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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回 ...

  •   贺无晨老实地待在原地,已经很久了。可他一点也没有不耐烦,仿佛天生就有那么一股子耐性,慢慢的,不急不徐的,等待成功。靳朔云靠近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贺无晨。看似安静无害,可总觉得那背后藏着噬人的利爪。
      甩掉自己奇怪的感错觉,靳朔云温柔地把小孩扶起,开心道:“腿都蹲麻了吧,走,咱们回营。”
      “擒到了多大的人物啊。”贺无晨被靳朔云的愉快心情感染,也不禁露出了浅笑。
      靳朔云喜欢贺无晨浅浅笑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半眯,那笑靥就像只小爪子,在他的心窝窝里乱抓,酥酥麻麻的,却说不出的舒服。
      “你肯定猜不着我把谁抓住了!”靳朔云有点邀功的意味。毕竟少年气胜,总爱争强的。
      贺无晨摇头,笑而不语。其实对于他来讲,靳朔云抓住的大人物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靳朔云立功了,立功就意味着嘉奖,提拔,重用,意味着靳朔云的地位会显著提高。
      只是,究竟会到多高呢?
      沉浸在喜悦中的靳朔云也没管贺无晨的沉默,自顾自道:“呼衍灼翎,呼衍部落的三少主呢!”
      “哦?”这下贺无晨也来了精神,“赶快去看看!”小家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与年龄相符的活泼和好奇。
      把浮云安置好,二人来到了兵器帐。还没进帐子,就听见呼衍灼翎在那念叨:“那家伙跑哪去了?我还不知道他名字呢!”
      靳朔云觉得有意思,这家伙就没有一点俘虏的自觉。不过这么坦然的阶下囚,他倒不大讨厌。露出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靳朔云走进帐子,贺无晨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呼衍灼翎奇怪的看着一人出去却两人回来的靳朔云,转过头又冲着古伦吼上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古伦已经懒得回应了,低头,装没听见。
      贺无晨站在那,静静地打量呼衍灼翎,片刻,便得出了结论——又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不用想,这家伙的童年肯定也是啥也不干光在草原上跑着玩了。多好。
      呼衍灼翎也在打量贺无晨,他第一见到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咳,应该是男孩子没错吧,完全不同于他们的白皙肤色和精致五官,怎么看都不像马背上长大的孩子。可好看归好看,他不大喜欢这家伙,尤其是那双眼睛,幽暗的像苏古山涧中的深潭,看得人怪不舒服的。
      没等呼衍灼翎深想,帐外忽然喧哗起来——李颇回来了。这并不奇怪,本来他们这次的目的就是声东击西,平民营帐那边也没有派太多的兵力,只不过是阿爹亲自带领,以保证到时可以全身而退。现在看来,阿爹应该是觉得他已经行动的差不多了,所以才收兵。
      李颇从平民帐回营的路上就觉得不对劲,呼衍部落这次的行动实在没什么道理,偃旗息鼓这么久后的重新进犯,却如儿戏般既不带大队人马,也不纠缠持久奋战,似乎就为了消耗时间。等他回到军营,便马上明白了一切。守卫士兵不见踪影,李颇立刻觉得大事不好,当然这种紧张并没有持续多久,见到兵器营中的情景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小家伙长大了。靳朔云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成为了能够真正独当一面的战士。
      事情的解决其实也简单。大队人马已经归营,再绑着呼衍灼翎他们也没意义了,李将军二话没说就把人放了。就像呼衍灼翎说的,李颇不敢动他。但老将军也不是吃素的,随后便修书一封差人送至呼衍部落,做了善事,人情总是要卖一个的。
      行帐内,靳朔云洗净一身尘土舒服得躺在席子上,贺无晨好奇地问道:“呼衍灼翎临走时在你耳边说的什么呀?”
