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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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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汗青见了疑雪,怎么也不肯离开,非跟着两人去喝酒,说是怎么也不能让自家公子被欺负了去。
宋衍风简直想把这老头当场砍死,却也无法可想,只能让他跟着。
到了酒庐,疑雪和宋衍风多年未见,正是有许多话要说,汗青见自己插不上话,呆坐在一旁甚是无聊。盯着烛火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发觉不对的时候,只看见宋衍风一副得逞了的贱样,却忍不住脑袋一歪,就砸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发出咚的一声。
疑雪看他突然倒在桌子上,还以为这戏精叔叔又要搞什么幺蛾子。看他许久未动,才推了推,“青叔叔?”
抬起头来狐疑地看着对面的宋衍风,“你给他吃什么了?”
宋衍风摸摸鼻子,神情甚是无辜,“没什么,不过是一点迷药。雪儿,你不觉得他在这里挺妨碍咱俩的吗?”
疑雪了然一笑,烛光下细瓷般的肌肤让人移不开眼去。
“雪儿,我……”
“宋大侠想来已经定好了客栈,备下了美酒,剩下的话不如找个无人打搅的地方谈吧。”疑雪打断他。
宋衍风面上满是欣喜,抱起疑雪就要飞出去。
“哎,等等,青叔叔怎么办?”
宋衍风此时美人在怀,那里还管得了那一些,“放心吧,他吃不了亏。”
夜色黑的旖旎。
…………
灯火阑珊,夜归静谧。
看着眼前因饮了酒而娇颜酡红的美人,宋衍风不禁伸出手去,在他颊上轻抚了一下,将他的发丝别在耳后,动作温柔至极。
“雪儿,你还记得我们的诺言吗?”
疑雪抬起头,轻轻的笑了,“当然,我只怕你忘了呢。”
美人如花隔云端,宋衍风眼神有些痴迷,轻挑起疑雪下巴,“那你倒是说说,咱们…都约定了什么?”
灯火扑朔,常忆少年时。
几年前的冬天,天京下了一场百年一遇的大雪。那时候二人都是少年心性,顽劣的很。小疑雪聪明可爱,一包鬼点子,常常能想出许多新玩法。
沈家后院有个梅园,种的都是红梅。
白雪红花,好看极了。
二人却并不赏花,小男孩好奇心重。疑雪偷拿了父亲军中的火炮,那炮威力极大且遇水不熄。
小疑雪一身红色绣莲的袄装,扎着两个小髻,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宋衍风本就喜爱极了这个漂亮的小弟弟,再加上他一撒娇,什么事都没有不应的。
所以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宋衍风还是任疑雪将炮埋在了梅林极深的雪里。
点燃拉到地面上的引线,两个人向远处飞奔,跑的足够远了才回头看着炮弹爆炸。
只听震天一响,无数雪块飞扬起来,直有几丈高,映衬着澄澈的雪空,天女散花一样。
家里的奴仆丫头却吓得团团转,还以为天都塌下来了。
二人看着这样的盛景,心中颇有些自豪,于是牵着手高兴地转起圈来。
一声娇俏的女声从远处传来,“沈疑雪!给我滚出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姜姗是疑雪母亲的妹妹,自疑雪母亲去世后一直替姐姐管着儿子。脾气有些暴躁,一双杏眼一瞪很叫小孩害怕。
“是姜姨,疑雪你快跑。”宋衍风很有担当地推着疑雪。
小孩子颇讲义气,“衍风哥哥,你呢?”
“放心吧,我是客人,姜姨不会揍我的。”
“也对,那我去园子里躲躲。”
疑雪向园子深处逃去,看着被炸的七零八落的红梅树,才生出一点愧疚。
“沈疑雪!给我出来!”
疑雪想起上次拿姜姗衣服做成网捕鱼,被抓住后打的那一顿,平时的聪明全都吓没了,顿时慌不择路,被地上散落的梅枝绊倒了,一下子顺着湖坡滚落下去,落在了湖面上。
本来今年格外冷,一池子水结的冰也厚,承受这么一个小孩不成问题的。可是刚才那枚炮威力太大,把厚厚的冰面都炸裂了,这大概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疑雪一下子就落在了冰水里。
连挣扎都没有,立刻被冻僵了,缓缓向水底沉去。
茫茫然的好像有只手扯住了自己,后来扯变成了托,最后只记得周围有火光,自己被抱了起来。
努力想清醒起来,告诉那些人,水里还有个人,可是四肢僵硬一动也不能动,嘴和眼怎么都张不开。全身上下,只有流出的泪是热的,极度的急迫和寒冷让他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姜姨坐在床侧低着头抹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这眼泪不是为自己流的。
“姜姨……”声音带着沙哑。
“疑雪,你醒了。”
姜姗把药端过来,疑雪第一次没哭没闹,乖乖喝下了药。
“姜姨,是谁救了我?”
“还能有谁,除了衍风那傻孩子,谁还能舍命救你。”
“他……他呢?”
“……”
后来宋衍风因在冷水里浸的久了,寒气入骨,被他父亲带去寻医了,临走的时候,疑雪去送他。
“衍风哥哥,你为什么要救我?”
如玉的少年轻轻一笑,“傻雪儿,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喜欢?”小疑雪带着些疑惑。
宋衍风万般不舍,“我要走了,你可不能忘了我,咱们拉勾。”
小疑雪眼圈有些红,“好啊。”
两个小小的少年,在一片红梅白雪中许下誓言,成了疑雪心中最无法割舍的悸动。
……
灯火噼啪一声将思绪拉回来。
疑雪抓住他的手,突然靠近,一双星眸直直盯着他,“沧海桑田,但凡我一日活着,都不会忘记你。”
宋衍风一阵欣喜,“雪儿…”
看清宋衍风眼中的情愫,沈疑雪一字一句认真回应,“衍风,这人世与我的情意甚少,所以我珍惜每个对我好的人,但你,在这些人里,终究是不同的。”
宋衍风邪肆一笑,轻轻印上眼前不断开合的粉嫩唇瓣,蜻蜓点水一样,看着疑雪逐渐红透的脸颊,得意地笑了,“雪儿口中的不同,可是这种?”
若是之前还不能确定心意,这个吻所带来的庞大悸动就叫疑雪彻底坚定了。眼前是这世上最懂他的人,从小就怜惜他,呵护他。只是后来二人分隔庙堂江湖,虽经过彻骨思念,却依旧不明白,以为只是手足之情。
再次相见,胸中那颗炽热跳动的东西告诉他,这个人对他来说是不同的,这种从未有过的欣喜让他觉得,大抵安叔叔和父亲也是这样。
疑雪早就下定决心,这一世,且在情字上肆意一回,于是坚定了目光,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衍风,我心悦你,自小如此从未变过…你呢?”
宋衍风收回了邪笑,用最虔诚的姿势在疑雪额上落下一吻,轻笑一声,“雪儿,你说呢?”
什么都不必说了,二人对视,柔情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