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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章五十】 ...

  •   章五十 红日流云
      源世四年一月五日
      绮尔赫拉·艾斯法森林·捷家废墟

      捷陨一个人走在前面为三人带路,看样子即使他久未归来也仍旧记得捷家的内部布局。红日流云三人虽有心顾虑捷陨的感受,但现在确实不是该体贴的时候,比其他人更早了解捷家发生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们也就只能沉默地跟着捷陨从废墟中小心穿过,来到了一个还隐约能看出曾经布局的大而空旷的房间。他在房间中仔细地搜寻起来,最后在记忆中的某处停下。
      捷陨先是转向红日流云:“一会你们……算了,太麻烦了。”又接着伸出左手,“你们抓住我的手臂,闭上眼睛。”
      红日流云与图兰图砚依言照做。眼前又是一阵熟悉的银光,三人睁开眼时看到的已不再是一片狼藉的捷家废墟。这是一个有些年头的还算宽敞的密室,捷陨收回手臂,这才向三人解释起来:“这里是刚刚我们所在的位置的正下方。原本那里放着一张银木底的木床,大火过后只有床底完整地残留了下来。不过床底被漆成得极不显眼,上面又落满了残余的灰烬,如果事先不知道这里有这种特殊密室的存在,那么即使派人仔细搜索也是无法发现的,就算被发现银木,通常来说也不会惹人注意;但如果对方的目的从一开始便是隐藏在捷家的秘密,那么即使密室没有被发现,密室用于隐藏自身的式也会启动,地面上更会留下使用神之泪或是源以仔细搜索的痕迹。现在这个密室没有受到丝毫打扰,这样看来敌人的目的就只是单单的捷家而已了。”
      图兰对密室中的东西很感兴趣,图砚则更多地关注起捷陨话中的内容来:“捷家的秘密?捷家虽然拥有在职的帝国骑士团分团长捷安,但家族自身却没有世袭爵位,主要依赖销往各国的工艺品等维持开支。除去几乎是公开的秘密的握有与银木有关的制作技术外,捷家还有什么秘密?”
      “我知道的也不够完全。”捷陨走到密室的一侧,抚摸起端放在架子上的结实又花纹精美的银木长弓,“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对了,图砚,你不是说过我是一个很出名的人吗。就从我‘出名’的那件事开始吧。”
      红日流云与图兰也收回各自的思绪,将注意力转移到捷陨身上来。
      “事情发生在遗失纪元的一九八-九年。当时与我关系十分要好的捷妮——也就是后来我始终在寻找的那个人忽然从捷家失踪。我无论向谁询问捷妮的去向都只能得到模糊不清的答案或是言辞暧昧的借口,这让我感到十分奇怪,但我却无法找到她失踪的真相。当时的我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就是找到从不轻易出现在捷家的捷家家主、袭名的本代捷神并与他当面对质。可想而知,区区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轻易找到其他人都不常见到的家主?但同样也只有孩子才会采取最没有效率也是最笨的方法——溜进家主根本不知道何时会回来的房间中等他。”
      对故事起了十足兴趣的图兰忍不住问兴奋地问:“你见到捷家家主了吗?”
      “当然没有,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捷陨摇摇头,“但我也没有白等,因为我意外地等到了稀客——捷安。”
      “捷安指挥着许多捷家人在家主的房间里寻找着什么。捷安当然不是捷家家主,但他能够光明正大地带人搜索家主的房间也就证明他已经将这一代的捷家家主彻底架空了。可惜的是判断一个人是不是捷家家主与他得到多少人的拥护并无太大关系,换句话说,即使捷安将所有捷家人都拉拢到他那一方,他也不会是捷家家主。因为捷家家主掌握着捷家最大的秘密之一——只有捷家家主才是捷家真正且唯一的刻术师。”
      红日流云发散开思绪,嘴上则不自觉地重复道:“刻术师?”
      “刻术师是一种身份,更是一种职业。”捷陨解开领口,将自己左侧锁骨上方的传承之式展示给虽然只是普通人却对这些并不陌生的图家兄妹与身为上位骑士的红日流云:“刻术师是将传承之式镌刻到人的身体上,使他成为骑士或是源师,能让他使用源或是神之泪的人。”
      红日流云终于抓住了线索,图砚却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刻术师在捷家也仅有捷家家主一人才能胜任,那么难道现在全大陆的骑士或是源师都是由捷家家主制造出来的?”
