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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抱大腿 ...


  •   这天晚上,男人还没有回来。我正昏昏沉沉的盘在那里打盹儿,那个女佣走了进来。

      她在门口不经意地左右看了看,似乎是确定没有人,便关好房门,走到我这里。

      就在我迷迷糊糊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迅速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小喷壶,并把壶嘴插进笼子的小眼儿内,向着我猛喷!

      我“腾”地一下竖起了头,意识到了她在干什么,我使劲儿扭动身子,晃动头,想躲开那喷过来的液体。

      但在笼子这有限的空间里,我又怎么能躲过?

      我被结结实实地喷了个遍。

      我吐了吐信子,感觉了一下,唉!我叹了口气。

      作为动物学专业的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SX-201喷雾剂,又称蛇类的软骨散。

      这种东西只对蛇类管用,但它并不会致命,只是会很快的对蛇类的神经系统进行麻痹,麻痹的时间随浓度的大小而决定。

      估计这些人并不想让我瘫太久,这浓度不是很大,但也不太小。

      我毫无悬念地瘫软了下来,就像一根又粗又长的大“面条”,软软塌塌地躺在那里,甚至不能张张嘴。

      这女佣很谨慎,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根小细棍儿,穿过笼眼儿挑了挑我的身子,看我没有任何反应,便又迅速拿出一双手套戴上,打开笼子,伸进手来,一把抓住了我的头,把我拽了出来。

      我此时完全是砧板上的蛇肉,任其摆弄。

      我不知道她要把我怎么样,偷出去卖钱?莽山烙铁头蛇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买卖是犯法的,不过价格也确实不菲。

      更何况我还是一条头上长角的蛇。

      我和我心底的那个不属于我的感觉一起瑟瑟发着抖,当然是在我们的意识里。

      我们的身子已经不听我们的了。

      但是,我们想多了。

      她并没有把我偷走,而是把我一把塞进了那张大床上的大被下。

      咳咳!也就是说,她把我塞进了那个男人的被窝!

      如果我还是一个女人,可能会让人有很多旖旎的想法,可我是一条蛇,还是一条有剧毒的蛇。

      这个想法就不能是旖旎,而是处心积虑的谋杀。

      他们想借我之毒,杀了那个男人。

      意识到了他们的意图,我不禁在心底里冷笑:真是一群傻瓜!

      他们根本不了解他们的对手是什么级别,一个能让剧毒蛇看到他瑟瑟发抖的人,一个满身都是蛇咬疤痕的人,你想用一条毒蛇杀了他?

      怎么可能?

      女佣把被子盖好,还特意留了个空隙,是怕我被闷死。透过那个空隙,我看到她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好像是觉得放心了,便转身出了房门。

      那个男人应该快回来了。

      我静静地瘫在被子里,一动也动不了。

      虽然这个被窝真的是很舒服,但我不能在这里啊!

      这里应该是那个男人最贴身的私人领地吧?作为非人类的我已经越界了,虽然是被动的。

      我努力让自己清醒,想坚持到药劲儿过了,第一时间离开这里。但力不从心,我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我还是人形,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蹦啊,跳啊,撒欢啊,打滚啊,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我看见不远处有一棵很大的苹果树,上面结着一个个又红又大的苹果。

      我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抱着树干想要往上爬。正当我紧抱着暖暖的树干,往上一点点蹭时,我醒了。

      我感觉浑身有些痛,头也有些晕,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做了个梦。

      我晃晃头,扭扭身子,感觉舒服了些。

      突然,我一下想起来我之前的处境,瞬间彻底清醒过来。

      惊慌地左右四看,第一时间,我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含着怒气的眼眸。

      男人正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被子整个掀在一旁,而我,咳咳!我正缠在男人的大腿上,而且位置很靠上面的那个敏感部位。

      此时,我与那个男人正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天啊!我立时惊呆。

      我这“软骨散”药劲儿什么时候过的?什么时候我缠到男人大腿上去的?我说梦中那大树怎么暖暖的,而且手感还挺不错的。

      原来我抱的不是大树,是大腿!

      啊啊啊!大BOSS啊!我是在抱你大腿,你生什么气呀?

