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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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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瞧见灵月仙子和小六往这边过来,立在逐星殿外把守的侍卫极有眼色,不需提点,自行入内同魔尊通报。
等灵月走到跟前,侍卫客客气气:“请。”
灵月看了他一眼,踏入殿内。
留守在殿外的小六冲侍卫挤眉弄眼,给了对方一个前途无量的眼神。
对方谦逊一笑,二人颇有点志同道合的意思。
内殿。
灵月站了站,想起上一次闯入内室瞧见魔头光着上半身的情景,有些踌躇。
“不是特意来找本尊,傻站在外面做什么?”
辩了辩声音的源头,倒不像是内室,灵月紧绷的神经一放,抬脚循声过去。
挑开珠帘,就见一方长条案前,笔直的端坐一人,面前铺开了一张宣纸。
他眉目深敛,星眸低垂,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微抿,手中握住的一只狼毫,笔尖在纸张上游走,大开大合。
灵月凑过去看了看,是一幅轻描淡写的山水图。
“笔锋流转,疏密有致,意境深远,当是一幅上雅之作。”平素吃喝享乐的仙二代,虽不大精通这些,但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少来拍本尊马屁。说吧,又是为的何事?”朔之收了笔,嘴上很是不屑,可压不住嘴角弯起的弧度,显示着他此刻心情愉悦极了。
灵月自是为的左护法跑一趟,只是罚也罚了,这时候就算她再站出来替人求情,也无济于事。
改变不了左护法受伤的事实,再做出这种姿态,倒有点假模假式的样子。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做些更实际的。
“想请魔尊帮忙,以你的名义将这瓶药转赠与左护法。此药疗效甚好,立竿见影,尤其是用作治疗外伤。”
她能如此,着实令朔之诧异,待目光扫过放在案几上的小玉瓶,脸色沉了沉:“本尊在北荒身受重伤时,为何不见你拿出来?”
一路过来,灵月早已想好了说辞:“毕竟仙魔有别,即便我拿出来,在那种情况下,魔尊难道不会怀疑在下包藏祸心,意图不轨?”
朔之静下心来一想,也是。
尽管知道她说的是这个理儿,可一想到她对待小六,对待千钧,都比对待他还上心些,朔之心里不大平衡了。
想当初他就不该给白眼狼烤野鸡,不该拖着受伤的身体给白眼狼寻干净的客栈住……
将事情托付出去,后面的收尾工作留给魔头,灵月就带着小六回了望月殿。
她离开没多久,九霜来到逐星殿。
来到书房,一眼扫见案几上的山水画,前面倒是轻描淡写的雅致,只是后面收尾的几笔明显敷衍潦草了些。
虎头蛇尾,一幅好作就这样生生被毁了去。
朔之背着手,将灵月送的药往外一推。
九霜接过玉瓶一瞧,看着不像是魔族的物件儿,在瓶底发现一枝草木的标记,吃惊:“尊上这是……”
“白眼狼托本尊以自己的名义,给千钧送过去。”
听他愤愤不平,九霜强忍着笑意。至于白眼狼是谁,她心中已有了答案,琢磨着此女进退得宜,不免令人高看她三分。
她替千钧承下这份人情:“是,属下知道。”
见右护法还站着,朔之抬眸看去,九霜才道:“还有一事,需听尊上定夺。”
“何事?”
“靖湘王携几位长□□同推举廷兆为护城统领。”
朔之冷哼一声:“狼子野心不改,正好拿此事驳回他。”
此事是何事,九霜心中有数。
靖湘王的野心,如司马之心路人皆知。
魔尊与靖湘王之间多年势如水火,偏偏菡萏郡主就是看不清这一点。
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只是还未触及到尊上的底线,又加上是个女子,便不允计较了。
这次挑唆左护法,可谓是触了魔尊的逆鳞。只因没有最直接的证据,便先按下不提。
这厢九霜出了逐星殿,扭头便去寻了千钧。
被府中的婢女领着去了内院,内室门窗紧闭,九霜目力极好,一眼瞧见趴在床榻上神色萎靡的千钧,从袖中摸出玉瓶扔给他:“尊上赐的。”
闻言,千钧跟吃了灵丹妙药一般,立时神采奕奕:“尊上,尊上不怪我了?”
