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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陈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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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不怕天不怕地,最怕的就是二姐。这个姐姐是个暴脾气,明艳似火,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偏生是几个姐妹里长得最美的,这些小的对她是又爱又惧。沈善瑜当然也是这样,听了明月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开溜。
“萧将军,你且在这里候着,我哥哥定会很快回来的。”沈善瑜很是紧张,额上起了一层薄汗,“下回若有机会了,我定请你吃酒。今儿……我可不敢留了。”
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萧禹唇边浮出笑意来,在他对异性有限的认知范围内,还没见过这样有趣的女孩子,况且这女孩子仅仅一面,就那样真诚的说他是个“好人”。也不多想,起身恭送了沈善瑜离开。
沈善瑜跑得虽快,却架不住二公主守在门前,被提溜着,苦兮兮的回了皇宫。“你倒是有能耐,让侍女假传母后的话。”二公主好气又好笑,“打量着四丫头治不住你,这才敢这样不将她放在眼里。”
“没呀。”沈善瑜忙装起了无辜,“我只是想到哥哥这里来,又怕四姐不肯放我走。”
二公主纤细的手指戳她脑门:“可狡辩吧,四丫头性子软,就会欺负她,再有下回,仔细我扒了你的皮。”又将她一路提回了凤仪宫,皇后正在等着女儿被洗脑成功,就见二公主将沈善瑜提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沈善瑜是皇后老蚌生珠才有的女儿,她自然是心疼得要命,见是二公主将她送回来,自然狐疑,“没有去四丫头那里么?”
二公主一笑,将此事娓娓说了一遍,又说:“这丫头机灵着呢,一说起陈轶,满口答应着,转头就找个由头溜了。”
皇后道:“阿瑜,你说过,陈轶模样生得好,父皇和母后这才为你上心的,现如今,怎的又不喜欢他了?”
沈善瑜: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啊!?
长叹了一声,沈善瑜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当起了壁花。见她打定主意不开口,皇后也无奈:“二丫头也累了,去向你母妃请安吧,而后早些回去,别让公主府的人着急。”
“知道了,谢母后。”二公主在长辈跟前倒是一派乖顺的样子,“阿瑜,可没有下次了。”
看着女儿苦逼的小脸,皇后心中隐隐闪过一个念头来,却也不愿意去坐实,毕竟陈轶什么地方都好,女儿没有缘由忽然喜欢忽然不喜欢了吧?又说:“过几日你舅舅的寿辰,母后不便出宫去,你就和你哥哥去吧。”
沈善瑜应了,又说自己累得慌,先去歇息。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子里全是远嫁阿木尔的大姐。当年阿木尔使者进京,说愿和大齐结为秦晋之好,想娶一个公主回去。本是要娶一个宗室之女,只是谁愿意将女儿送到塞外去?不少宗室对外称女儿病了,或者是飞快的将女儿嫁了出去。
是大姐挺身而出,说愿意和亲,为此解了父皇的燃眉之急。
若是大姐还在京中,自然会明白她的心情。父皇母后还有哥哥姐姐们无疑都是疼她的,但是在婚事这件事上,只关心了自己是不是能给,而不是她是不是想要。或许因为陈轶的名声太好,所有人都觉得,她喜欢陈轶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那可是京中贵女们都喜欢的文郎啊!
可是对于沈善瑜来说,陈轶就是个名字,一个代号,摸都摸不着的代号,唯一的交集就是那不真切的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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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夜已然深了,陈阁老还负手立在窗前,并没有什么睡意。“老爷怎么了?”陈夫人半夜惊醒,见夫婿不在床上,反倒是立在窗前不知道在做什么,“是不是朝中有什么难事?”
“倒也不是。”陈阁老叹了一声,取了火石点亮了灯,“夫人,咱们家轶儿可能有大富贵了。”
陈夫人有些懵,忽的以为是老爷没有睡醒,下意识问道:“什么大富贵?轶儿当差当得好,让陛下赏识了么?”
陈阁老目光深沉如同漆黑的夜色:“你可知道,五公主前些日子瞧见咱们轶儿了,公主殿下亲口说,‘这个郎君长得真好’。若不出意外,只怕轶儿这个驸马之位是跑不掉了。”
屋中烛台“啪”的一声爆开,让陈夫人一惊,旋即瞪大了双眼:“既是如此,轶儿也是该有大富贵的人了,天家的驸马,何等的荣耀。何以老爷这样担心?”
这个老妻是陈阁老还没发迹的时候娶得,难免目光短浅,陈阁老摆手:“若真只有富贵也就罢了,但这富贵之后波涛汹涌,我如何能够放心得下?咱们陈家出身白衣,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咱们白衣的出身却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想那些世家,个个都是眼高于顶,若是让轶儿尚了五公主,你以为他们会怎么想?”
五公主是皇后所出,陈夫人知道得真真的,因为是幺女,所以十分受宠。听闻只要她想要,陛下和皇后就没有不给的,加上各位皇子公主都对这个小妹妹疼得要命,所以但凡娶了五公主,那就是娶进门了大富贵。虽说朝臣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的说法,但世家出身的总觉得自己比白衣出身的高贵一些,要是让陈家尚了主,可不知道这些世家们会不会阴着使绊子。
要知道,自从儿子一举夺下状元,将“文郎”的名声叫响之后,世家早就对陈家有诸多不满了。要真再娶一个公主进来,只怕还真是永无宁日了。
念及此,陈夫人咬牙道:“难道老爷能去向陛下说不么?”
