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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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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只身一人赴宴,曹公在门口迎接我的时候笑道:“安太傅只身赴宴,就不怕老夫给你下了毒药,谋害太傅的性命?”
我故作诧异:“原来曹公如此打算,可惜延之的命不值钱,曹公下手前记得多赏我几盏酒吃,死得也值得了。”
他大笑,带着我进门去。
我到了席上坐下之时,四下环顾,并未见到钟临和王恒的影子,故作奇怪道:“怎地朝中二位泰斗都不到?独独我一人,曹公怕是要得罪人了。”
曹公道:“那两位,我请不起!”
说罢便是喝酒,始终不见那曹家三小姐的影子。酒喝到一半,林竟夕忽然道:“太傅喝醉了?”
我即刻会意,向曹公告罪道:“在下酒喝得实在是多了,如今头沉胸闷,不知能否走走透透气?”
曹公笑道:“如此,安太傅不如去我家后院走走,老朽不才,家里唯独有这一个园子,虽然不大,但是亭台楼阁什么的还是可供休息的,太傅去就是了。”
我笑而告辞,向那后面的花园走去,不去不知,这曹公的家里比王府还要气派,再气派可就堪比皇宫后花园了,这么一个从一品的官员,一个偏院就能顶钟临整个府邸,若说他不贪,根本不可能,也难怪出了那件事情以后,王恒不肯信他。
我走到后院湖畔,听得一阵琴声,乐声流畅,品味高雅,跟前厅那些伶人的俗乐简直是云泥之别,我向那琴声源头走去,果然见到一个身穿湘妃色长裙的女子,在湖面亭子之中抚琴,妆容精致,粉面含羞,显然是专为我而来。
我走上那亭子,她见我来了,慌忙停了手,起身道:“小女……卖弄了。”
我痴道:“既然是小姐的琴声,自然是好的,可惜在下不懂乐理,注意力不在这里。”
她微微疑惑:“我……琴弹得不好,让太傅笑话了?”
我摇头,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淡妆浓抹,轻顰微笑,端的胜西施。”
她有些恼怒:“你——”
她是大家小姐,和那采莲女如何能比。
我在一旁坐下,不理会她气的一脸通红,只是堪堪笑道:“今日天气正好,小姐再弹一曲如何?”
到了秋天,天黑得就早,曹家留我用晚宴,见我喝的不少,给了我一间屋子让我休息。
天色将暮,正是漫天红云的时候,我拎着一只白兔,站在曹白萱二层楼阁窗外的大梧桐树上,敲了敲她的窗户。
里面一阵惊慌,一个人匆匆来开了窗户,见我站在这高树之上扒着窗户,吓了一跳:“小姐,是安——”
曹白萱慌忙捂了她的嘴:“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
我在窗口,向她挥了挥手:“白萱?”
曹白萱脸色微微一红,向我走过来:“天色不早了,太傅在这里——”
我一把将那只兔子拎出来在她眼前一晃:“今天是谁跟我说,晚上要请我吃月宫白兔,不过好像下人们没看好,那只兔子跑了,曹家长辈要言出必行,偷偷把你这只兔子抓去了,连我都知道,你不知道?”
她赶紧把那只兔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多谢太傅救命之恩,白萱……无以为报。”
我托着腮看她:“谁说的,曹小姐大可以以身——”
我话还没说出口,忽听见一个人笑道:“人说才子风流,风流才子,如今我可算是知道了,只是这洛阳城中才子不少,像安太傅这样既有好相貌又有好官位的人可不多,妹妹要抓紧哦。”
说罢,之间林夫人从那后面走过来,冲我笑道:“安太傅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曹白萱脸红得像滴血一样:“姐姐别乱说,太傅只是帮我——”
我也在树上附和:“我只是帮忙把兔子送回来——”我话还没说完,脚下一脚踩空,整个人就跌了下去,楼上尖叫一声,我攀在树枝上,微微一笑。
曹白萱冲下楼的时候,我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身上落了一身的叶子,她手忙脚乱地把我扶起来,一叠声道:“你没事吧?伤着哪里没有?伤着哪里没有?”
我被她扶起来,道:“曹小姐,小点声——”
她急道:“你到底伤到了没有?”
我扶额:“你——”
她急的跳起来:“我去找大夫来!”
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道:“白萱,我要是说我屁股疼,你会揍我么?”
