她们也就铆足了劲挥鞭子,把以往在秦氏手下吃过的暗亏全还回去,见县主来了,她们这才停下鞭笞的动作侍立一旁。
舅夫人李氏在堂上坐着,面如土色,双手交叠在膝上,捏着的手绢纹丝不动。
虞尚君心里有点发怵,想着:这是进了阎罗殿不成?
兰曦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这才上前行了个晚辈礼,略表敬意。
李氏见了她,一改方才的狠厉,语气柔和了些:“县主来得正好,这厮把你的陪嫁都输了,不打狠了不长教训。”
原主记忆里的李氏不是个疾言厉色的人,她遇事从来不骄不躁,秦氏本是贵妾,又会献殷勤,最得舅父魏铮真的疼惜,连家里的管家聘的都是秦氏的表哥,平日里魏铮真但凡得了什么稀罕玩意儿,都是拿去给了秦氏,底下的人最会看风向,对秦氏更是殷勤乖巧些,让秦氏在府上过得不比身为正室的李氏差。
李氏从来都不说什么,她手底下的人时不时还要看管家赢旺的脸色,除了她亲近的几个婆子对她忠心不二,连外院洒扫的婆子仆妇们背地里都笑话她是泥塑的菩萨、纸糊的老虎,这些话传到她耳中,她也只是笑笑不当回事。
如今逮到这么好的机会惩治秦氏母子,倒让她露出了本来面目。
虞尚君也不着急,找了个位置坐下看戏,她撇了一眼秦氏原本娇艳明媚的脸,此刻鼻涕眼泪一窝蜂挂在脸上,时不时用已经湿透的手绢擦下,也无济于事。
原主记忆里,秦氏是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入的府,只记得秦氏刚入府的时候活泼俏皮,长得又好生漂亮,后来生了儿子,舅父越发疼她,她的胆子也就大起来,不仅吹枕边风让魏真铮换了府里的管家,还总压李氏一头,越发没了分寸。
府里下人私下也议论过秦氏的出生,说她本来是小官家的女儿,父亲犯事被抓,家里想用银子把人捞出来,奈何凑不齐银子,只能把她卖给了魏府,本来秦氏是罪臣家属,该为奴的,偏秦家得了魏铮真的银子,在官府定案前悄悄把她爹赎了出来,又拉了旁人顶罪,虽说她爹不能继续做官,做个普通良民也是好的,秦氏又嘴甜会哄人,才做了魏府的贵妾。
别的事儿也就罢了,因着南州王的命令,原主自幼不能出府,唯一亲近的玩伴便是一块儿长大的表哥魏承玉,魏承玉是李氏所出,品行端正,为人豁达,性情至纯,是虞尚君昏暗人生里唯一的一束光。偏秦小娘在舅父耳边吹了枕头风,说县主大了,名声要紧,二人虽说两小无猜,也要避嫌才对,舅父觉得有理,便下了禁令,魏承玉再不能进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