      我的心里,一群可爱的“小马”欢脱跑过。

      正在我呆愣之时,男人动了动腿,似乎在提醒我。

      应该说接下来我的反应还是很快嘀!只用不到0.1秒的时间就开始了行动。

      我迅速松开了缠绕在那刚健有力的大腿上的身体,然后,再一次以不可思议的、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溜下了床。接着便“嗞溜”一下钻进了笼子,最后还不忘伸出细长的尾巴尖儿,把笼子门的插销插上。

      我的这全套动作下来很完美,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重要的是很,管,用!

      “哈哈哈!”男人一阵大笑,眼眸中的戾气散尽。

      我心头一阵轻松,呼!又过了一关。

      男人不紧不慢地下了床,走到我的笼子前蹲下身,盯着笼子里面的我,眼角带着笑意。

      “小东西,看来我又一次低估了你的能力。你竟然能自己打开关上笼子!之前也是你自己跑出来的吧?是我想多了,没有人帮你。”男人轻声念叨着。

      我想起了上一次,他把我抓回笼子时,看那个插销的满含深意的眼神。

      原来他上一次就已经怀疑,是有人故意把我放出来的。

      刚才看到我缠着他大腿时,他应该仍是这样怀疑的,所以我醒来时看到的是一张愤怒的脸。

      但是刚刚我的一系列表演,解释了上一次我是怎么跑出笼的,可也掩盖了这一次我出笼的真相。

      这一次,男人没有怀疑。

      “我见过这么多蛇,还头一次遇到你这么有灵性的,能揣摩人的心思,似乎还能听懂人语的蛇。唔!头上长角!难道你要化龙了?”男人的语气有些戏谑了。

      我无语看他。

      男人接着碎碎念:“我以后就叫你小龙吧!希望你早日化龙,也好让我开开眼,这龙到底什么样?呵呵!”

      他最后那两声“呵呵”,笑得很不诚心,我感觉他和我一样,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呼风唤雨的龙。

      从那以后,他便叫我小龙。

      对于这个名字,我还是很喜欢的。比我起的角角,还是霸气一点的。

      龙是我们民族的图腾,所以我总是本能地对带“龙”字的名字有好感,哪怕是叫变色龙。

      我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个名字后面加了一个“女”字,小龙女!多霸气。

      虽然我知道,我这条蛇是条男蛇。

      不管男蛇女蛇,我都不想做条蛇。我想变回人,可要想变回人的前提是得活着。

      第二天早晨,我特别注意听了一下,女佣见到那个男人时,声音有些不自然,但那男人根本没在意。

      那个女佣想利用我害人,虽然没害成,但保不齐以后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毕竟我在人类眼中是危险动物。我不害人,人自危。

      不过现在,在我眼里的危险“动物”是那个女佣。

      为了我的安全,我不能让她留在这幢房子里。

      接连两个晚上,男人睡着时,我都与那个门把手较劲。我知道怎么开门,只是怎么利用这蛇的身子使劲是个问题。

      终于在第三天晚上,我用对了劲儿,打开了门溜了出去。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那个装着sx-201药液的小喷壶,它是女佣陷害我的证据。但这几天过去了,证据估计早被销毁了。

      我不想证明女佣要害人,我只想赶走她。

      偷偷溜到一楼,探查着女佣的气味,寻找着她的房间。

      终于在最右面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了她的气味。但门关得严严的,我只能躲在离门最近的一个角落里等待时机。

      “喵--!”一声猫叫从那边的窗户传来,我循声望去,一只黑白花的大肥猫站在窗台上,正瞪着一双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盯着我。

      我抬起头,吐了吐蛇信,想跟它打个招呼。

      我从小就喜欢动物,只要是长得可爱点的毛茸茸的小动物都能把我萌倒。其中对我萌点最高的就是猫和狗。

      看到这只大花猫,我的心刚开始萌动,然而就在这时,我内心深处那股不属于我的感觉一下子爆棚出来。

      一股凶残的原始野性气势立时笼罩了我的全身。

      大花猫被这突如其来的危险气势吓得“喵唔!”了一声,“噌!”地窜下窗台,不知钻哪里去了。

      我无语,心里默念:怂猫!

