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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51章 前生的悲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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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熙明继续着自己的不解之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有锦鹤和阿术的生活里,但那已非是不识愁滋味的美好的少年时代。曾今的两个少年,而今已是玉簪编发,佩剑在身,一身紧腰束腕长袍,各执重任。
锦鹤跪在雪地里,笔挺着腰杆,目视地面,一动不动。
阿术撑着伞走到他面前,将他遮在伞下。与他站了一会儿,才说话:“你这是犯什么错了?”
“我父候与你父候议事,我插话。”
“哦?那你活该了。”阿术抖了抖落满伞面的雪,又问:“你父候千里来我们江令城,与我父亲议何事?”
锦鹤抬头看他一眼,眼神有些犹豫和担忧,最终没开口。
阿术道:“不能说?怪不得要罚你,感情你是偷听了什么秘要。既然如此,我也没兴趣听。”
说完,就将伞丢给锦鹤,自己掸了掸袖上的碎雪,戴上披风上的连帽,转身回去了。
“阿术。”
身后的锦鹤没有接伞,他站了起来,说道:“他们说要“清佞”,借名谋反,我父候已经向江中府借了兵。”
“什么......”阿术转身。
“我方才已劝过,为此还出言顶撞,父候震怒。阿术,他们早就开始了计划,你我只怕再无法扭变他们心意......”
阿术怔在了原地,雪花落得两人满头,他们就这么相对望着。命运的动荡来的突然,是福是祸,只怕他们都无力选择。
“我去劝父亲,你去劝你的父亲,以下逆上可是天诛之举!”阿术说道。
锦鹤赶紧抓住他:“你我都知道父候们的脾气,只怕你激怒了你父候会......”
“会如何?杀了我?”
“阿术你别冲动。”
阿术甩开他的手,冷冷道:“那就看着父侯做叛臣逆举,用江令和闽西做注吗?你是不是还要替他们打仗?”
“我只是说我们从长计议。”
阿术并没有与锦鹤继续争辩的意思,他任由雪花肆意,头也不回的去了议事厅。
到议事厅的时候,闽西侯已经离开,只有他的父侯白骞在。他正一身威凛的战袍在身,正要往校场练兵去。
阿术便上前行了个军中礼节:“父侯......”
“你见过锦鹤了?”
阿术刚开口就被白骞打断。他只好点头:“方才听锦鹤说您和闽西侯已经借兵江中府......”
“怎么?他被罚跪,你也想被我罚是吗?”
“我们身蒙皇恩,下有疆民,岂可起谋叛之事?您不该将江令和闽西的百姓置于这场野心的赌场之中......”
“放肆!”
白骞又一次打断了阿术的话,竖起眉毛道:“这是父意!你没反抗的资格,你平日里就知道看花看鱼,让你习武练兵也不做!你自恃清高,可知皇上已经听纳臣谏,要挪空诸侯的兵权!我二十三年来白白养着你,你还要快马密件举发你父亲不成!”
“父亲!江中府是高阙之邑,从我记事以来,他们就一直侵犯闽西国疆,您与高阙借兵......这同叛国贼子有何异?”
“大胆白术!敢骂你父是贼子?你给我跪下!”
不等白术跪,白骞已经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白术咣当一声跪地,却挺直身板,面无惧色:“君威臣纲,忠仁礼孝,这是父亲您从小教训我的,儿不敢忘之,更不敢乱之!为臣者,蒙恩在下,不可倒行逆施!”
“倒是敢叫板了?看来本侯这几年是太任由你了!从今日起,你给我去校场点兵练阵,就给我住在军营里!不准给回侯府!”白骞又提一脚将他踹翻,喝道:“但此之前,先给我受住这八十长鞭再说!消消你这忤逆的心思!”
锦鹤一听说阿术被抽了鞭子,立刻又折回了江令侯府。
白术就趴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闭着眼睛,他几个大步冲到跟前,看那满背的鞭痕,一时间心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无声的趴在他耳边。
白术轻轻哼了一声,费力的挑开半截眼皮,转动着眼珠看着他,轻声问道:“锦鹤,我们......还能怎么办?”
“阿术,父侯心意已决,不是你我能转回......若是我们举发,我们的性命且不说,我们的父亲,必不能活。若此番败了,江令与闽西亦受牵连,我只怕你也会......”
白术的眼皮垂下去,嘲讽的说道:“你还想着我,你不也会死路一条吗?”
“阿术......”锦鹤将手搭在白术的手背上,无奈的注视着他:“生为父侯的儿子,这件事不论愿意与否,我们都已经深陷其中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你。”
“别做梦了,你有保我的力气,还是去保你的闽西子民吧。我也是将侯世子,就算死在战场也是活该。”
“阿术,今晚我想办法送你走,这场叛战,我们胜不了的。”
“你父亲不是跟江中府搬援兵助阵了么?否则他怎么有自信来联合我父亲?”白术有些不满的说道。说起野心,只怕也是闽西侯先萌发的,现在又来教唆江令。
白术不怪锦鹤,但是他此刻记恨起了他父亲上官光霁。
他说道:“你还是期盼着我们能赢胜吧,否则你父侯和你们闽西府,统统给我们江令府陪葬。”
“阿术......”
