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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零壹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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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为何要设置一个秘书监?这个秘书监是何作用?陛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您不是只要一个近臣负责帮助您了解朝中事务吗?”我与李勉会面时张玉立并不在场,但他自然能从一直随侍皇帝的陈福口里打听到什么,于是很快在我的必经之路上堵我,问题张嘴就来,狂轰烂炸。
“爱卿大可不必如此担忧,朕设立秘书监自有朕的道理,明日上朝朕便要下旨,这拟旨一事朕就交给你了。”我边走便说,并不想多作停留。
“陛下,您的决定太轻率了,朝中三省六部哪个不是历经重重考量,才定下如今这番局面,您一句话就要设立一个新机构,日后如何同其他机构相协调?出了岔子,耽误了政务处理又当如何?陛下三思啊!”张玉立言辞恳切的劝阻我,“况且,拟旨一向是三省通力,方得一旨,您这般绕过三省,私下决断,不和律例,怎能服众!
“朕到认为并不会有碍政务处理,朝中已经有了翰林院,又何必在乎多了一个秘书监呢?翰林院能做的,秘书监一样可以,甚至能更专业。这事朕既然交给了你,就是希望通过你转交给三省,朕是皇帝哪有知法犯法一说?”中书拟定,门下审议,尚书执行,都是高中历史课上的知识了。
“陛下,这两者怎能放一处比较?翰林院乃我朝储备良才之处,臣不知您执意要设立的秘书监有何作用,但这怎能与翰林院的重要性相比?更何况臣也无权干预三省的决策,即便臣是丞相!”张玉立越说越激动,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那一个老闯祸的纨绔子弟,堪称痛心疾首,大概我若不是皇帝,他能气的冲上来打我吧。
但是我是皇帝,我不怕。
“爱卿,你继续跟着朕,可是想擅闯后宫?”我突然停下脚步看张玉立。
张玉立猛的一顿,抬头一看,才发现他自己已经跟着我走过了紫宸殿的范围,再往后走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后朝范围了。他面色僵硬的看向我,最后还是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臣无意冒犯,但请陛下三思,这秘书监到底建不建得。”
“爱卿先回吧,陈福把东西给丞相。”一路小跑跟着我的陈福忙将拢在袖里的小册子递给张玉立。“还请丞相多看几遍,在转交中书省时让中书令也多看几遍,明日的圣旨该怎么拟,都在这上头了。”我笑眯眯的说。
张玉立一脸憋气,但还是第一时间翻开递给他的小册子,待第一行字入眼,他蓦地抬头看我,眼带震惊,然后又满怀疑惑的继续看小册子上的内容。这本小册子虽然不过一个奏折大小,但我写的挺厚的,等张玉立看完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伸手将张玉立手上的册子合上。
“丞相还是回去慢慢看吧,你可还在后宫里呢。这事朕交给你,朕放心。”天知道这几日埋头在卷宗里,在公文里的我日子是怎么过的。我损耗几亿脑细胞写的提案要是不给过我真的能生吃了丞相!
好吧,能不能通过这也不是丞相的锅,大殷的政治制度摆在那里。一道政令的下达必须德经过中书、门下、尚书三个环节,中书提出一个草案,交由门下审议,门下一看,不错,没有原则上的错误,然后递到皇帝这里一意思意思盖个章,盖完了就送到尚书省,由尚书省将任务分派到各部执行。
一整个过程下来,连皇帝自己都没有权力决定政令的执行与否,至多提点意见,这个提意见的过程,就是我的日常工作的一部分。通常这部分奏折不需要我如何细看,毕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盖个章就好。这部分奏折也是最没有水分的干货。至于官员的例行上疏,那水量有如黄河之滔滔,长江之泛滥。不过打我在殿上发了通脾气后,奏折注水之事就收敛很多了。
已经是题外话了,在回到政令的拟定一事上。虽然起草政令的都是中书省,但皇帝起码的特权也是有的。我从史馆处借阅了大殷历代记录,发现我前前前任皇帝想改立自己的宠妃为后,但又不能私自决定,于是干脆自己写了份申请送到中书省,结果自然是被文武百官喷的要死要活。
