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二章 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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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与小鸣的禁训令对着干，城田只是做了最低强度的保持手感的训练，直到这一周的最后一天，周日的时候才进了网球场。
这周城田并没有叫手冢一起，而是约了小花音出来。前一天打电话说起自己周日准备去练球，手冢少见地不是因为家里的安排拒绝了——他说他的手肘有一点不对劲，可能需要休息几天。城田长长地“诶~”了一声，问他没事吧，去医院检查了吗。手冢说准备先观察一下，如果来周仍然疼痛的话再去医院。城田说着“那你好好休息哦”挂断了电话，考虑了一下，联系了花音。
花音非常高兴地答应了城田“周日一起练会儿球”的要求，然后模模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小鸣说要……”。城田问她要什么，花音却连连说着，“没什么没什么，周日见面再聊吧！”
当时就觉得奇怪，但周日在球场上看到和花音一起出现的千夏学姐的时候，城田还是吓了一跳。
上次和千夏学姐见面还是春假的时候，那时城田在校外自主训练的时候遇到了千夏学姐和小花音，听说了小花音春天就要来青学，千夏学姐还说让城田多多关照花音，结果嘛……虽然城田并没有怎么关照花音，但她确实在网球部里过得很好。
今天千夏学姐会来这件事，花音确实是没有提前知会过城田的。
“千夏学姐，好久不见。”城田打着招呼。
“吓到没？”天海千夏微笑着，“听说小花音要和你出来打球我就自作主张跟过来了。”
“‘吓到’倒是说不上，但是确实没想到。”城田有些无奈地说，“但是，这也无所谓，千夏学姐一起来练习也很好啊。”
城田并不怎么在意天海千夏突然跑来的事——尽管她看起来像是要代花音对自己说什么，但既然她没开口，自己也没有必要问，还是先专注于练习。
一段时间不见，升上高中的天海千夏比起之前有了不小的进步。这种进步并不单关于球技，更是因为她的心理状态有了不小改变。她的球比起以前更坚决了——看起来她在高中过得还不错。
这实在是一个让城田觉得十分欣喜的发现，于练习来说，当然是对手越强越好；而出于朋友的立场，她当然更希望看到带着满满自信站在球场上的天海千夏。
一阶段的练习结束，短暂的休息期间，天海千夏支了花音去买水，自己却问城田：“怎么样，前辈没让你失望吧？”
“当然没有。”城田点点头，非常认真地回答，“我很喜欢千夏学姐现在的球风。”
“那就不喜欢我以前的球风呀？”天海千夏调笑着城田。
“没有。”城田回答着，却突然意识到，“学姐，你这是强词夺理。”
天海千夏听到城田的评价，笑得更开心了。
直到练习结束，城田也没能等到天海千夏问她些什么。却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后，看到天海花音被自家姐姐推了过来。
“我家小不点儿和我说有事要问你，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怎么办呢？”天海千夏说着，“交给你了，小城田。”
城田低头看着花音，相识以来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犹豫的表情。但毕竟那是小花音，犹豫也不过是几秒之间的事：
“小爱，和你说件事！”
花音停顿了一下，城田却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句“嗯？”表示疑问，因为她的下一句马上就追了过来：
“小爱当队长吧！大家都觉得，能当队长的只有小爱了！”
原来是这个事情……城田听了花音的话，却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只说：“我考虑一下。”
“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呢？”花音追问城田，“有什么麻烦的事情不能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吗？”
城田摇摇头，“也说不上什么麻烦。”
“好啦好啦，你也别逼小城田啦。”天海千夏从花音身后环住她，把她拉得向后踉跄一步，把她抱在了怀里，“小城田不是都说了会考虑一下的嘛。”
“姐姐！”花音跺脚，“你跑来就是拦着我不让我说的呀？”
“我跟你多大仇啊？”天海千夏笑着拍了拍花音的头顶，而后松了手，抬头对城田说，“小城田，虽然我始终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而且我也已经毕业了，按说不该对这件事发表意见，但是……”
“正如小花音所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做到的事，如果能对你的疑虑有所帮助的话，大家都是很愿意帮忙的。”天海千夏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小鸣的想法我大概知道，事实上，在我毕业之前，小鸣就和我谈过这件事了。在她看来……”
“在她看来，如今的队伍有了这么强的选手，却没能取得相应的成绩，是因为她作为指导者的能力不足导致的。我跟了她三年，在我看来事实并不是这样，或许她也是缺乏作为指导者的自信吧。”天海千夏的脸上露出颇为不忍的神色，“不知道她是怎么和你说这件事的，但出于我个人的角度……希望你能帮她。”
