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咖啡与高跟鞋》楠丘

10、10

　　把纪东凌送到家底下时，已是半夜，

　　钟篱也急着回自己家，没有下车。

　　但在纪东凌下车后，突然出声唤住他。

　　“有事？”他已经道过谢了。

　　钟篱勾嘴笑着：“你这样吊着人家不给个回应，是个什么意思？不喜欢她？”

　　纪东凌不满钟篱的说辞：“我没有吊着她......我只是没有想好。”

　　钟篱挑了挑眉，又问：“那你，到底还喜不喜欢顾茗悠了？”

　　纪东凌眉头皱的很深，甚至有点恼意：“关你什么事。”

　　钟篱却笑得更开心了：“好奇。”

　　上次在鼓浪屿，钟篱也提到了顾茗悠，纪东凌也没有给出答案，反而钟篱自己还遭到了冷落。

　　要不是纪东凌当时还有那个爱心，去照顾街边老奶奶的生意，她就真以为，纪东凌还陷在那个误会一场的复杂感情里。

　　纪东凌沉默了很久，却答非所问：“思雅其实跟我挺合适的......脾气也好，工作能力也强......”

　　钟篱皱眉打断：“这个我不关心，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顾茗悠。”

　　纪东凌又是一阵沉默，半天才闷闷的说：“都过去了。”

　　钟篱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看来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你什么意思？”

　　钟篱不答，脚踩油门飞车远去。

　　一整晚，纪东凌都没明白，钟篱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个愚人，单凭这段时间好几次的不期而遇，缘分妙的没办法让人不想入非非。

　　可纪东凌还没有做好准备。

　　不管是顾茗悠，还是思雅，甚至是......钟篱。

　　可不管是自己对顾茗悠无疾而终的暗恋，还是思雅对自己日久生情的喜欢，都没有这个钟篱能让他这么轻易烦闷。

　　他没办法给钟篱下任何一种定义，而她仿佛也不属于任何一种。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钟篱是唯一一个，可以进入到自己梦中，让自己俯首称臣的人。

　　这个周末过的并不安稳，纪东凌又梦到了钟篱，内容依旧是那么火辣且不可描述。

　　她面带桃花娇笑的模样，圆润的脚趾踩在小腹上时......

　　*

　　再上班时，纪东凌不自觉得刻意和思雅保持着距离。

　　好在两人工作上也没什么交集，这种微妙也只有她们两人知道。

　　过了些日子，纪东凌就从同事的言谈中得知，楼下的那家咖啡店好像要关门了。

　　纪东凌觉得有点可惜，那咖啡还挺对他胃口的。

　　可过了段时日，又听说那咖啡店没有开，只是换个装修。

　　纪东凌有点郁闷，那有段时间不能下去喝咖啡了。好几次他明明已经下班了，一出公司就又接到任务，就在一头埋进那咖啡店继续干。

　　还没抽时间去看看虚实，纪东凌就又听到了另一个说法。

　　说是不止换装修那么简单，连老板都换了。

　　纪东凌想到了钟篱。

　　不会这么巧吧？

　　好几次，上下班路过那店时，要么就是里面没有人，要么就是连门都没有开。

　　纪东凌不知道装修师傅到底几时上班，更是没有见过老板本人。

　　只是每次进去，还这能发现几点变化。

　　或大或小，或多或少。

　　没多久，这咖啡店里里外外全都变了一个样。

　　又是一个需要加班的周末，只是纪东凌才过来几个小时，就可以走了。

　　竟然还有半天休息时间！

　　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可惜天公不作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晴空万里。这才多久，就黑云压城，紧接着大雨倾盆。

　　纪东凌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公司能干嘛就干嘛去，继续加班。二是找个地方坐坐......

　　看了眼那咖啡店，已全然是一个新的装横。

　　难得有时间，他想进去看看。

　　可还没走到门口，纪东凌就看到有人冲了进去大喊：“你好，XX快递！”

　　“你好。”

　　熟悉的声音让纪东凌顿住了脚步。

　　还真就......这么巧。

　　钟篱从咖啡厅里走了出来，她今日的打扮特别温婉恬静。

　　不再是披头散发，而是松松垮垮的绑了个辫子搭在肩上甩在了身前。系着蝴蝶结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往下是及踝的格子长裙。

　　纪东凌也是第一次看到钟篱出门没有穿高跟鞋，还是一双平底很有质感的小皮鞋。

　　往日的傲气顿时全无，反而有了几分温婉的意思。

　　钟篱签完字自然也看到了纪东凌，点头笑了笑：“进来坐坐？”

　　快递小哥低头撕快递单，以为这人招呼的自己：“不了不了，还有好多快递要送。这是我的名片，要寄快递的话，找我啊！”

　　钟篱忍住笑，认真的点了点头。

　　直到快递小哥又跑回雨里，钟篱才看回纪东凌，抬手邀请。

　　“谢谢。”纪东凌也忍着笑，进了这家翻新了得咖啡店。

　　和之前大不相同的装修风格，但纪东凌能看到的不多，只知道比较前几天又多了不少东西。如果外面天气好，这家店应该会明亮许多......