但这是一个先例,表明做皇帝的可以自己提意见。然后后代的皇帝多多少少都这样干过,结局当然有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其实大殷皇帝远没有中国明清两代的皇帝那样拥有高度的权力,这里的限制非常多,但这也是大殷能在皇帝没什么能力的情况下,依然正常运转的原因。
在了解到基本情况后,就是自己写提案的环节了。难道我还真能一拍脑袋就下个决定吗?虽然手握重权还各种任性的感觉很爽,但后果是可怕的。我怂,怕担不起。于是只能白天处理政务,夜里熬油点灯的查资料写提案。恍惚间间连发际线都好似后退了几厘米。
如果我用现代思维加上古代价值观,辅以先进科学的指导思想,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精炼而成的提案没有通过,我会跳起来掀翻整个三省六部。我是说真的。这个问题很严肃的,我跟你讲。这关乎我在大殷能不能迈出我政治生涯的第一步。要是不成,拿我干脆继续混吃等死好了。
我捂着脑袋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用脑过度加上疲劳,最近这两天脑仁一阵阵的痛,痛又不是多么严重,就像春天爬在地上的湿气,你怎么也赶不走。石锵在一旁削苹果削的溜,红红的皮一圈一圈的落下来,半点没有断的迹象。
“阿锵,我想喝水。”我瓮声说道。
“自己去。”石锵一心削苹果根本不理我。
“你不是来侍疾的吗?你的态度呢?”我气哼哼的说。
“水来了水来了,皇上喝吧。”难得来一次的罗纯端过来一茶盏水递到我手上。
“谢谢阿纯。”我对着罗纯笑了一下。
“削好了。”石锵语调有点小兴奋。我转过头去看她,就见他手上一拿着一颗完全暴露出白嫩果肉的苹果。
“给我的吗?谢谢。”我伸手去接。
哪知道石锵一转手就把苹果塞罗纯口里了。罗纯赶忙伸手去扶比自己的嘴大了几圈的苹果,懵这脸看我又看石锵。我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小纯还怀着孕呢,你要跟她抢食?”石锵捡过一旁的湿布净手,很不客气的冲我说。
罗纯捧着被自己咬下一个小口的苹果不知所措,半晌才说:“那个,直接吃太不文雅了,姐姐能帮我切小点吗?”
行了,这姑娘也是个心大的。
之后我倚在床头啃着没削皮的苹果,罗纯开开心心的吃石锵给她切碎的果肉,而石锵又开始削苹果皮。
咔嚓一声脆响,清甜的果汁溢满口腔:“这暖房出产的苹果真甜。”没错,大殷也有反季节水果蔬菜种植技术,虽然是皇家特供,年产量就那么一丁点。
我瞅两眼石锵:“你干嘛呢?一直不说话,谁惹着你了?”
“姐姐这两天一直不高兴,我问她她也不和我说。”一旁的罗纯可怜巴巴的说。
“她都不高兴几天了啊?这么严重?”我问罗纯。
“是呀,自从上次姐姐的母亲来宫里看她,姐姐就一直不开心。”罗纯又说。
“哦,那我看八成是她母亲惹的她不开心的,跟咱们没什么关系。”我回道。
“这样啊,这样就好,要是和我们有关系,那也太可怕了。”罗纯忽闪这大眼睛做出一副我好怕怕的表情。
“是呀,太可怕了。”我认同的点头。
石锵手上的削着的果皮一下断了,她阴涔涔的抬头看我们:“你们两当我不在呢?”这般阴冷的视线,被注视着的我和罗纯就像被蛇注视的青蛙,齐齐打了个寒颤。
一番闹腾后。石锵终于不那么郁闷了,也终于道出了今日的来意:“我娘家有小心思了,应该说自打我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后,他们就有些躁动了,哼,也不想想我怀的是不是男孩。”石锵面带嘲讽。
“你不是说一定是男孩……好好好,我不说话了,你说,你说。”我在石锵死光的注视下怂怂的闭嘴了。
“你还不知道吧,我嫁给阿礼是我家上下活动的结果,本来为就不在先帝的选择范围内,也不是我爹用了什么办法,让我嫁给了阿礼。当初我爹也只是想着攀上皇家的亲,谁能想到就砸中了宝呢?”石锵抚着肚子回忆往事。
她和罗纯的孩子都已经四个月了,衣服宽松,所以看不出有孕的样子,但那是实打实的孩子在肚子里。
“我娘进宫一方面是来看我,更重要的其实是想让我吹枕头风,让你提一提她们的官位。”石锵闷闷的说。
“原来是这事,你没必要因此生气,提个官位而已,很寻常的事。”我听后回道。
“可是……”
“没有可是,你的孩子日后出生我总要给些赏赐,孩子还小没什么可赏的,我最后只能赏到你和你家人头上,这个官也是要升的,你又何必为此烦心?”
“但是总不能讨官吧?”石锵突然提高音量,“顺其自然不就好了吗?她们为什么要求我向你讨官?当初为了攀上皇家能把我送出去,现在还完全不顾及我的立场,张嘴就要好处吗?”石锵气的眼圈发红,情绪完全克制不住。
顿时,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