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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破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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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法务监狱,丙字二号,展昭靠坐着闭目养神,审问暂时告一段落,虽未当堂宣判,但结果已不难预见。虽然在堂上把各路官员得罪个遍,可能会影响判决,但他也算借此出了口淤积很久的恶气,两下扯平,互不相欠。他心里正大致估量着获刑多少,便听脚步声和钥匙的碰撞声越来越近。
铁门打开,两道人影相继出现在牢房外。
“有事请尽管吩咐卑职。”负责丙字号的牢头恭敬退下。
展昭瞥了眼栏杆对面的来客,迅速起身跪好:“叩见包大人。”
包拯俯视着他那一身灰色的囚衣,半晌才道:“起来罢。”
“展昭不该在堂上顶撞各位大人。”展昭慢慢起身,包大人此时前来,必然不仅是听自己道歉,一定还有话对自己说,他默声立着,等对方开口。
“打你是因为你大胆、言而无信。”包拯一双黑眸紧盯这阶下囚,他的声音虽不大,却透着无穷的压力。
“当时的状况,我别无选择。任何处罚,我都接受。”展昭垂目低声说着,全无公堂上的那股咄咄逼人的劲头。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包拯指着他吊在身前的右臂,伤处虽已妥善处理,但此时肿得有平常两倍粗,没两三个月恢复不来。“擅自使用破军会带来什么后果我一早就告诉过你,这东西用不好不仅仅是要出人命,可能还要引起骚乱!你答应过我不去使用,现在这算什么?”
展昭被他训得无言以对,可尽管这法术有这样那样的弊端和危害,但应急使用效果显著,朝廷明明可以合理开发使用,何必藏着掖着不让用。“大人,这法术究竟为何会在我身上?我实在回忆不起它的来历,一直想找机会问您,今日,希望大人成全。”
监牢憋闷,包拯长吸口气。“你出事前在太师府当差,这你是知道的。太师府的案子一直是禁忌,我只能告诉你,太师庞籍目无法纪,勾结异端法师、擅自开发改造杀伤性法术,你是他实验违禁法术的对象。”他视着展昭惊愕的脸:“没错,破军是违禁法术。那场混乱死伤数十人,最后只抢救下来你一个,朝廷派人检查过太师府残存的痕迹,确定是法术失控引发的大火。”包拯泰然视着他,似乎在问这回满意了罢。
展昭将视线从包拯那挪回,他有些不知所措,关于自己过往的一些事,他问过发妻,而对方却也不甚清楚,只知是在京城太师府,他出事前,他们一直是分居两地,他偶尔回家探亲。至于法术,他从不曾与她提起,作为普通人的她也没有主动问过……
“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展昭脸色有些苍白。
“没在一开始就告诉你是担心你背上持有禁术的负担,现在你明白了,知道该怎么做了罢。”包拯的情绪并无明显起伏,依旧是平时议事的样子。
“大人,朝廷为何不杀我?”展昭知道,无论何人,持有禁术依律当处死刑。
“皇帝仁厚,认为杀人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唯有研究如何破解,才是解决之策。总有一日,你可以摆脱禁术,恢复自由。”包拯难得地划出道笑容。
“大人,展昭都明白了,以后绝不再碰这法术。”展昭叩首保证道。
“想明白就好。”包拯欣慰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小子也不要以为在这与我认个错就能逃脱制裁,你当时打的什么算盘,我再清楚不过。你料定只要平了鬼云寨,立下功劳,于情于理说得过去,老百姓也因为除了鬼云寨的祸害而支持你,滥用法术的事朝廷就不会太过追究,甚至会怎样量刑你都已经心里有数了,可是这样?”
“……”展昭被他这一大串的推断问得直冒冷汗。
“呵呵,可惜呐,你是我开封府下属官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这一点,本府可以向你保证。”他将保证二字说得很重。手下人犯错,他不仅不会袒护,甚至从重处罚。
“大、大人……”展昭睁大眼睛,事情如此进展是他未能料到的。“大人,挨打挨罚我都认,只求您一件事,判罚的时候,可不可以减少罚金,我愿意用杖责来顶。”
包拯对这请求有些诧异,正常人都是选择用罚金顶杖责。“你抠到这份上了?”