对于老妻这话,陈阁老翻了个白眼,心道是到底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儿,这脑子就是跟不上他的思路,他要去向皇帝说明难处,皇帝不削他才有鬼。能尚主是福气,还有人敢这样驳斥皇帝爱女的脸面?将皇帝陛下惹恼了,指不定全家大小都要给迁怒。
“不要说了。”陈阁老越想越后怕,自从进入文渊阁,做了辅臣开始,他愈发有伴君如伴虎的感觉了,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只要行错一步,就可能被弹劾,爬得越高,越怕摔得惨,“如今是走一步看一步,咱们半点不能松懈,若五公主真对轶儿有意,咱们就是被弹劾了也得将五公主迎进来。开罪世家,总比开罪陛下和皇后娘娘来得轻松。”说到这里,他又蹙着眉,“轶儿大事上绝没有错处,这事我知道。学识相貌人品,都当得起‘文郎’二字,但这后院之事,但凡做得太过,让陛下心存不满,仔细阖家吃挂落。”
陈夫人忙颔首:“那老爷的意思……”
“拘着香云,别让她在轶儿院子里和奶奶一样。”陈阁老当机立断,“你也是愈发的没有眼力劲了,嫡庶不分,传出去,轶儿的名声毁于一旦,你我这张老脸难道能保住么?”
这话说得很是,轶儿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而那个侍妾香云,难道能比过轶儿么?
陈夫人诺诺称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个人的影子一闪而过。
香云今日伺候了少爷,正和少爷睡觉呢,隐隐的听见有人进来:“香云姐姐,香云姐姐,刘妈妈叫你出去呢。”
自打上了少爷的床,香云有手段,将陈轶哄得服服帖帖的,几乎就和主子的吃穿用度是一样的了,但刘婆子的话她也不敢不理,那可是她亲姨妈!当初还是刘婆子将她带进陈府来,因能识文断字,这才让陈轶给收了房。忙蹑手蹑脚的穿了衣裳下了床,打开门出去。白森森的月光下,刘婆子只穿了一件单衣,满脸急切:“香云,你可算是出来了,方才老爷和太太说话,我偷听了一耳朵,少爷怕是要成亲了。”
香云不置可否的哼了哼,任凭给少爷娶谁,她比不上的也只有家世,依自己的手段,即便是来个仙女变的少奶奶,也别想把少爷的心给笼络过去。誉满京城的文郎,那样多贵女的心头好,现下不还是她一个人的?
虽然这样想,但香云还是不会拂了刘婆子的好意:“姨妈听到了什么?”
刘婆子引了她走了几步,离开了些屋子,免得给里面的人听见:“听说,皇帝陛下的小女儿看上咱们少爷了,老爷和太太正在合计,要怎么样才能让少爷尚主。”
“公主?”香云微微讶异,少爷誉满京城,会被公主看上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真的要娶她进门?阖京上下喜欢少爷的人那样多,偏生选一个公主进来辖制着全家?”她识文断字,比别人多几分体面,好歹知道,公主都是娇生惯养的,只怕难伺候。
刘婆子忙道:“你这孩子,怎的这样傻?别人再喜欢,也左右不了咱们少爷,但这可是天家啊,若是陛下下旨了,谁能说不?”
这话也是,若真是圣旨来了,根本没人敢说什么。香云紧紧咬着牙,想争一口气回来:“她爹是皇帝,也就能仗着进门了,我和少爷情比金坚,就算是她来了又如何?少爷一样不会理她的。”
“话不是这样说的,我的儿,那是公主呀。一个怠慢可是全家大小人头落地!”刘婆子看着香云眼中恨意涌现,“咱们和公主不一样的,你若是安分守己,想来公主不会为难你。”
香云沉默不语,少爷说过喜欢她,她才不信那公主有通天的本事能将少爷勾了去!“听说公主成亲之后,都是有自己的公主府。她也不会住到府里来,那我怕什么?她不在府上,我才是这府里的少奶奶。只要少爷的心在我身上,我就能让她变成空架子公主!”
刘婆子叹了一声:“香云,你素来是个争强好胜的,也不要太拔尖了。等公主进门之后,你好好伺候,生一个孩子,有了孩子,你腰板也挺直了,谁又敢作践你们母子两个?况且就像是你说的,等公主进门了,她住在公主府里,你住在这府里,井水不犯河水,你不作死,公主怎会为难你?”
公主到底就是个女人,没有丈夫的爱和敬重,女人活着也像是死了一样,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浪子来?晾着也就晾着了,嫁入别人家当媳妇,还能如何?说丈夫的不是么?她一面想,一面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要肚子争气些,生下了孩子来,她就敢让公主永远也做不了母亲。到时候,少爷还是她一个人的!
香云得意的一笑,打定主意,就算是小公主进门,她也能将少爷哄得服服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