　　正想着，店里的灯突然“啪”的一声全部打开。

　　纪东凌被这些灯光照花了眼，脑海里一时惊艳，

　　好半会，纪东凌才明白是多了什么。

　　书，很多很多书。还有很多很多，猫的东西。

　　最为明显的，就是猫铃铛。

　　一只只同样大小同样体型不同花色眯着眼睛的猫，伸着前脚攀在沙发上，收银台上，橱窗里甚至店里的各个角落。

　　其他地方都是散落的一两只，唯独橱窗里是整整一套。

　　“你要开猫屎咖啡？”纪东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钟篱正在搬书：“并不是，只是普通的咖啡店。”

　　“我进来时，没有看到店名……”

　　“字体还在设计中，目前就打算叫‘阿篱的店’你觉得怎么样？”

　　纪东凌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就只说了三个字：“挺好的。”

　　从纪东凌进来的那一刻起，钟篱就忙个不停。

　　搬书，拆快递，摆放各种摆件......

　　纪东凌有点不自在：“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钟篱点头：“靠近门口那里，还有好几箱没拆封的书，都拿出来，放那边的书柜上。”

　　那书柜，纪东凌之前就注意到了。

　　很多咖啡店，店里放书只是为了提升逼格，也没人会去翻内容。

　　可钟篱这店开的，纪东凌不知道该称呼为书店还是咖啡店。

　　他从来没见过一家咖啡店有这么多书柜，也没见过哪个书店有这么大的咖啡区。

　　而且，纪东凌在放书的时候发现了很奇妙的一点。就是跟着书柜的走进，你会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只有书的死胡同。

　　不像其他书店，四通八达的，哪都可以走过去。

　　纪东凌想象了一下，这个三面环书的小角落，有点喜欢，

　　让人很有工作的欲望。

　　搬书的时候，纪东凌多注意了几眼。

　　有专业性的书，也有文学性的书，也有漫画。

　　其他的内容怎样纪东凌不知道，但只是他看过的几本，都是好书。

　　“你这些书......”来回搬了两趟，钟篱又开始折腾墙贴，纪东凌觉得这人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便忍不住了。

　　“嗯？”钟篱回过头，看了一眼继续手上的活。

　　“你这些书，是用来卖的，还是随便让人看的？”纪东凌问。

　　“都可以啊，客人想买就买咯，想看拆开看就是了。”钟篱说：“虽然现在看电子书的人越来越多了，但我相信，纸质书籍永远是无法替代的。不过有一点不好，就是书太多了，在如今这个社会，有时候是个负担。丢了吧，可惜，带着吧，太重。只能转手送人。以后你遇到这样的朋友可以介绍给我，我这什么书都收，也可以用书换书。不过我更喜欢的，还是点一杯咖啡，静静坐在这里看书的客户。”

　　纪东凌微皱眉头。

　　无疑，这样的咖啡店很有特点。

　　可是回本难度太大，更别说盈利。

　　这样一个地段，换别的老板，都是想尽办法吸引顾客掏钱。

　　而钟篱，却想尽办法让别人看书？

　　“你确定这样，能赚到钱吗？”纪东凌问。

　　钟篱转过头，盯着纪东凌看了片刻，似笑非笑的说：“我不在乎这家店能不能赚钱啊，反正我能力就这样，干什么赚的都没有我花的多。倒不如开家这样的店玩玩，只要亏的不多，对我来说就是赚。”

　　纪东凌很无语，这让他想到了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段子。

　　一位卖鸭汤饭的大爷，一碗鸭汤饭只卖十几块。记者采访后才知道，大爷有八栋房子收租，完全不在乎钱，过这样起早贪黑的日子只为了两字，充实。

　　瞧瞧，这境界。

　　和钟篱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纪东凌又不明白了，为什么偏偏是咖啡店呢？

　　直接开一书店不就得了？都这么随意了，何必还去鼓浪屿调查市场呢？

　　想不出答案，纪东凌干脆就问了出来。

　　钟篱已经贴好了墙贴，转过身去看纪东凌，他背后的那片天空还下着雨。

　　钟篱低头笑了笑，说：“那当然，是为了像你这样的躲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