“没有。我至少一年俸禄不保,如何养家糊口。”展昭面色微红,这种事真是羞于启齿。
“不论何种理由,你都应当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你记住,该挨的板子一下也不会多,该罚的钱也一文都不能少。判决不日便下来,做好准备罢。”包拯瞥了他一眼出门而去。
展昭跪坐在地默默叹气,果然是包大人,丝毫不留情面。
三日后的下午,月华出现在牢房门前时,展昭正试图将左手伸到身后揭起紧贴在臀腿上的裤子。
“月、月华,你怎么来了?”展昭抬眼看到老婆到来不由有些吃惊,自己这副模样实在太狼狈。
月华答谢过牢头提了东西走进牢房。“你这么久没消息,我不放心,便去卫戍司找你。我都知道了。”
“……”展昭暗自跺脚,这帮大嘴巴。
“是我强迫他们告诉我的。”月华来到他身边,从箱子里拿出手巾和几瓶伤药。
“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展昭打起精神,让自己看上去轻松自然。被按在凳子上打得死去活来这种丢人事他才不会让月华发现。
“没事?那你拽裤子做什么?”月华毫不犹豫揭穿他。
“呃……黏上了……”展昭尴尬地低了低头。
“打完这会儿不能穿裤子,你不知道?”月华带着些责怨的语气轻轻帮他褪下沾了血的裤子。
展昭倒吸口气,咬紧牙道:“那我也不能光着屁股趴在这给人看笑话嘛……”
月华心疼地看着映入眼帘的血肉模糊。“你也知道会被笑话,可之前为什么不克制一点呢。”她拿起手巾,擦拭那些尚未干涸的血迹。她白皙的手有些颤抖。
“我不能眼看着我的人被欺辱、被杀害,他是做这行的好苗子,自身也很努力,好好培养一定能成事,可我虽把他选来,却没能照顾好他……能亲手报仇,遭点罪也没什么。”展昭低低嘟囔着,比起杨臻,自己受的这点痛苦又算什么。“他家在城内,找机会替我去看看。”
“我记得了。”月华不再怪他,默默为其上药。
“有件事得告诉你。”展昭转过头用商量眼神望着月华。“我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家里的钱交过房租再去掉日常开销估计不剩什么了……也没法买首饰给你了……”
“包大人已经告诉我了。他还贴了半年的房租给我们。”月华瞪了他一眼:“瞎折腾,最后还得包大人帮你收场。”
“包大人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展昭无奈。
“今天也是他准我来看你这坏猫的。”月华将药粉轻轻洒在他肿胀的伤口上。“我听说,你还求包大人少罚钱,宁可多挨顿板子?”
“别说了、别说了,我这不寻思省点钱么,再说我身体好着呢,不怕打……”展昭有点想钻地缝。
“你长的铁屁股啊?”月华捏了捏他高肿的臀部。
“疼疼疼疼疼……服了、服了,老婆,我再也不敢了!”展昭连连告饶,他现在可吃不消这么个碰法。
“哼,瞎逞能。”月华又好气又好笑地帮他揉了揉。
展昭左手在草垛里摸了一阵,旋即拿出样东西。“月华,你看这个。我编的。”
月华凑近一看,不由笑起来:“这是稻草戒指?你还会编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在大相国寺的地摊上学来的。”展昭得意起来。“这几天没什么事,原材料又充足,我就练习来着,怎么样,还可以吧?”
“你一只手编的?”月华见他右臂还肿着。
“差不多吧,偶尔右手也上来帮忙。”展昭笑嘻嘻将戒指戴到她指头上。“待我赚些钱就给你换个真的。”
“哈哈,行,不过这么大的戒指可贵着呢,你可刚被罚钱。”月华突然觉得丈夫的想法很可爱。
展昭扬了扬嘴角:“我有手艺啊,歇班了做点手工拿去宁安市卖,一准赚钱。”
“真有你的,就不怕给人认出来笑话你。”月华轻戳了他一下。
“不怕,我就说我挣钱给我媳妇买首饰。”
“好,看到时候包大人怎么说你。”
“只要他照顾生意,说什么都行。”
“瞧把你能的。我要缠绷带了啊。”
“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