“当然，这并不是勉强你答应的意思，况且我也并不觉得你是会因为这个就答应的人。”说到这里，天海千夏笑了笑，拍了拍城田的肩膀，“现在的状况是大家把期望都压在你身上，也很要命吧。但是考虑的时候就不要想这么多啦，无论你最后的决定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关于这一点，我想大家都是一样，把责任抛出来本来就是给你添麻烦了，哪怕你最后拒绝了，也不会有人责怪你的。”
虽然一直在思考，但城田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想得出结论。
她说要回去考虑一下，小鸣也没有规定一个时限，但显然，队伍换届这件事不可能因为她的犹豫而无限期地拖下去。
城田想帮助队伍是真的，但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是真的。学校的比赛从四月预选到九月的全国大赛，时间跨度长达五个半月。考虑到国际赛事一年至少一个月的休赛季，如果把学校有比赛的时间都空出来的话，城田一年能打比赛的时间至少要砍掉一半——更可怕的是，将近半年没有足够强度的比赛可打啊，半年之后，她还能跟上同龄人的进度吗？
就算不提比赛，只说训练。她人在日本，本就离在俱乐部接受着系统专业的训练的时候有些差距。如今成绩仍然尚可一得益于俱乐部那边细致认真的远程指导和假期时的高强度训练及比赛；二是她相当认真，不打折扣地训练的自律；三是如今也不过14岁，竞争对手也并未全情投入在网球上……其他原因，要说的话，也就是她的天赋确实不错，本就走在了同龄人之前，一段时间的缓步慢行因过去的积累也大体无碍了。
到明年十月城田就十五岁了——在青少年的领域里，是该出成绩的时候了。在此之前用掉前半年时间——或许加上要为队伍做一些事情，无法专注于练习的时间，或许不止半年——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明智的决断。
城田基本上是个理智的人，但关于这件事，她有些不想太理智。来年凑齐足够毕业的出勤数之后她就会回国，到九月为止的几个月大抵会是她与网球部一起度过的最后几个月。所谓最后不只是国中的最后，往最坏的情况考虑的话，是一生中的最后也说不定。
她的队友们并没有想要成为职业选手的想法，打得最好的也就是有能依靠网球特长进入更好的大学的资质而已，日后她与她们不可能生存在同一个世界。日后再见或许也就是……她如果真的能成功成为职业选手，打到日本赛季再回到日本的时候吧。到那个时候，能不能重聚，事实上也就是看运气了。
过去因为网球而结识的朋友，多是一年半年一个假期甚至一场比赛一周的缘分而已。到了结束的时候，即使互相加了MSN，也不过在一段时间内联系几次，而后便因为大家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慢慢慢慢地失去了联系，成了列表里一个又一个亮着的头像，一个个就算点开也会因为不知道应该聊什么重新关闭了对话框的头像。
城田是真的感谢一年半以来身边的队员们对她的包容与理解，也因此想为她们，想为这支队伍做些什么。这次小鸣所说的，成为带领这支队伍前进的人这件事她是真的有些意动——如果没有的话，她不会说去考虑，当时就拒绝了。
只是，只是……这件事要怎么亚历克斯交代呢？或者，不考虑其他人，只说自己，此时一时冲动之后，她又该如何向未来的自己交代呢？
“成为职业选手”本就不是一条康庄大道，她要打败无数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成为接近七十亿人口的半数女性中在网球领域的前一百名，才能实现收支平衡维持生计——这还是以不考虑退役之后的经济问题为前提的假设上。为了这个目标，她本是该一刻都不能疏忽的，但如今……
在八点的时候躺在床上鬼使神差地给亚历克斯发了一条邮件，说如果我想在明年四到九月放弃青少年比赛，只打学校的团体赛……亚历克斯一分钟不到就一个国际长途打了过来：
“小爱，你在想什么？你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可能要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吗？促使你做出决定的理由是什么？”
城田说亚历，这不是你的午餐时间吗？亚历克斯说你问我这种事情我还想什么午休啊？
城田说没有决定，只是问一下，却还是在电话里被亚历克斯劝了整整一个小时。十年多的时间里，亚历克斯从来没有对城田说过一次重话，但这次，光是有这个想法的原因就被亚历克斯逼问了接近十分钟——显然他是很生气了。城田却最后也没有说，她甚至也觉得自己的那些零碎的想法说服不了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为她分析了可能遇到的各种各样的状况之后，最后对城田说：
“小爱，你一直是个非常让人放心的选手，这也是我第一次想要干涉你的想法。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有这个想法，但我始终觉得你必须要考虑清楚再决定。你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日本那边不早了吧？早点睡吧，晚安。”
“嗯，晚安。”城田说着，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九点了。
把发烫的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插上了电源线。城田深呼吸着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久陷入了被撕扯着的奇怪梦境。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二章 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