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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不知道的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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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些人一边犯着错一边叫你不要犯错。
——惜吟浅唱之五
褚云逸没开车,又喝了些酒,便就近去了附近的母亲家里。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其间夹杂着几声女人的叫骂。
难道褚老头回来了?
小心地推开门,却还是没避过突然袭来的抱枕,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这才落了地。他揉了把脑袋,挑了眉毛。
这可扔得够高的。
“你还来干嘛!”季采青继续拿沙发上的抱枕泄愤,头也不回一个。
“我还不能来了啊,那我走了。”褚云逸说着就握上门把。
“回来!没说你。”季采青这才知道是自个儿子回来了,缓了语气。
褚云逸捡起地上无辜的抱枕,拍了拍,然后在一侧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开水,顺便给季采青也倒上一杯:“谁惹您不高兴了,这么大火气。先喝杯水润润喉,一会儿骂人嗓子才洪亮。”
季采青在沙发上坐下来,二郎腿一翘,嗔儿子一眼:“大人的事你少管!”说着自己已破开一丝笑。
褚云逸伸手去揽她的肩膀,哥俩好似的:“别这样,都是离异人士,给你儿子点面子。”
季采青挑起褚云逸的胳膊,甩到一边去,习惯性地伸手去茶几上拿烟,都已经凑到嘴边了,又顿住,放了回去。
她端起倒好的那杯水,放到嘴边吮了一口,斜眼看向褚云逸:“我听说有个小姑娘喜欢你怎么的?”
褚云逸瞬间被呛了一口水,咳了两下,神色不明:“别听老何胡说。”
季采青打量了他几眼,二郎腿晃了两下,张开手指欣赏自己刚做的指甲:“我就提醒提醒你,别被那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迷了眼,小年轻不靠谱,你看看你爸,找个比你还小十岁的,结果呢,钱被骗走一大把,人也跟着小白脸跑了。你以为那些小姑娘真能看上老男人啊。虽然你年纪还不大,不过比你小太多的也别去碰,年纪差三四岁就最多了,知道吧。”
褚云逸看了眼貌似漫不经心的母亲,笑了:“我怎么瞧着您这么咬牙切齿的呢,我爸被骗就被骗了呗,反正你俩也离婚了,财产都分了,骗也骗不到您头上。还是说,你俩……”
“说什么呢!我要还有什么想法能和他离婚啊!”季采青随手拣了个抱枕丢过去。
褚云逸接住,抱在怀里:“也是,为什么离啊?之前您不是说,虽然分居快十年了,一直各玩各的也挺好,也许老了身边没个人还能互相照顾照顾。怎么就这么急着要离婚啊?”
“多事!想离就离了呗,能有为什么。洗洗睡吧你。”季采青站起来,扭着身子回了房,顺便关了客厅的灯。
客厅里,褚云逸抽了根季采青的女士烟来抽,坐在沙发上发呆。
一室静默,只剩下点点火光明明灭灭。
光棍节结束,次日周三照常上班。公司里还残留一些节日气氛,男男女女聚在一起交流昨天的狂欢。
孟惜走进公司,发现同事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看她两眼,回过头去和人小声说话,然后又忍不住看她一眼。她摸摸自己的脸,心中莫名。
放下包,她拿了杯子和奶茶包去茶水间接水。茶水间在财务室旁边,财务室若是开着门,这边能清晰地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梁米安他们可能门没关严,说话声音就这么飘了过来。
细细的声音是梁米安。她说:“你别看那孟惜平时闷不吭声的,骨子里豪放着呢。昨天那接吻大赛,公司很多人都看见了。听说那男人当场就跑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较有磁性的女中音是三十多岁的会计高冷,一贯的冷言冷语,“就你八卦,人家的事你管什么。”
“我是觉得她可怜,一个人被扔在台上,一定不好受。她也真是,清高什么啊,当初要应了家祥现在也不至于这样。不是我说,家祥对女朋友真的是好,现在的富二代很少有他这样的。”梁米安的声音无处不透着热恋期的幸福感。
“她要应了还有你什么事,你就假惺惺吧。”高冷嗤笑一声。
