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光》方怵

6、万盏照淮岸（二）

　　白少羽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有几天都没有去看戏。他被沈翎跟军官站一起的匹配样子刺激得心里不舒服，几天里来狠命地忙着谈生意，倒还真让他谈成了几笔，使得白大哥‘吾弟长成’地夸奖了他。
　　白少羽觉得沈翎跟军官匹配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在埋汰自己的无用，还是身份那一说，他只是个纨、绔大少。
　　等到谈成几笔生意，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的，他又想要见沈翎了。
　　这晚他故意喝了好多酒，醉醺醺地跑沈宅去了。
　　等敲门报上名字等到被迎进去，白少羽的酒意被夏日晚风一吹，散得也差不多了。
　　他进了沈宅，走入了沈宅大厅。
　　沈翎正坐在桌边等着他的到来，一身白色长衫圆领，灯下肤如白瓷，脖颈曲线优美。
　　白少羽转身查看了四周，下人都下去，也没有其他人，更没有什么穿军装的家伙。
　　他满意地扬起笑脸。
　　沈翎走上前来，“喝醉了？”
　　白少羽故意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往他身上抱去。
　　沈翎以为他是站不稳了倒下来，便好心地接住带走走向桌边，让他坐下。
　　白少羽心中一动，扭头就朝沈翎唇上贴去。
　　他虽然以前口花花，但是亲身上阵还真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两种温度相碰的滋味，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整个人都晕眩起来。
　　沈翎愣了一下，被白少羽得逞……
　　强（止于相贴）吻结束，白少羽装着晃晃悠悠又往外走了。做了坏事得赶快跑啊，免得沈翎生气。
　　留下沈翎看他离去的身影，心情是哭笑不得。这人生头一遭亲吻，倒是跟一个酒鬼产生的。他摇了摇，没有往心里去。
　　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如果白少羽知道沈翎的心声，定要哭着说：求你跟我一般见识啊QAQ！！

　　之后白少羽乖乖在家待了几天没待住，又往戏班跑，可沈翎见了他还跟以往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琢磨着自己那晚是不是做梦，但是双唇接触还有温热的气息，是真真实实的，他想起脸都能烫一会。
　　白家大哥前些日子寻得美娇娘，对方是一方纺织大商的大家闺秀，在白老爷白夫人的支持下，两方人家很快谈好了日期迎娶过门。
　　白少羽借着见面的机会，把请柬送给了沈翎，邀请他参加婚宴。
　　白正然虽然是国外回来的，但是他的婚礼还是秉承了中式的红火，弃了往日的西服一身红色长袍，外穿黑色暗纹的对襟马褂，黑色小帽，还有胸前的大红花。
　　白少羽因为忌讳穿了烟灰色的西服，里面是黑色衬衫加浅灰马甲，英俊的脸上满是笑意。
　　沈翎送上准备好的礼物，与白老爷一番交谈。白老爷早对他有了好感，此番随口谈下来，更是好感度UP。
　　白少羽本来在忙着迎接着客人，见到自家父亲旁边的身影，就把事托给了管家，扑了过去。
　　沈翎本来反射性地想要躲闪一下，但眼角扫到是白少羽便站立不动，妥实地被扑得脚步挪了一下。
　　白老爷瞪眼，“少羽你这像是什么样子！”
　　白少羽撇嘴放开沈翎，替他拍了拍衣服。
　　沈翎今天穿着烟灰色的长衫，倒和白少羽颜色上有点像情侣装，让白少羽乐了好一会。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白大哥背着新娘过了火盆过了门，走向大厅。
　　沈翎有点疑惑，小声道，“你怎么没有跟着你哥去接新娘子。”
　　白少羽不好意思说他特意接了分担迎宾客的任务就是为了等沈翎，挠了挠鼻子，“接新娘人挺多的，再说我二哥还在军部没有回来，我跟去也有点不符合辈分。”
　　沈翎听了没有深想，笑意漫开，“他们来了。”
　　“一拜天地！”
　　白正然跟新娘子跪到白老爷跟新娘的父亲面前，旁边白夫人高兴地合掌，看表情是在期待什么时候抱孙子吧。难怪婚事办得这么急。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新娘被人扶着送到了内宅，新郎则被人拽拉着去喝酒了。
　　新郎从长辈敬到亲戚，再到来访的客人。
　　沈翎回以一杯酒，他跟白正然做过生意伙伴，这人大概就是唯一不看轻他的人了，当时他就觉得果然是留洋归来的人。
　　现在看过了白家长辈，倒觉得是白家教导的好。
　　白正然终于敬到了自己朋友那桌，多是年轻穿着西服的那一桌见到新郎过来那是笑得十分坏意，很快那边就热闹了起来。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走近。
　　白少羽端着一杯酒，“阿翎，跟我去那边谈点事吧。”说着对这桌其他人举杯示意。
　　这桌的人自是觉得他们有要事，也回以杯酒，见怪不怪。
　　沈翎虽然对他改变的称呼有些意外，但还是站起身，跟着白少羽走远。
　　白夫人从白少羽离桌就盯着他了，看到白少羽跟沈翎走开她皱起眉头拉了拉白老爷的袖角。
　　白老爷转头，听到自家夫人小声道。
　　“少羽跟那个沈老板有古怪。”
　　他想起之前白少羽扑到沈翎身上的动作，点头赞同，“的确有点。”
　　这边白少羽跟沈翎站在别人看不见的侧厅，他松了口气，把领结拽开一点。
　　沈翎看不过眼，“现在宴席还没有结束，你这个样子被人看见怎么办。”
　　白少羽苦了脸，把酒杯放到一旁的花盆边，把松开的地方拉了回去。
　　沈翎挑唇，顺手帮他将领结调整了下。
　　这下，白少羽只觉得领结的闷热是个甜蜜的烦恼了。
　　“阿翎，你老是把领子扣得这么紧，不热吗？”
　　沈翎放下手，“不热。我还戴着一面面具呢。”说实话他真的不太喜欢把身体皮肤的部位露在外面，要不是立领实在太热，他还是要在夏季穿着立领长衫的。
　　“说到面具……”白少羽好奇地看着，但想到以前李瞿八卦过沈翎毁容的事，他又闭嘴不提了。
　　沈翎烟瘾犯了，但是烟杆没带在身上，他抱臂敲了敲手臂。
　　“其实我的脸没事，只不过身份原因。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忘了我曾经是一个戏子，而我也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生意人，不靠戏班支撑着，到那时，我可能会放下面具。”
　　沈翎第一次说得这般坦诚。
　　白少羽听了抿唇，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忍住了想抱住这人的冲动。
　　“咳。”他清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我前些时候喝醉了一次，没对你做了什么吧？”他一直向问这问题很久了，为什么沈翎一直没在意呢。
　　沈翎笑，“你也说是喝醉了，那做了什么也不用在意了。”
　　白少羽瞪大眼，QAQ求你在意啊！！
　　沈翎替他拿起酒杯，“我回去坐着了，还没结束就离开酒席并不好。”
　　双眸黑如珍珠，有星星点点点缀在其间。
　　白少羽愤恨地把话给吞了回去，“嗯！”
　　沈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回了大厅外的宴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