      “那倒不至于。”捷陨穿好衣服,“如果只有捷家能做到这一点,那么现在被称为无冕之王的就是捷家而不是法塔了。只是无论如何成功的刻术师传承都不可能存在太多,像捷家,所有捷家人都被捷家当作刻术师来培养,可最终每代能称为刻术师的也只有家主捷神一人而已。”
      “当成刻术师来培养?”图兰上下打量起捷陨,带着十足的困惑问他,“可捷陨你除了能够使用神之泪,与我们也并没有哪里不同呀。”
      捷陨笑着摇摇头:“那只是你们习惯了更加神秘的上位骑士红日流云罢了。”他打开自己的腰包,随手抓出些其中的东西展示给图兰看,“我们虽然也锻炼剑术,但那只是我们用于自保的手段之一。事实上我们将更多的时间都放在了如在各种材质上练习刻式的各式各样的研究上了。再延展开来,相较剑来说,我们某种意义上要更擅长弓箭,因为在羽箭上刻式更容易做出附加效果,就制作流程来说也更简单一些。我与你们在一起旅行,剑术还被迫多少得到些锻炼,那些几乎将全部时间放在式上的捷家人的体术就真的很难称赞了——当然这些都不包括捷家家主,他是特别的。因此,从总体来说,在以近战械斗为主的当今,捷家实际上是很特殊的存在。”
      图兰渐渐明白过来:“换句话说,捷家的秘密就在捷家家主身上?”
      “是的,当然这一点在捷家内部并不是秘密。我们再接着说先前的事情:知道了刚才的那些,捷安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刻术师的传承与骑士不同,知识、经验与技术都是无法通过传承之式进行积累与教授的存在,因此,再如何一脉单传,捷家也一定会有以防万一的后手。捷安当时就是在找这个,可惜在他真正找到什么之前,我一直在等待的捷家家主终于在我即将被发现时出现了。”
      红日流云惊讶地问:“所以你还是见到他了?”
      “严格来说并没有。”捷陨指了指密室,“我被他丢到了这个密室里,就在这里随意地翻着书,听着他们的对话。就是那时,我知道了古战场奈罗的确切位置,这才有了与水木爵夜、七海碧姬与卡尔塔的相遇。”
      图兰图砚多少有些困惑,捷陨为他们简单作了解释不说;红日流云了解了前因后果,也只能感叹出世事多巧合。
      “那他们都聊了些什么?”图砚接着问。
      “他们一共也没说上几句话,争论的问题倒是一点也不小,比如捷安埋怨捷家家主没有承担起家主的责任,”捷陨边回忆边说,“说实话因为捷妮的事情我也对家主的不作为也有些想法。我原以为家主理亏又加上其性格温厚就只会默默听着,没想到他居然反过来讽刺捷安,说‘都是捷安你的功劳’,又说‘虽然我在捷家已经决定不了什么事情了,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成为家主’。而后捷安应该是在一番争执过后带着人离开了,捷家家主也没有多解释,将我强制送出了密室,在我追上他前也离开了。”
      “我意识到捷家家主也没有办法解决捷妮的事情,而与捷妮有关的人则应该是几乎控制了整个捷家的捷安。我的目标自然进行了转移。正当我在研究如何从捷安口中问出捷妮的去向时,令我极其意外的事情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发生了:捷安居然派人来抓我。我原以为事情败露,后来才发现捷安的目的与我的猜测毫无关联,甚至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捷陨不再说下去。沉浸在故事中的图砚也忍不住追问:“然后呢?究竟发生了什么?”
      捷陨的表情十分坦然,话语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我忘了。”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图兰一阵愕然。捷陨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等我再有记忆已经是我与捷家誓不两立的时候了。”
      “……也就是说,当时你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你自己却不清楚?”
      捷陨耸肩摊手:“就是这样。但我当时大概说过些什么吧,比如捷家陨落一类的。”
      “是‘有朝一日,我捷陨定要让捷家陨落’。”图兰已经完全是一副梦想破碎的失望与无力的样子了,“唉,总觉得像被骗了一样。不过这样一来有一件事就清楚了,那就是将捷家灭家这件事推给捷陨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这句话吧。”
      捷陨满不在乎地附和道:“大概是吧。”
      “但是捷陨本人并不记得最关键的事情,”图砚强调了这个不可忽视的最大的问题,“还有什么是我们现在能知道的吗?”