梁米安不服气了:“那可不一定,我以前不是想着同事的男人不能碰嘛,现在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反正她也不喜欢家祥。”她冷笑一记,“就她那样的,闷葫芦一个,哪个男人喜欢啊,家祥也就是一时新鲜。”
“对,你厉害,老板娘,赶紧把今天的工作做了吧。”
“急什么,一天就这么点事儿,什么时候不好做啊。”
两人的声音都逐渐消了下去。
孟惜静静站在茶水间里,一句不漏地听了进去。
奶茶包在开水的浸泡下沉沉浮浮,在杯子里舞蹈。
她抿了抿唇,安静地离开。好在地板上铺了地毯,走路听不到声响。
不是不知道同事之间基本不会有什么真友谊,也有听过一些同事到自己这里说起其他同事的闲话,但那些远不如自己亲耳听到的感受来得强烈。
她不是很明白,那些明明不喜欢别人还装得感情很好的人是以怎样的心态做到的。
很快她就知道了。
梁米安跑到孟惜办公室跟她抱怨:“小惜你来啦,我烦死了,高姐一直叫我做这个做那个,她工资拿那么高怎么什么都要我一个小出纳做。”
“她事情多,你没事就分担点呗。”孟惜随口应了一句。
梁米安挽着她的胳膊亲亲热热的:“就你脾气最好了,要是能和你在一个办公室就好了。”
孟惜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笑起来毫无芥蒂的样子。
仿佛突然开了心窍似的,她也温和地笑起来,拉了梁米安到身边坐下,说些小姐妹之间的话。心里隐隐有一丝高兴。
瞧,做起来也不难嘛,她又学会了一项社会技能。
下午空闲的时候,隔壁人事部四十多岁的经理梅慧过来串门。
梅大姐是个很能聊的人,到哪儿都能张着一张嘴噼里啪啦地聊,即便是孟惜这样性子安静的,她也能拉着她说上半天。她常说自己女儿整天叽叽喳喳吵得要死,要是能有孟惜三分的恬静,她也知足了。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满是有女初成的自豪感。
梅慧特意关上门,坐到孟惜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小孟,那梁米安真和小郑总好上了?”
“应该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孟惜淡笑。
郑家祥每日风雨无阻上班管送下班管接,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了。
梅慧撇了撇嘴,以示不满:“那丫头,现在是什么都叫不动了,叫她顺手递块抹布也拖拖拉拉的,还真以为自己是老板娘了。人郑总还摆在那里,怎么着也轮不上她啊。”
孟惜不知怎么回话,只淡淡微笑,表示自己在听。
梅慧又说:“小孟你是明白人,没答应小郑总是对的。小郑总那样的人,做做朋友还行,要真嫁他,得操多少心啊。快三十岁了,还跟个孩子一样,说出来的话连我女儿都不如。又没什么本事,以后就算分了家,也总有败掉的一天。退一步说,就算郑家能养他一辈子,那总伸手要钱也没脸吧,尤其是做人媳妇的,怎么说都是外人。”她拍拍孟惜的手背,“什么事都不能光看表面,小孟你说是吧。”
“嗯,不过感情这事我们旁人也说不好,她自己喜欢就好了吧。”孟惜又笑笑,心里觉得梅大姐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梅慧看孟惜温温和和的,长得好看人又实在,心里是越看越喜欢,恨不得自己有个儿子好将她娶进门。她心中遗憾地叹了几声气,说道:“我听说你有男朋友了是不是?哪家能娶了你进门可有福了,多好的姑娘哟,就可惜我们家没有儿子。”
“梅大姐……”孟惜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我就想说啊,外面那些人嘴碎,你别听他们的,整天不做正事就爱嚼人舌根。我们自己过舒服了就好了,别理他们。”
“嗯,我知道。”孟惜觉得有些好笑,在梅慧走后微微摇了摇头。
孟惜又点开了手机相册。这一天,她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一空下来就忍不住。
梅大姐还说她是明白人。她要真活得这么明白,也不至于有这样的执念了吧。
执念莫相惜。孟惜梦惜,她却是梦里都要惜这执念的。
直到昨天她才知道,原来在她离开法院不久,他就离婚了。那次他妻子到法院找他,是要告诉他即将出国的消息,让他早点和她去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她想,是有多舍得下,才会和这么好的云逸离婚啊。换作是她,定是死都不放手的。
她又想,现在他离婚了,她是不是又有机会了?
此时的孟惜似乎全然忘了自己还有个男朋友,虽然他在昨晚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