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那么伤，浓雾尽余生》倾芜

23、穷极一生无法捕捉的阳光

　　黑暗中我拼命想要捕捉光芒的影子，可却终究是徒劳，我被禁锢的彻底、完全，刺骨的寒意袭来，几乎快要蚕食我的最后一丝意志……
　　巨大的黑暗笼罩着我，我快要昏死过去，鲜艳的液体从我的额角流出，触目惊心的红色，我听到无数人的嘶吼，绝望的喊叫，就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狰狞，可怖。

　　黑暗中。
　　我到了佛前，佛金光覆身，庄严又肃穆，我曲下双膝，跪在佛前，佛问我，
　　“此生你可还有什么愿望未完成？”声音亘古而久远如同穿越了亿万光年般威严。
　　“我只愿一生愿伴一人，可却是痴人说梦，敢问佛祖，我此命可是尽矣？”
　　“你是梧桐前世结的果，故今世不取你的命，只收你一双眼，算作还你的孽缘。”
　　“世人皆说我佛慈悲，可佛的无情他们却不知晓。佛知众生，世间为何佛解不了一个情字？”我抬着头，望着佛高大庄严的金身问。
　　“万念皆空，方能解这一个情字，可世人却少有人做到，故说佛不解情。”
　　“你还有你的命，你救的人已安然无恙。”
　　“用你的眼换他的命，你可曾后悔？”
　　“不曾。”

　　昂长的梦，作落了我的几千光阴。
　　抑或是此生亦如梦，你做着美梦时有人提醒你醒来，可你做着噩梦时却无人来叫醒你……

　　这场噩梦至今未醒。

　　当我恢复意识时，才知一切皆不是梦，我真的到了佛前，佛取走了我的双眼，我捡回来了一条命。
　　消毒水的气味夹杂着各种药混合在一起充斥着我的鼻腔，浑身绑满了绷带，每一次牵动，都疼的骨头似要碎裂。
　　安意坐在我的病床旁，他在抽泣，他在颤抖，他说，
　　“江桐，不是让你照顾好自己吗，为什么弄得这样严重一身伤，浑身缠满绷带很好看吗！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昏迷了三天三夜，我们都好担心你！”
　　“安意为什么不开灯啊？”
　　“你眼睛上还缠着绷带，明天医生回来拆的，要相信自己你能好的。”
　　他的话中透着无力，没有一点底气。
　　“我的双眼并没有缠绑带，我能感觉出来的。”
　　“我知道我看不见了，佛取走了我的眼还给了我的命，我再也见不到光了。”
　　他不作声，许久的沉默

　　最后，我轻轻的问，
　　“他，他们还好吗？”即使我的心痛到已经窒息。
　　“他们已经出院了，这次意外，他们安然无恙。”
　　“江桐，你不要怕，我会做你的眼睛，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他俯在我身旁安慰我，声音低低的夹着浓重的鼻音，
　　他一直都在哭。
　　许久，
　　“林雾阳他一直守在门口，你想让他进来见见你吗？”他起身小心翼翼的问。
　　“他守了你三天。”曾经对我来说梦寐以求的话，如今却激不起一丝涟漪。

　　“不见，永远都不要见了。”我虚弱的开口。

　　林雾阳，我们互不相欠了。

　　在医院治疗了近一月，我终于可以拆掉身上的绷带，身体上的伤恢复了。

　　安意帮我办理了出院手续。

　　离开医院时，我能感觉到林雾阳站在离我几米远的前方。
　　他说，
　　“阿桐，对不起。”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说，
　　“到此为止吧，再也不见了。”

　　雾阳，我配不上你了，你是我穷极一生都无法捕捉到的阳光，我们隔着山海，隔着亿万光年，我无法跨越，无法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