见他捧着玉瓶来回打量,喜怒之色都明晃晃摆在脸上,无需琢磨,一清二白。
九霜就知道,以他的猪脑袋,恐怕信以为真以为这是尊上赐的药,根本不会想到旁的人身上去。
这伤药她亲自查看过了,的确是出自云梦泽之物,疗效斐然,不是寻常普通伤药能够比得上的。
罢了罢了,既是承了人家的情,九霜少不得也要替人家说说好话。
她自是不会说出原委,灵月能想出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必是考虑到了千钧不肯收,才这般委婉的通过魔尊送到她手里。
九霜一掀衣袍,坐在床沿边同他掰扯:“尊上并非因灵月仙子降罪于你,只是怪你不争气,被人怂恿。”
千钧瓮声瓮气:“可尊上维护那妖女也是真。”
九霜眉心拧了拧:“我后来派人查过,那晚菡萏郡主身边的一个婢女入了魔宫,说是郡主上次在宴会吃过一道八宝鸭子做的好,昨儿突然想吃了,便去了膳房……”
她后面没有说出的话,千钧大概也猜到了些端倪,他是呆,不是傻:“你是说,那婢女收买了香玲和含冬?”
“可我瞧着菡萏郡主,她不像是那种人。”
九霜觉得这个猪脑袋没得治了,亏得她先前还耐住性子同他理清关键,此刻脾气上来了,懒得同他唧唧歪歪。
她一拳生生落在千钧受过鞭刑的伤口上,直叫千钧疼得龇牙咧嘴的。
九霜拍了拍手,一脸畅快:“什么眼神儿,你这对眼珠子识人不清,活该疼死你。”
千钧挨了一拳也不生气,就是有点委屈:“好好说话,别动手行吗?”
“疼死你得了。不跟你在这里掰扯,我回去了。”九霜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不跟猪脑袋一般见识,踏出院子,迎面的暖光落在身上,她心中的一团火气消了下去。
九霜走了一段距离,听见耳后传来车轱辘的声音。
一扭头,正好看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门口道上。
一只素白的手腕挑开布帘,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在众婢女的簇拥中下了马车。
她着一身藕白色的襦裙,肌肤胜雪,面纱外眉眼如画,清贵非常,宛若六月里出尘脱俗的一枝水芙蓉。
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花朵儿,到底还是需得有淤泥的滋养,方才能妍怒绽放,做那六月里的一枝独秀。
九霜扯了扯嘴皮子,颇为不屑。
入夜。
晚饭时,灵月只用了小半碗,这会儿要是想吃饭后点心,还要再跑一趟逐星殿。
她嫌麻烦,就将主意打到了池子里的银鱼上。
“仙子,使不得啊!这鱼不能吃,您要想吃鱼,我这便去逐星殿命人给您做去。”听灵月让他捞鱼,小六想起她有一次便喂鱼食边盯着池里的鱼莫名其妙的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如今想来,应是被她惦记了许久。
灵月一脸纳闷,莫不是这些鱼有毒不成:“为何吃不得?”
想起从前因照料不慎,导致龙鱼死掉了一尾,便被撤了职的魔族,小六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努力劝解:“这叫银带龙鱼,是一种极稀有的观赏品种。一条龙鱼的价值,可比得上一件上品法宝。换作仙界,可换仙器仙丹的。况且这池中的银带龙鱼都是尊上从前住在望月殿时养下的,是尊上心爱之物,您可别对它们下手啊!”
“这么珍贵。”灵月很是吃惊,鉴于这些鱼儿都是魔头所有,她只好勉强打消了捞一尾银鱼解解馋的念头。
翌日用完早膳,灵月跟往常一样要溜回望月殿,眼看脚要挨着门槛,却被魔头唤住,去了书房,被委以磨墨的重任。
灵月不情不愿:“不是有侍卫嘛!在下笨手笨脚的,怕是入不得魔尊的眼。”
朔之颔首:“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整个魔宫里,只有你最清闲。”
“可是,我……”
“吃我的,住我的,让你磨个墨推三阻四,本尊最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