她气急败坏,一把甩开我的手:“你——你吓死我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我继续在地上没皮没脸地笑着:“你就要给我殉情。”
她跺跺脚,跑回屋子去了,还不忘遥遥喊一句:“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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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自然没能吃成那道月宫白兔,曹公和我谈着朝廷上的事情,我一边应和着,一边注意到在走神的曹白萱,她旁边的林夫人推了她一下,笑道:“妹妹想什么呢?”
曹白萱被她一叫,吓得手一抖,酒当即洒了出来。
我一边看着,曹公在那边叫我:“太傅?”
我回过神:“曹公方才说什么来着?”
林夫人笑道:“这下可好玩儿了,两个人,一起走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到一块儿去了?”
我只当做没听见,曹公复又跟我扯些有的没的,我见曹白萱还是没怎么吃东西,直接夹了一筷子给她牡丹燕菜给她,一时间,全殿寂然。
我手里抖了抖,清了清嗓子,涎着脸笑道:“我只是听说曹小姐喜欢吃这个。”
曹白萱脸通红,连曹公也颇为惊讶,整个屋子安静了许久以后,他忽然大笑:“太傅果然是个豪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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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与王家之间针锋相对又要假装和睦,已经整整三年,因此我这门亲事,竟是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定下了,日子在三年之后,至于哪一天,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是黄道吉日。
三年,何来的三年。
我正在想着曹家的婚事,忽然听见外面一个人的脚步匆匆赶来,在我门上大敲特敲,我打开门见是一脸着急的白如安,诧异道:“师兄,如今王家人盯我盯得何其紧,你怎么能还这么大摇大摆进宫来看我?”
白如安一把将我推进屋子掩上门,低声问:“我且问你——你别笑!给我认真回答,你和安安到底有什么事情没有?”
我一愣:“谁?”
白如安从门缝里往外看:“你是不是对安安有情?”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师兄,你在开我玩笑吧?你也知道我生来就对女子没兴趣,你——你——”
白如安松了一口气,“这不是看着你要娶妻了我——不说这个了,我记得刘长宏与你交集不多?为何他今日来寻你?”
我更是莫名:“他来寻我?我怎么不知道?”
白如安立刻示意我低声:“就在门外!”
我皱眉:“你怎的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人带进东宫来了!”
白如安神色之间显然有些不悦:“什么叫把人带进来,安安可是已经嫁给他了,他是我妹夫,就是我家人,你这是什么话。不过大事当前,我自然有分寸,这件事还是禀过皇上的。”
我已经懒得和他争论,只是道:“既然人都到了,还不请进来?”
刘长宏进来之后,先是向我一揖,道:“太傅升职,在下还没来得及庆贺。”
我忙道:“你这是哪里的话。”
刘长宏笑道:“知道安太傅忙,没有要事我哪里敢叨扰,只是我这些日子翻看医术,找到了医治傀儡毒虫的法子了!”
白如安一愣,连忙伸手抓住我,继而又仰天大笑,问刘长宏道:“当真?”
刘长宏笑道:“自然当真,我刘家世代为医,还诳你们吗?”
白如安一只手抓着我,掐的我生疼,说:“延之,快快快,扇我两巴掌,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抬手就给他一巴掌,打得他一个踉跄,他捂着脸骂道:“娘的,你还真打啊!”
我笑了一下:“不真打,假打么?”我走过去:“不如再打一下?”
白如安连连后退,摆手道:“得了得了,从小就知道你厉害,不打了不打了!”
我向刘长宏行礼道:“延之多谢太医。只是敢问太医,要如何医治?”
刘长宏道:“我用刀将那虫子取出,在辅助以药物清理周身血液,调理几年,就能康复。安太傅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道:“今日就有时间,若是刘太医不嫌我叨扰,我便夜往刘府如何?”
刘长宏忙道:“不可不可,这药物基本都在皇宫之中,身为太医,若无要事,是不能带那些名贵药材出宫的。若是太傅今夜有空闲,在下带了东西来东宫如何?”
我点头道:“如此甚好。”
刘长宏道:“那就请太傅清理东宫,在下午时一定到这里,为太傅清理顽疾。”说罢向我告辞。
我说:“太医慢走。”
他打开殿门走出去,略带寒冷的风吹进来,我目送他离开。
白如安还在激动之中,此刻忽然狠狠地从我身后拍了我一下,笑道:“你们两个人怎么如此客套?都是一家人,哪儿那么多什么‘太医’、‘太傅’……”
我笑了笑:“你今夜可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