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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齐与瘟生 ...

  •   相亲很顺利,我和医生互看不对眼,三十分钟不到就彻底拜拜了。临走前医生握了握我的手,假惺惺说:“周小姐,日后有缘再见。”
      靠,你直接说不喜欢我这型的不就得了,婉转什么呀?!
      我翻个白眼,付了自己的帐单,拿起小包就冲出了大门。

      百盛周末人多,我一个人在大楼里慢慢逛,顺便打量打量其他白领金领的各色高级行头。走到女装部的时候,前面一对情侣拦住了我的去路。
      男的身形高大,女的娇小玲珑,他们相互亲密依偎紧紧拥抱,然后我听见女的撒娇说:“邵齐,这里怎么没有XXX牌子呀,就是我们住巴黎时常去的那个?”
      她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楚足以让所有五米范围以内人士听见,柜台小姐们顿时向她投以内容复杂的仰视目光。

      我也愣住了,双脚凝固在原地,被她刚喊出的那个名字瞬间石化。
      ……邵齐?原来,他已经回来了?!
      我惨白着一张脸,转过身像梦游一样飘出了百盛大门。

      街上依旧繁华热闹,我漫无目的继续乱晃,只是难掩容颜憔悴神态落魄,许多行人纷纷向我投以同情目光。
      我觉得眼睛有些痛,鼻子开始酸,趁眼泪飙下来前我赶紧揉把脸骂自己没出息——三年了,都整整三年了!周结结你他妈还记挂个什么劲儿啊!
      然后手机响了,是“鬼子进村”,温明远来电的专属铃声。
      我“啪”一把接过电话,带着哭腔就叫了出来:“瘟生,我刚刚遇见大齐了……”

      ************

      我曾疯狂迷恋过一个男人,在和他交往的四年间,我几乎耗尽了所有对爱的执着与憧憬——
      他就是邵齐。
      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同级不同系。
      那时我在外语学院,自诩“玉蝴蝶”,因为肤白且能歌善舞。邵齐是建院的,学生会主席,外号“黑马王子”。大二的时候我在校文艺晚会上对他一见钟情,即刻展开猛烈攻势,终于在俩月内成功把他搞到了手。
      还记得定关系那天,他打电话叫我去校门外的小饭馆吃饭。当时天寒地冻我抹着条红围巾就出了门。谁知到饭馆一看,所有的学生会要员都坐在跟前喝酒,我正犹豫要不要进门,邵齐忽然坐在里面冲着我猛声大喊:
      “各位,这就是你们的嫂子了啊!”
      哗哗哗,鼓掌声连绵一片,“嫂子”声此起彼伏,我顿时觉得倍儿有面子,飘飘飞上了天。然后就正式成为了邵齐的所有物。
      不过后来他有抱怨我说:“你那天怎么穿那么土啊,害我没面子!”

      我和大齐要死要活好了两年,终于毕业了。
      那年他运气不好,研究生差三分没考上,直说要重考。我则在私企找了份翻译的工作,勉强可以糊口。我听了他的打算后说你要再考好啊,我照顾你!然后每天下了班我就满面风尘的扑到他的小房子里洗衣烧饭。
      做这些事的时候,我心里一直是很快乐的。因为我坚信以大齐的本事肯定会有出头的那一天,到时候我就可以风光成为邵太然后享福。于是这一年间里我干了许多自己二十三年来从没干过的家务活,手都糙裂了壳。
      我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用百倍热情照顾他,然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大齐忽然对我说,他要跟我分手。
      原因非常的简单,他要出国了,去那个遥远美丽的法兰西。但同去的有另外一个遥远美丽的女孩,她爸是□□。
      我的眼泪哗啦啦往外流,嘴皮被咬破了,渗出的全都是血。
      “邵齐你他妈是个混蛋!”我拿起锅铲就随手朝他扔了过去,打中额头,流血了。
      “结结你打吧,我真的对不起你。”他动都没动,满脸是隐忍的平静。
      我腿一软,顺着灶台就滑到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周结结二十三岁那年,相恋四年的男友跟着高干子女跑了。从此,她不再相信爱情。

      *************************
      我怵在街头发愣,过一会,瘟生就开着他那辆拉风的“XXXX”来接我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见到他了?!”他推开车门急惶惶朝我跑来,大太阳下满头都是明晃晃的汗。
      我憋憋嘴没说话,径直跨进了车门。
      瘟生了解我的那段故事,因为就在刚进公司的那天,我喝醉酒揪着他骂了一整个晚上,同时还边哭边狠狠吐了他一身。后来他看向我的目光大多是带着怜惜的,估计因为觉着这女人实在倒霉到了家。

      我坐在副驾驶席上,面无表情呆呆吹冷气,瘟生偷偷看我几眼,欲言又止。
      这样静静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鼓足勇气说:“结结,我给你讲个笑话好吗?”
      我没吭声,于是他自顾自说起来:“……从前有个球迷去逛街,眼睛不好好看着路面。行人发现他前面有个少了盖的下水管道,慌忙提醒他:‘沟!沟!沟!’结果没想到他条件反射立马接唱:‘欧勒欧勒欧勒——’然后‘咚’地就摔进坑里了!”
      我冷冷瞄他一眼,毫无反应。
      “不好笑吗?”他愣了一下,表情窘迫。
      “瘟生,你已经与时代脱节了!”我厌恶地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予以告戒。
      “嘿嘿……”他尴尬笑两下,望着我语带哀怨喃喃道,“我本来就是老人,和你们年轻一代真是没有共同语言……”
      天!几时见过如此孩子气的瘟生?!我立刻松了崩紧的脸皮,哈哈大笑起来。
      “瘟生……你还真是搞笑……”我笑着,上气不接下气,然后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边笑边落泪,水分源源不断,鼻子眼睛全都红做一团。
      视线全模糊了,我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见,往日分手的惨痛一幕幕疯狂涌上,回忆的大门,终于被百盛的那个影子无情打开。

      “瘟生,肩膀借我靠一下。”我垂着头,低声求他。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将我揽入怀中。
      于是我终于不再勉强,放声痛哭,泪雨滂沱。
      “呜呜呜……”

      瘟生的手臂收紧了,抚摸着我头发的大手,在歇斯底里的哭声中,轻轻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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