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异箓》鱼目

111、111 柳家的秘辛（下）

　　“想必你们都清楚柳家是靠什么立名。三圣净息阵绝唱江湖已久，不是我柳家不想，而是做不到。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天下大乱，洋鬼子践踏我大好河山，老百姓苦不堪言，妖魔也乘势而起害人。柳家第十代传人柳修宁受邀去两广一带除妖，随行的还有两位柳家宗姓弟子。可是他们三人此去再也没了消息，柳家派人多方打探，但都没有结果。

　　“就在宗门动荡不安的时候，柳氏宗门的一位女弟子柳娉婷和恋人私奔了。柳娉婷是柳修宁的亲孙女，从小就显露出了很高的天分，所以尽得柳修宁宠爱，几乎把柳家的本领都学了个遍。她离开宗门的时候带走了几本柳家心法以及柳家最重要的法器——紫铜铃。紫铜铃是一套，共有三个。柳修宁出门时带走了一个，被柳娉婷偷走一个，柳家就剩下一个传承至今。若仅是件法器倒也罢了，偏偏当年开宗老祖柳弘文将三圣净息阵的布阵图藏在了紫铜铃里，只有三铃集聚才能看到布阵图。柳修宁失踪了，柳家就没人知道该如何布阵。

　　“发现柳娉婷携宝逃走，柳家动用了所有关系去寻找，可也是石沉大海。再后来，清政府灭亡，连年黩战，每个人都想着要如何保命，哪还有心思管其他？柳家也没能逃出没落的趋势……早在广州的时候得知有六道煞鬼现身，我就起了怀疑。按照祖训，此鬼问世必见血，除非自保否则不可轻启。目前整个柳家只有我有能力控制六道煞鬼，所以肯定不是我们干的。现在加上最近这次，我怀疑，你们看到的酷似心慈的女鬼，应该就是柳娉婷或者她的后人。想要炼成鬼王有很苛刻的前提条件，那就是必须是柳家血亲，而且生前还必须修炼过柳家心法。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对方想要抢夺紫铜铃的目的也不言而喻了。”

　　会议室内因为柳天畅的阐述沉寂了很久。
　　柳心慈也是头一回知道自己家里还有这般复杂的历史，一时间不觉得五味参杂。
　　付海威却是想着，如果这回柳天畅没有隐瞒的话，他该去哪里找对手的下落。
　　守株待兔实在不是他喜欢的选择啊！

　　“柳掌门，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沈源很意外抢在了付海威之前开口。
　　“沈公子请讲。”
　　“我们手里的铜铃可以免费给柳家，另一个我们也可以帮着无偿追回。条件只有一个，三铃聚首后，借三圣净息阵一用。”
　　沈源的话说完，大家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柳天畅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在做剧烈的心理斗争。
　　沈源似乎是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如果觉得这些还不够，尽管开条件。只要是我或者茅山宗能做到的都可以。”

　　话说到这份上，柳家还没说什么，付海威倒是忍不住了。
　　他刚想说话，就见沈源两道冷冷的眼光扫了过来，瞬间将他想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付海威用力吞了下口水，想借此把话吞回肚子里，不然他真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插嘴。
　　愣了半响，柳天畅总算回了神。
　　他用力咳嗽一声，说：“沈公子，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有这种打算？”
　　“降妖！”沈源平静地回答。
　　“这……不是我妄自菲薄，虽说三圣净息阵自问世以来就是公认的降妖利器，但茅山宗也不乏这类阵法，难道都不能满足沈公子的需求？
　　“茅山宗现存的阵法大都以防护为主，攻击型偏少偏弱，我要对付的妖很强大，所以必须万无一失。有三圣净息阵可以多一份把握。”

　　沈源答完这个问题，柳天畅拧着眉沉默了很久，最后用力皱了皱说：“这件事对柳家来说兹事体大，一时间很难决断。可否给我们些考虑的时间？”
　　这一回，轮到柳心慈忍不住，表情急切地叫了声“大伯”。
　　没等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想法，她的手就被柳天畅用力按了下，于是只能闭嘴不语。
　　“当然，多久都行。”

　　话说到这份上，双方都没了再继续的想法，柳天畅带着柳心慈告辞。
　　付海威将人送到半缘大门，回来时他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沈源方才的答案已经给出最好的解释。
　　想到他们最终的目的，他实在没什么立场去指摘沈源擅做主张。

　　过了两天，付海威接到了柳天畅的电话，说是想要再度面谈。
　　听到柳天畅的提议，付海威下意识觉得柳家应该是答应了沈源的要求，想要面谈无非就是要他们再多加筹码。
　　他很好奇，柳家究竟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这一回，柳天畅只身前来，半缘这边还是他们三人。
　　柳天畅一开口就强调三圣净息阵是柳家独门绝技。
　　虽然现如今柳家没落，但如果将布阵图轻易就给了外人，那就欺师灭祖。

　　付海威边听他说话，边在心里发笑。
　　抬价压价他见得多了，柳天畅不算是最能忽悠的那个，但好歹也是一宗掌门，口才还算不差。
　　就在付海威打着腹稿，准备拿出本事和对方好好扯一扯的时候，柳天畅说出了他最终的想法。
　　听懂柳天畅弦外之音的瞬间，付海威呆住了。
　　他千思万想，从没料到柳家会打这样的算盘。
　　随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去堵住司南的耳朵，不让他再听下去。

　　柳天畅没有注意到付海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仍然继续说道：“希望沈公子能体会柳家的难处。实在是不敢做数宗忘典的事。但如果你能做我柳家女婿，别说是布阵图，柳家所有修炼法术都可以给你。来之前我已经征求过心慈的意思，她不反对这种做法，所以一切就看沈公子你了。”
　　之前柳天畅说得隐晦，除了付海威没其他人听明白。
　　现在他把话完全摊开了说，想听不懂也难。

　　是的，司南很想听不懂，想要装糊涂。
　　可惜，不能。
　　柳天畅的话就是把明晃晃的刀，尖锐的刀尖顶在了自己的咽喉上。
　　他能清楚感受到刀身上的冰寒，不带丝毫敌意却能真的伤人。
　　他了解沈源提出要求的动机。
　　正因为了解，他不敢肯定沈源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老爷子，值得沈源付出一切去抵抗，包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