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龙家族的故事集》爱家威

11、你是我的（四）

　　莫娜莎坐在沙发上，非常懊恼地喝下最后一杯烈酒，她到底为什么要答应那个男人的要求？！莫娜莎心想，是的，那个男人一点都没猜错，她的确没办法不信守承诺。

　　天快要黑了，莫娜莎实在没办法再磨蹭下去，她非常不情愿地从沙发上站起身，理了理自己做工精致的绸缎长裙，踩着高跟鞋走出了房门。她按照费里斯所说的那个地址，找了过去，那个地址是平民区，莫娜莎知道这一点，但她却没想到，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矮小破旧房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莫娜莎不可置信地又确认了几次地址，最后她觉得自己记错的可能性并不大，那就只能是这个地方。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生活在这么个地方，当男仆的佣金足够他在平民区享受一个还不错的生活环境吧，他一定是个不节俭的人，莫娜莎对费里斯的评价瞬间减分。

　　莫娜莎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色很暗了，屋子里的光线更加昏暗，屋里连煤油灯都没点一盏，莫娜莎直接推开门，随着她的动作，陈旧的木门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

　　“费里！你终于回来了！”莫娜莎更没想到的是，她首先听到的是一个小孩子清脆的声音，但是当那个孩子发现进门的人并不是他所希望的那个时，顿时脸上愉快的表情变成了不知所措，转头慌张地跑进了里屋。

　　“是谁来了?”里屋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莫娜莎挑挑眉，提起裙摆直接走进了进去。一个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正躺在床上，但岁月和生活已经将她姣好的容颜消磨殆尽，这个女人显然重病缠身，看起来脸色蜡黄，眼眶深陷，两颊消瘦，嘴唇泛着不健康的苍白。

　　“这位尊贵的小姐，您好，请问您屈尊到此有什么事呢？”躺在床上的女人看清来人后，匆忙地想要下床来行礼，但显然她的身体不允许她这么做，莫娜莎注意到女人的右腿似乎有些问题，支撑身体的时候很困难。

　　“你不必向我行礼，”莫娜莎说道，“我只是受人所托，过来给你送东西罢了。”

　　“您说的那个人，是费里斯吗……”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错，就是他，这是他让我给你的钱。”

　　莫娜莎把那个被费里斯紧紧攥出褶皱的信封递到了女人的面前，事情完成，她总算松了口气。

　　女人接过了信封，把它小心地贴着胸口，莫娜莎发现，女人的双手正在微微地颤抖着，对方再次抬起头，眼眶已经有些泛红，“尊贵的小姐，请问费里斯出了什么事？”

　　莫娜莎有些惊讶于这个女人敏锐的洞察力，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端倪。

　　面对这样一个女人，莫娜莎突然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开口，但她还是按照向费里斯承诺的那样，干巴巴地把那句话说出来，“他去很远的地方，暂时不会回来了。”

　　坐在床上的女人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信封，她迅速低下头，用手抹了一下眼角，又抬起头，笑着对莫娜莎说道，“我知道了，尊贵的小姐，麻烦您走这一趟，我替费里斯和我们家人，由衷感谢您的善良。”

　　莫娜莎此时不想看女人脸上的表情，因为这个表情会让她想到费里斯，费里斯也总是用这样的表情来面对她，让莫娜莎觉得就好像对方已经把什么事情都想通透了，而她却并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态，这种不可把控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而且，听到对方说自己是一个好人，莫娜莎心里就忍不住的想要嗤笑一声，这都是由她一手造成的，对方竟然还在感谢她，实在是可笑。

　　莫娜莎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她实在不想在这个小房子里面再多呆一分钟。那个女人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站了起来，她的右腿显然使不上力气，勉强用手撑着那些破旧的家具，将莫娜莎送到了门口。

　　莫娜莎在女人连连的道谢声中离开了那个矮小灰暗的房子，她的余光瞥见之前那个小孩儿，正躲在那女人身后，用眼睛偷偷看着她。

　　莫娜莎不屑地哼了一声，费里斯还真是不断地给她带来“惊喜”，看上去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有了家室，连孩子都这么大了。既然这样，那天晚上他表现出的那副生涩的样子，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吗？莫娜莎对费里斯的评价又拉低了一层。但不得不承认，她该死的对他的身体依旧感兴趣。

　　***

　　费里斯挣扎地睁开双眼，窗户外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让他不由得又眯起双眼。他在床上愣愣地躺了一阵，当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睁开双眼还能看到阳光。