      红日流云等捷陨将一切都说完,趁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或许知道捷家家主是谁了。”
      图砚这次更加意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靠猜出来的,我怎么可能有证据。”红日流云详细地讲起自己的猜测,“这个猜测来源于很多方面。其中之一与我和我的上代骑士蔷薇骑士绯蔷薇有关。那是在我与蔷薇骑士相处的短短一年的时间中的一件事,我们偶然间救出了在我曾住过的神恩塔·流云内受到教廷排挤的符信。那时法塔吞并教廷已经到了尾声,符信被我们救出后就为法塔效力,还在神恩塔管理及安抚人心方面为法塔做出了不少贡献。但可想而知,符信在法塔内是不可能获得太高地位的。水木家牢牢掌控着庞大的法塔,符信也没能得到什么发挥能力的机会。因而符信将目标转向了正在壮大自身的绮尔赫拉。安切洛斯·荻大概也是做了各种考虑才让他成为了帝国第二骑士——但也仅此而已。”
      “符信在法塔的经历显然让他得不到安切洛斯·荻的信任,而绮尔赫拉与其他七国在这方面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帝国第二、第三骑士并无骑士团,最高权力都掌控在帝国第一骑士手中。现在知道了符信的经历后,我想会开始怀疑帝国第三骑士为何也没有帝国骑士团是很自然的事情。而后我忽然想到捷家家主对于性格多疑的安切洛斯·荻来说实在是太过理想的选择了。捷神捷家家主的身份给了安切洛斯·荻不给他骑士团的最好的理由,但他同时又被捷家内部架空,保证了他从任何地方都不会威胁到安切洛斯·荻。他本人作为战力则足够强大,捷家的其他人,尤其是捷安更因为捷家家主被封为第三骑士而将重点放在了他身上,从而保证了捷安不会对安切洛斯·荻或是绮尔赫拉动什么念头——或许还有一些抚慰作用。诸如此类的理由还有很多,我就不再详述了。然后,又因为捷陨你提到刻术师让我想到了另一个人。我不清楚安切洛斯·荻是否清楚捷家家主的这一身份,但我却认识一个符合刻术师身份的人。这个人你也认识,捷陨。是神都的陇苏先生。”
      捷陨一时说不出话来,再开口也只是一句:“怎么会是他?”
      “因为虽然捷陨你不清楚,”红日流云解开自己的臂铠,“但我的传承之式就是由陇苏先生刻的——虽然在那过程中我并没有意识。”
      图砚与图兰也终于明白过来。图砚艰难地开口道:“也就是说绮尔赫拉的帝国第三骑士、捷家家主与陇苏先生是一个人?况且按流云你说的,灭掉捷家的就是……”
      红日流云干脆地说出了已经明了的答案:“绮尔赫拉的王或是其皇室,安切洛斯。”
      “……我以为流云你那么正直是不会向这个方向想的。”图砚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没想到最后却是从你的口中说出的。”
      “我只是正直、尽可能地去相信别人罢了,又不是不会怀疑别人。”红日流云满面郁闷,“不过这问题也不应该在现在讨论的范围内才是。不,虽然现在再提也有些晚了,倒不如说我们难道不应该先离开这里吗?”
      图兰后知后觉地露出恍然的表情,捷陨却说:“我们确实应该先离开这里,只是我还没想好该如何搬这些东西。”
      “全部?”图砚惊讶地问。
      “当然是全部。这里可是密室,任何一样都不是什么随便的东西。”捷陨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你想好怎么搬了吗?”
      捷陨拍了拍红日流云的肩膀,向他露齿一笑:“交给你了。”
      红日流云有些困惑:“我?”
      “你的流云骑士塔空房间那么多,肯定有地方装区区这些东西吧。”
      红日流云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没有丝毫困扰地答应了下来:“没问题。”
      捷陨对这个回答的反应有多心情复杂自不必赘述。红日流云拿出从水木爵夜那得到的神之泪,打算按捷陨说的把东西都带走。这时他忽然想到水木爵夜把一整层塔都当做房间的事情,忍不住立刻笑出了声。捷陨、图兰及图砚奇怪地看向他,他则费力地捂着发疼的肚子向他们拼命传达自己想到的事情。最后那三人也笑得不行,就将一切都先抛到脑后,干脆笑了个够。
      捷陨笑累了,有些怀念地看着这个小小的密室,随意地问起红日流云:“原来你可以从任何地方回到你的骑士塔吗?”
      “怎么可能,只有节点才可以。”红日流云驳回了捷陨的异想天开,“虽然捷陨你说捷家没有节点,但这里似乎就是。”
      捷陨听到红日流云的话觉得有些新奇:“我是真的不清楚,你明明是第一次来捷家,现在却已经能发现哪里是节点了吗?”
      红日流云偏了一下头:“我也不太清楚,节点与非节点的具体区别我是不知道,但有的时候隐约能够明白。捷陨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不过偶尔能理解你说的那种感觉。”捷陨想了想,“总之先离开这里吧,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红日流云耸耸肩:“也是。”
      然后红日流云用神之泪画着式,带着三个人和一屋子的东西回到了流云骑士塔的传送层。捷陨这次注意到的是红日流云的行为:“说起来有一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你用节点时都会画式吗?”
      红日流云被这问题搞得一愣:“也不都是吧。式是蔷薇骑士教给我的,用节点时自然而然就画出来了。难道你用节点时不画式?”
      “你问我?”捷陨指了指自己的腰包,“我们都是事先准备好的。”
      “那这应该是和神之泪的用法一样因人而异的吧。”红日流云简单地得出了结论,“这些东西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先放放吧。”
      “也是。”捷陨看着堆在传送层内的大大小小的东西,“我们先把东西搬开吧,密室里究竟都有些什么,这之后我还要好好研究一下。”

      章五十 红日流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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