“我是不会走的。我父亲还在这里,作为儿子,岂能为保命,弃父而逃。你只让我走,你怎么不走?”
锦鹤一时无话,他从来都有意让着这个嘴不寸让的人,可是这回,他是真的无法反口。
“只是这一次,你要对不起你的佛了。”白术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佛渡众生,他都教你们无杀无嗔,可此次,你却唯有杀戮......才能试图拯救一些人……”
战场上的红云像烈火一样灼热,映得穹庐下硝烟污弥,殷红满目。
这场叛乱来的声势浩大,高阙借兵二十万予两候,近五十大军一路斩到了牧川郡,再过几个县,也许就能直逼皇都……但最终还是败于赵国战神半路拦截的铁骑之下。
皇帝派沈明霄拨兵三十三万,一鼓作气,直打到高阙中途撤援,再不敢出头。
现下的江令和闽西的清佞军队,只剩区区十五万,损兵折将,天下共诛。
而对于白术来说,这一切已经毫无意义,他的天已经塌陷了......两个月前,锦鹤死了。
他想过他们的无数种结局,也许不能厮守终生,也许各自成家,也许浪迹天涯,也许同生共死,唯独没料过,他会先死在自己之前。
深夜里,白术一个人靠在殿角的黑暗里,手里捏着那只琥珀,随着小声的哽咽声,他脱力滑坐在凉砖上。
议事殿外一片乌烟瘴气,士兵们如草木皆兵,沈家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了,闽西侯已经战败。
现在,连他这个少帅的殿外都抽不出士兵站岗了。江令城的倾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们是叛臣贼子,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从脊背凉到心口。
初春了,可雪还是没有停下。白色的大地上,红染山河,像是满山的红梅,腥得人不敢喘息。
“锦鹤......你不是说,要保全我的吗?怎么能死在我前面,你让我一个人......”白术绝望的阖上眼睛:“......怎么面对这惨寂的局面?”
黑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术睁开眼,刚要直起身,便被一人重新按了回去,那双手用力的按着他的肩膀,白术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嘴巴就被对方用嘴封住了。
那个吻深情浓烈,仿佛是生死诀别的恋人在告别,像久别重逢的爱人在倾吐。
白术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便惊察出了异样,他睁大眼睛看着那张脸在黑暗中的轮廓,近在咫尺,不敢相信。
唇瓣缠绵分离,锦鹤将他拥进怀里,胸膛起伏,喘息浓重。
白术环腰回抱他:“……锦鹤,你还活着?”
“你那么记仇......我哪敢丢下你不管?”锦鹤的嗓子有些发哑。
点亮了殿中的一盏铜鹤灯,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白术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眼圈也红肿着。
白术看着眼前的锦鹤,下巴上有隐约的青茬,胳膊上还绑着绷带,想来他当时定是九死一生,如今旧甲下的伤仍在。
两人看着彼此各自一身的戎装,冰凉的铠甲之下,已是疲惫不堪,只怕再也换不回往日的锦衣轻裘了。
“尹川呢?”白术问。
“他也随我活着回来了,正在殿外守着。”
两人凄凉的对笑起来,彼此无言。
有时候,相见来得太突然,离别也就不会太远。
天边见亮时,江令候被刺杀,沈明霄领兵攻城。
当时锦鹤洗完了澡,白术给他换了药,正准备去城墙巡防。
消息传来时,白术怔了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握紧了腰间剑柄,要往门外出去。
锦鹤拉住他:“阿术......”
“我要去守城。”白术头也不转,眼角已经干涩。
“我们已经败了,江令......已经成了闽西的陪葬。”
“现在如果呈降,你就会成为我的陪葬。”
“阿术......”锦鹤起身抱住他,低声说:“还记得我给你的琥珀吗?它可以保佑你,你会没事的。”
白术苦笑道:“我们谁也活不了。”
锦鹤笑着看他,捧着他的脸说道:“阿术,我一直心悦着你。”
白术被这一句话说的呆呆的,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锦鹤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唇上,接着又是缠绵的深吻,依旧带着诀别的深情。
他们相互拥吻,如同在做最轰轰烈烈的告别,锦鹤将人抱到床上,渐次褪下了身下人的外衣,解开了自己的腰带,他温柔的轻吻着他,拥抱着他......直到白术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紧,他疑惑的睁开了迷离的双眼。
锦鹤依依不舍的放开他,抚摸着他的脸颊,说道:“阿术,只要有我在,你还可以离开。”
白术挣了挣手腕上的束缚,看清自己已被锦鹤绑在了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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