　　费里斯贪婪地迎着阳光睁开了双眼，感受着刺眼的光亮，以及其带来的丝丝温暖。“我又没死。”他的胸膛微微震动，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费里斯坐起身，打量着周围，这是一个装潢非常精致且华丽的房间，每一件物品看上去都价值不菲，费里斯身下的这张大床非常宽敞柔软，让他不禁想到了那荒唐的一晚，那是他第一次躺在像这样柔软的大床上，接着又想到了与他同在床上的……

　　费里斯赶紧把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来的那个身影抛开，拉回到眼前的境地，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精心地处理好，涂抹了质地优良的药膏，用洁白的布包扎了起来。“会是谁救了自己？对方是什么身份？”费里斯心里揣测着。

　　费里斯穿上那件放在床边的、显然是为他准备的男士睡袍，推开房门走出了房间。出了房门，走过走廊拐角，就进到了客厅里，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更多的阳光，但费里斯此时的注意力没有被阳光吸引，反而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和他刚刚所呆着的那个房间截然不同，这整个客厅，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到处堆放着的衣服，食物，酒瓶，香烟，让费里斯觉得仿佛经过一段走廊就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简直都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作为一个曾经从事男仆工作的费里斯来说，这简直是一场巨大灾难的现场。

　　而且费里斯通过那些到处都是的各种用品，得出结论——这个房子属于一位女性。

　　费里斯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突突直跳的额角，出于礼节，他强忍着没有随便触碰房子主人的私人物品——其实他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把这里收拾整齐。这时，外面传来了让费里斯很熟悉的争吵的声音。

　　“我告诉你，你最好离那个男人远一点，他可不会给你想要的宝石。”男人说话的语气依旧充满痞气。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我给你钱就是，别在这儿唧唧歪歪没完没了的，烦的要死。”

　　“你还真的是用完了就扔啊，亲爱的姐姐，你弟弟我可是大老远的飞过来给你送东西。”

　　“我让你送一套男士的衣服，结果你送了什么过来？！一件睡袍！”

　　“嘿，我的姐姐，难道进了你房门的男人还需要其他衣服吗？”

　　“呵，”女人冷笑一声，“希尔达，我看你的麟片最近有点紧了，我帮你松一松吧。”

　　费里斯现在确定了，原来救了自己的人，就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莫娜莎·道尔小姐，而这位小姐此时正在门外的花园里，跟那位被黑色软甲包裹着的男人吵架，而且显然已经快要发展到动手的地步。

　　“咳咳……”费里斯觉得自己不该再偷听下去。

　　果然，他只发出了轻微的声音，花园里的两个声音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希尔达冲室内的方向撇撇嘴，“喏，你的新宠物醒了。”

　　“你闭嘴，”莫娜莎压低声音对希尔达威胁道：“你老实在这等着，我待会回来收拾你。”

　　希尔达脸色僵了一瞬，立即又恢复成那副大佬的酷炫样子，满不在乎地抱臂。

　　莫娜莎推开门进了屋，看到的就是穿着睡袍一脸无辜地站在杂物中间的男人。莫娜莎喉咙动了动，那从睡袍衣领里露出的紧致的胸肌，她还记着那好的不得了的手感。

　　莫娜莎生硬的把视线从那上面扯下来，转向正主的脸，“睡袍不错，呃，不，咳咳，我答应你的事情你已经做到了，真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

　　费里斯起初有点错愕，但随即他明白了，莫娜莎应该对他的家人产生了误会。但是，他暂时不想多做解释，只是微微低垂了眉眼，轻声说，“感谢您的善良，道尔小姐。”

　　“切，还真是一个德行，害你丢了工作的就是我，你说我善良？虚伪的男人。把伤养好后，从这滚出去。”

　　费里斯晦暗不明的目光看不出喜怒，只是平静地回答：“我知道了，道尔小姐。”

　　莫娜莎看着费里斯的那副样子，顿时又燃起了火气，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是在完全维持不住贵族的淑女气质。一拳头打在棉花里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想到对方遍布伤口的身体，她深吸了口气，转身要出去找自己的弟弟撒气。

　　“请问一下，道尔小姐！”费里斯突然出声。

　　莫娜莎意外的回过头。

　　“我、我可以整理一下您的物品吗？”费里斯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问道。

　　“随你。”莫娜莎撇了撇嘴，轻撩了下自己质地极好的棕色卷发，动作优雅地出了门。

　　被留下的费里斯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面对眼前的这个房间。

　　他一边收拾，一边止不住地笑了，对他来说，宛若星辰一样遥远的贵族小姐，原来凑近了看，也会这么的“食人间烟火”……突然让他有了一种，或许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没有那么遥远的感觉。虽然，这只是他自己的妄想。想到自己的家人，费里斯心中的丝丝雀跃又被自己强行压下去了。