      我继续在那个角落里等待时机。

      机会终于被我等到,女佣半夜时起夜,她开门出来时没有关严门,我趁机钻了进去。

      一进女佣房间,我没有感觉到了那种SX-201药液的气味,看来证据应该被销毁了。

      不过即使得到证据,以我一条蛇的形象,也无法举证。

      但是既然来了,就不能无所作为。我一扭身,钻进了她的被窝。

      女佣终于回来了。然而,就在她掀起被子的时候,她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我:一条挺立着头,鼓着眼睛,吐着蛇信子的带黑绿黄花纹的大蛇!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那个男人那样,敢与毒蛇对视而毫无惧色。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声响彻了整栋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一翻白眼儿,晕了。

      应该说我的形象确实很有杀伤力,但我觉得更主要的还是她——做贼心虚。

      吓唬晕了人,我淡定从容地溜了出去。

      这时,楼上楼下都传来了脚步声和询问声。

      其实整幢楼就三个人。

      除了女佣和那个男人,还有一个腿有点残疾的男人,他走路总是一瘸一拐的,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他叫阿实。

      我左躲右闪地避开了男人和阿实,顺利回到了楼上的笼子。

      楼下好一阵嘈杂后,终于归于平静。

      我知道,我是脱不了关系的,男人一定会怀疑我,必定只有他知道我可以自由出入笼子。

      很快男人回来了,他如我所料径直来到我的笼子前,蹲下身用疑惑的目光盯着我。

      我现在的态度就是装傻。

      我盘在那里,一副完全与我无关的架势。

      “是你干的吗?”他盯着我问。

      我把头扭过去,不看他。

      “听着,小东西,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蛇,不要触犯我的底线,否则,你随时都会变成一锅蛇羹汤。”男人冷冷地说。

      我动都没动,心里却对他完全不屑。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还不知道有人在处心积虑地害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这时,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我吐了吐蛇信,感觉了一下他的气味,一股医院的味道,应该是那男人连夜找来的医生。

      “浩天,这就是你说的头上长角,还会抱大腿的蛇?”那人蹲下身,贴近笼子,仔细看着我。

      原来那个男人叫靳浩天。

      我抬起头看了看蹲在笼子前的男人:精英眼镜男。鉴定完毕!我低下头继续打盹儿。

      “嗯,世安,小铃怎么样了?”靳浩天看向那个男人。

      “没事,我已经给她吃了镇定的药,她说看到的蛇是它吗?”世安继续盯着我看。

      “也许,是吧!”靳浩天含糊地说。

      “我说浩天,你跟蛇在一起呆了那么久,还没呆够?吃蛇不说,还总是把蛇放到卧室里。

      兄弟呀!虽然我知道你对所有蛇毒都免疫,但也不能与蛇同寝啊!你也三十几岁了,在这卧室里应该有的是女人,而不是蛇。

      即使这条蛇又是头上长角,又是会抱大腿的,你也不能取它当老婆吧?

      你也知道,现在这金沙市想爬上你床的女人有多少?你总是弄条毒蛇放在这里,可是辟邪过头了,还是把它拎到别的屋吧!”世安也没看靳浩天,一边仍旧近距离仔细观察我,一边念念叨叨。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我“噌”地一下竖起了头,使劲瞪起我的一双绿豆眼儿,盯着这个精英眼镜男吐了吐蛇信。

      世安本来还想继续念叨,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呵呵!看!它不愿离开这里,你一说要它离开,它就炸毛了。”靳浩天站在世安身后,双手插进裤兜,语气似乎有点得意,可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的玩味。

      谁说不愿离开这里?我很人性化地吐了吐蛇信。在不在这个房间,其实对我是无所谓的。

      我注意的是:这里是金沙市。

      我们汉中省的省会,距我们莽山四个小时的路程。原来我离家这么远了。

      坐在地上的世安也不恼,他利索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看着靳浩天笑着说:“浩天,哪天这条蛇玩儿够了,想做成蛇羹的时候,叫我一声,我也要尝尝鲜。”

      靳浩天笑着点头,漫不经心地一幅敷衍回应样子。

      可我心里却是一凉。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我终归还只是条蛇,无论我怎样讨好他,都只是可有可无的宠物。

      我更想我的大莽山了,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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