      “你够厉害的,将军都没发现。”靳朔云想起呼衍灼翎说话的样子,笑起来,“那家伙说他一定要报仇,让我洗干净等着,十天后正午苏古河边,不见不散。”
      “听着不像要和你决斗,倒像要把你煮了吃肉。”贺无晨纠结于呼衍灼翎奇怪的用词。
      “倒真想好好和他干一场!”靳朔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有种预感,和那家伙打架绝对会过瘾。
      贺无晨忽然来了兴致,竟研墨铺纸作起画来。这是靳朔云第二次见到他画画。来到这里后,除了最初的那副梅花图,贺无晨再没提过笔。
      靳朔云没有起身,而是安静的躺在那,着迷般的看着贺无晨。他从来不知道,小家伙认真起来会有这么美。贺无晨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在摇曳的烛火下被染上了一层奇异的色彩,不知怎么的,靳朔云想起妖冶这个词。脑子乱乱的,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心里翻腾,靳朔云越想越迷糊,最后开始犯困。
      幸好贺无晨这次作画的时间并不长,不一会,便将宣纸举起来给靳朔云看。与前次的精致工笔截然不同,这次小孩儿的画潇洒随意许多,简单几笔线条便勾勒出一只展翅雄鹰,神态栩栩如生。
      “鹰?”靳朔云从席子上坐起来。
      “说对一半。”贺无晨摇摇头又点点头,“也是你。”
      靳朔云奇怪的看着贺无晨,小孩儿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你相信人有前世吗?我觉得你上辈子肯定是只鹰,就飞在这漠北草原上。”
      “呵,那我真希望这辈子也能飞。”靳朔云无限向往,“想去哪儿呼啦一下就飞去了,多痛快!”
      贺无晨笑着从桌案旁走到靳朔云面前,也上了席子与他面对面坐下,定定地看向靳朔云,目光炯炯:“你能带我飞回皇都么?”
      靳朔云楞在那,贺无晨的问题很奇怪,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不过他还是道:“要是我能飞,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
      贺无晨露出了浅浅的笑,在迷蒙的光线下,有丝暗暗的暧昧。靳朔云被鼓惑了,十六岁的少年简单得像一张白纸,只会凭借本能和直觉行动。他轻轻的贴上了那向往很久的唇。比想象中的还要香,还要软,靳朔云几近贪婪的索取着。
      将贺无晨压倒的时候,小孩儿没有任何反抗。贺无晨就那么听话的任他舔噬,啃咬,既不回应,也不抗拒,坦然的接受着。靳朔云觉得身体里有一把火,快要把他整个人烧着了,可他对释放的出口却毫无头绪。终究还是孩子,并不懂得情欲之礼,靳朔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亲吻着。
      贺无晨纤细的胳膊环上环上他的后背,靳朔云却像触电般猛然醒悟到自己在做什么!他艰难的拼凑理智,支起胳膊看着下方的小人儿。贺无晨头发微乱,嘴唇肿起,小巧的脸蛋上布满红晕。惟独那眸子,清亮清亮的。靳朔云体内奔腾的火焰逐渐安静下来,贺无晨的目光就像一鞠清凉的河水,柔和却坚定的抚去他所有躁动。
      从贺无晨身上下来,靳朔云和小孩儿并排而躺。气氛有些尴尬,一切都平静下来,靳朔云反倒更不自在。他盯着行帐的顶蓬,犹豫的半天,终于一把将身旁的小孩儿揽怀里,用下巴轻轻抵着小孩儿的脑袋,磕磕巴巴道:“那个……其实漠北也挺好的……你一直留在这儿得了……”
      靳朔云没有等到回答,他奇怪的把小家伙的脑袋扳起来,结果发现贺无晨正眯着眼睛笑得灿烂。刚才的尴尬一消而散,靳朔云也被小家伙的笑容感染,心情飞扬起来:“喏,我的前世是鹰,那你上辈子是什么啊?”
      “你猜。”贺无晨顽皮道。
      “这上哪猜去啊!世间那么多动物,狼啊,马啊,牛啊,羊啊,哦对了,还有天上飞的大雁,水里游的野鸭……”靳朔云苦恼地看着贺无晨,“有猜中的么?”
      没好气的白了那呆子一眼,贺无晨不理人了。他知道靳朔云脑袋瓜子简单,可也没想到这么笨,他自己上辈子是动物,难道别人就都非得也是动物吗?
      最终,两个人都困得不行了,靳朔云也没猜出来。百般努力也没撬开贺无晨的嘴,靳朔云终于选择放弃,睡觉。要不怎么说头脑简单的人幸福呢,合眼不大一会,便传出浅浅的酣声。
      贺无晨也闭上了眼睛,很困,但他没有靳朔云那么快入眠的本事。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贺无晨又想起了靳朔云刚才的话。一直留在漠北……多么诱人的邀请。
      可惜,他的前世是梅。不与任何娇艳为伍,百花凋尽方才独自绽放,哪怕只有一个时节,也要让皇都只染他的香。
      皇城的天空从未见鹰,就像草原的旷野永远不会有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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