　　当莫娜莎收拾完自己的弟弟——最后那条黑龙找机会头也不回地逃跑了。施施然地打开房门，一只脚迈进门，就突然顿住了，她又把脚缩了回去，退后一步，看了看大门上的门牌号：没错，这是她的房子没错。

　　里面已经和她不就前离开时截然不同，一起都归置的极其整齐，闪亮亮的，干干净净的。

　　“哦，您回来了，请用餐吧。”费里斯从厨房里探出头，冲她说道。

　　莫娜莎僵硬地走进了餐厅，桌上已经摆满了烹饪精致的食物，花瓶里还插着新鲜的花朵。

　　费里斯还穿着那身睡袍，为了方面，挽起了袖子，露出了结实且线条流畅的小臂，他正期待地看着莫娜莎。

　　“这些……都是你做的？”莫娜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嗯，是的，道尔小姐。”费里斯的耳尖微微地有些泛红。

　　“这些食材是哪里来的？”

　　“哦，不好意思，我在储藏室里面找到了很多新鲜食材。”

　　“哦，爸爸又来过了。”莫娜莎小声嘟囔了一声，费里斯没有听清。

　　莫娜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已经做到了餐桌前，其实她真的有些饿了。

　　费里斯还直直地站在一旁。

　　“你不吃？”莫娜莎问他。

　　“我、我不能与您……”费里斯想说自己只是个平民，是没有资格和贵族的小姐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餐的。

　　“别废话，赶紧过来。”莫娜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再啰嗦就滚出去。”

　　费里斯踌躇了一会，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坐在了离莫娜莎最远的一个很偏的位置上。

　　当莫娜莎开始吃桌上的食物时，已经完全顾及不了其他了，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好吃得她都快要哭了……

　　当莫娜莎勉强维持优雅地把食物吃完，用餐巾轻轻点了点嘴角，“你的厨艺不错。”她故作随意的点评道。

　　费里斯已经在她放下餐具的同一时刻也停止了进食，听到对方的评价，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笑，“谢谢您的夸奖。”

　　莫娜莎上下打量着已经站起身，再次靠墙站直的男人，“你被欧普利家族辞退了，想来在整个赫尔多城也找不到别的工作了吧。”

　　费里斯微微垂下眼睛，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视线，“是的，道尔小姐。”

　　很显然，一个被很有名望的贵族家族辞退的男佣，是不可能被其他家族接纳的，那是对高贵身份的损害。

　　“你家里还有妻儿需要赡养，应该也很缺钱吧，看你打黑拳都那么拼命。”莫娜莎说道。

　　“那，不是……”费里斯把话咽了下去，抿了抿嘴唇。

　　莫娜莎也不太在意他想说什么，她对这个男人的兴趣一开始是因为那头灿烂的金发和充满力量感的身体，接着就是对方拒绝了她，让她觉得自己魅力荡然无存，非常气愤。当然，还有她不得不承认，那次的体验非常好。

　　“那你当我的男佣吧，我雇用你，你在欧普利那里拿多少薪水，我给你两倍。”莫娜莎盯着对方说道，这是她临时起意，因为实在太好吃了……龙小姐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费里斯猛地抬头，震惊地看了莫娜莎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您是认真的吗……”

　　“呵，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的！”费里斯语气有些急切。

　　“这么多薪水，你要是不做我倒是会觉得你是傻了。”莫娜莎撇撇嘴。

　　“您真是太好了，道尔小姐，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您的恩情。”费里斯脸上泛起了窘迫的薄红。

　　莫娜莎勾了勾嘴唇，“肉|偿也是不错的，可惜了，我不睡有妻子的男人。”她又补充道“当然，上回我不知道，不算。”她原本以为这男人的反应生涩的很，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我……”费里斯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他其实有点想解释清楚，但那样是不是显得他太急切于那什么……对方会觉得他无礼吧……

　　“行了，我不为难你。你的工作就是每天给我整理房间，烹饪早餐和午餐——晚上我会去参加宴会，不在家用餐。”莫娜莎交代完，便起身回了卧室。

　　她好久没有吃得这么满意了，她打算在她那用金币堆积成的床上好好睡个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