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6、第56章 他来了 ...
-
严路一向很律己克制,十年来都做到了。今年频频有越活越完蛋的趋势,很不好。
她把自己扔进律所,用工作塞满自己的空脑壳。
手里的案子要连夜做功课,老张领头,一群律师在事务所里奋战到天明。严路淋雨又熬夜,身体很虚弱,早饭也只吃了一点米饭和一个鸡蛋,别的都没来得及吃就被当事人给占用了一上午。
中午匆匆吃了一碗粥,加了些白糖,下午又要挤时间做培训。她不能什么都推给老张,新人给他带已经很累了。于是定期培训的事,她便主动担了下来。
文稿写了好几页,培训进行了两个多小时。
讲完文稿的时候,她已经口干舌燥。
糟糕的是,助理随后拿进来一份文件,简直就是法律条文大全。
严路放下文件,反问:“我让你做功课,你现在百-度一堆拿给我,让我自己复习法律条文么?”
“不是,我把能找到的都找了。”助理也显得很无助。
“那你自己说,你找对了吗?——你现在知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案子接到手,首要任务是什么?你有没有提炼出有效信息,连当事人在说什么都没搞清楚,就百度一堆条文出来,拿回去,重做!”
文件被她扔在桌子上,差点飞出去。
助理险险接住,“哦。”
严路埋头翻卷宗,说:“三次机会,做不好就不用再做了。”
助理冒了一身冷汗。这是要卷铺盖卷儿走人了吗?
最近严律师心情不好,她也真是倒霉。
“那我先出去了。”
助理胆战心惊。
严路头都没抬一下。
人一走,严路就把卷宗盖住,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老张敲门进来,送进来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
“谢谢。”
“怎么了?”老张坐在她对面。
“怎么教都不会,逻辑思维也有问题,做事完全被动。我们也该反省反省,因为总有我们给他们把关,他们交上来的总是半成品。真不知道是谁在逼他们做律师。”
老张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
“你也逼得太紧了?”
“不是我逼得紧,律所这么多事,我没那么多时间给自己找麻烦。他们来是为了分担我们工作量的,而不是从一个象牙塔到另一个象牙塔。”
老张摸摸耳朵,“我说的是你。”
“我?”严路抬起头,茫然,“我怎么了?”
“你昨天一夜没睡,脸色很难看。”
她不以为然,“你不也没睡。”
“我是个大男人,身体壮。”
“我也不是小女人。”
“说是这么说,可毕竟你是个女的。得学会照顾自己,说真的,你该休息休息了,放个假。”
“没必要。”她翘起一根手指,继续喝糖水。
“严路,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从来就没休息过。是时候停下来,歇一歇了。律所少了你照样开张,正好给那些新人一些磨炼的机会。”
“我不需要歇。”她很固执。
“那我需要歇了,你陪我出去吃个下午茶行不行?昨晚上我一夜没睡,现在困得要命,走,去喝杯咖啡,醒醒神。”
严路看看手表,气消一半,“你请客。”
“必须的啊!”
严路套上外套,打了个喷嚏。
“又感冒了?”
“昨天有点淋雨。”
“你不是又在雨里狂奔吧?——对了,昨天的事儿我还忘了问了。那男的怎么样,够上等吧?”
“挺好的一个男人,我怕我配不上人家。”
“啧,又说没用的。”
事务所对面有家西餐厅。顾客基本就是对面写字楼里的白领。严路也经常来这里喝上一杯。
老张吃了些甜点,严路没胃口,只喝了两杯咖啡。
老张提醒:“喝两杯了,别再喝了。”
“老张,我有时候觉得你像个老人。”
老张一笑,“现在你不知道,等以后上了年纪你就懂了。生命是最可贵的,别的都是扯淡!”
生命最可贵!是啊!当然是了。
天空又开始飘雨。最近这样的连雨天似乎总在为她铺天盖地的思念做准备。可她不想这样的。这雨真是讨厌。
两人淋了些雨,回去了。
她还不知道,她办公室的窗前站着一个人,看着她在一个男人的搀扶下过了马路。
这么多年,她还是这个毛病——眼睛不够用。
严路回到律所,发现气氛不太对。助理跑过来跟她说:“严姐,有人找,在你办公室等着呢!好帅哦!”
会是谁?
严路一松眉头,猜想是曲清凡。她的伞还没还。
老张吹着口哨路过,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送点喝的进来。”
助理说:“送了,他不喝。”
严路点点头,助理回去忙了。
这是一条她每天都要走的走廊,她的办公室对面就是老张的。
老张走在她前头,很不正经地眨眨眼睛。严路白了他一眼。
打开办公室的门,客气地说:“让你久等了。”
老张没听见回答,也没有下文。静悄悄的,俩人没动静。老张奇怪地回头。
严路站在门口,手扶着把手,人还没走进去,像傻了似的,干站着。
是个难搞的当事人?老张立刻站出来。
“怎么了?”
老张走到门口,看见严路办公室里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真是人模狗样儿,的确容易让女人六神无主。
但严路不是这个风格啊!她什么男人没见过!
“严律师……喂……”老张推推她,别太失态了。
严路和那个男的两两相望,男的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案子实在棘手,眼眶有点红。严路呢,有些发抖。
老张扶了一把,“严律师,要不我来吧!”
严路忽然抓住老张的胳膊,“老张,我前面是不是站了个人?”
老张更是奇怪了,“是啊!那么大一活人呢,当着人面儿这么说话好么?”
老张对那个男人笑一笑,示意严律师也爱开玩笑。
那个男人一眼都没有看他,直直地看着严路。
至此,老张发现有点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