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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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顶明黄色的软轿,停在那民宅院口的时候,天空忽然变成了铅灰色,几乎要立即落下雨来.就像是由希看惯了的凤栖的天空一样,云层密密地叠起来,让她一瞬间有些失神.
自那日由花神殿回来,碧霄看她的神色就多了一份深意,他碧色的眸总是荡满的那些许柔情也掺上了一种她所无法领悟的情绪.绿珠总是旁敲侧击地述说着她对于碧霄的种种疑虑.而碧霄于由希来说,只是生命中又一个神秘满满的男子,忽然闯进去,不知哪一天,又会忽然远离她的生命,于是一切似乎都归结到了那丢失三年的记忆,她想着,若是找回了记忆,便是破了那一个个迷团,果然,发生在她周围的事情都是不同寻常的.
有人走了出来,是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
“人皇有旨,凤栖国公主紫由希即时随我入宫.”男人的声音隐隐透着一股嚣张和不容抗拒.
绿珠一阵心惊,想着由希的身份居然这样快便暴露了出去,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能这么快寻到这里来,那人皇确实已对他们知根知底了.自己也只好能拖延便拖延吧.
“不知人皇宣我家公主有何事?”绿珠凑上前去慌忙问道.
“多嘴.只管去便好,哪有那样多的问题.”来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将绿珠接着要说的话生生噎了回去.
“这位大人请稍等片刻,由希准备一下便随大人进宫.”声音有些沙哑,连着些天没有好好睡,发着低烧,小小的姑娘,面色已是苍白一片,用手扶了门框倚在那里,冲着绿珠绽放了一个笑容.
绿珠匆匆替她结了个小包裹,忽然想起此行必是凶多吉少,不禁有些潸然泪下.
“姐姐把风渊大哥的笛子带上,我这次也该还了他.”她的声音似乎将要摆脱了童年的那种软懦一般,忽然具有了一种少女特有的清澈,让人安心.
绿珠也背对着她抹干了脸上的泪.
轿子摇晃着前行的时候,由希忽然想见一见碧霄,他说有事出去,已是一天前的事情.想着自己已是坐实了一个欺君的罪名,会牵扯到朝风渊,甚至会牵扯到她北方的国家.便是一阵绞心的疼痛.她还要将春色带回去给铎晴,她的手上还握着霓芯公主对由夜的情谊,甚至她还没有让由凰消了自己的气.一路上,那些事情在她的脑海中晃来晃去,她便忽然凄然地笑出了声.
满是金灿灿的墙壁,高高的穹顶.透着威仪天下的富庶与贵气.那美丽的人,便坐在那一片辉光之中,脸上厚厚的妆容也盖不去原先面貌的清丽,一双湛蓝的眼睛确是无神而迷茫的,透着一种小动物般的心惊与恐慌,一身喜庆的红装,长长地拖在地上.
誉阳一直站在门外瞧着她,目光透着些温和的神采.
当海容惊觉地发现他的存在欲下跪行礼的时候,却被誉阳一把扶起.此时他的脸上已消去了那一闪而逝的温柔,又是那个波澜不惊的冷面帝王.
“你们鲛人族都是擅歌的吧.”他这一句话似是问句有仿佛只是自己的自言自语.
海容低了头不知怎样回答,眼睫在脸颊上投下重重的阴影.
“有一位名叫紫玉的先代皇妃你可认得?”誉阳望过去的眼神,有着少许的期待,只是海容低了头并没有看见而已.
“回人皇的话,认得的,她是臣妾的姑姑.”誉阳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依旧没有叫旁人看见.只是接下来准备讲的话,被那来人打断,说是凤栖国公主已至宫中,现在正在偏殿等待召见.
那是海容第一次在他面前抬起了头,眼神不再放空,而是塞满了焦虑.
“陛下.能否看在臣妾的面子上不要为难由希吗?”誉阳已走出了殿门外,听了这话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刚才的话题,我们改日再聊吧.”只是从远处传来了这样的话,海容腿一软便随着那扶着的门框,瘫坐在了地上.
这位娴静温好的女子早是料得了这样的状况,只是仍想徒劳地一试,紫由希,不仅仅是她颇为喜爱的一位公主,更何况,她救过他的命,她便该替他双倍地还回去,或许,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如此而已了.
由希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誉阳时候的样子,一身白衣,跪在宽阔的大殿中央,低着头,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直接绕过了她,好像忽视她的存在一般,坐在了那边的软榻上,小小的木桌上面似乎堆着一叠叠的公文.
时间便这样在两人之间流逝,由希本来便发着烧,身子已是虚弱,这样长久的跪在那里,汗已是湿透了背,脸上也爬满了汗珠.那朝誉阳却仍然仿佛没有她的存在一般,自顾自地批起了公文.
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便是再也撑不住,要倒下去了,却被一双大手从身后稳稳地接住.
朝誉阳抱起她放在软榻上,见她那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忙伸了手背出来去探她的额头,低烧已然发展成了高烧,滚烫的吓人.
“宣御医.”他大声冲着门外吼道.又忙着拉过了身边的一床被子,叫她躺好,还细心地折好了被角.
由希方才还没有觉得那样难受,一瞬间被温柔地对待了,一阵心酸委屈便浮上了心头,眼泪也不争气地淌下来.
“生病了怎么不说一声?”誉阳皱了眉,好像是苛责女儿的父亲一样认真严肃,掏出了胸口的手帕替她擦着脸上的泪.
“谢谢.”她忽然冲他笑,如同春雨前的那一道惊雷,恍疼了他的眼睛.
“紫由希隐瞒公主身份逃避选后,擅闯宫殿惊扰人皇.光是这两条罪,便够要了你的命的.且不说凤栖王有意欺瞒.你们都当着这人皇是傻瓜吗?”誉阳站起了身,用着一双凛冽的眸盯着她看.全然没有了那一闪而过的温柔.
“当日在大殿上人皇陛下没有为难我.只是想说一声谢谢.”
一位花白胡子的医生,一路小跑地冲进来,誉阳让开了位置叫他看诊,眼睛却一直盯着由希,仿佛要透过她的灵魂看到其他的什么东西.
医生说着只是寻常的风寒,细心调养没有大碍,又开了几味补身子的药.叫人拿下去熬好.
“那日,我在油菜花田里见过你.”
“哎?”
“我曾经有一个妹妹,最喜欢金灿灿的油菜花,笑容像太阳一样让人陶醉在她的辉光中不能自拔.却生在了这满是污浊的皇家,她本来便是旷野中的花,受雨露和阳光的滋润,却生生要固定在盆中,摆出观赏者想要的姿势.我是很疼爱她的,在这样一个冷漠的世界里,那时候尚年幼的我,却清楚的知道对于她的感情是真实而发乎内心的.在后来的慢长岁月中,我就一直在考虑着这份感情的由来.直到我那一天遇见你的时候,我忽然明白.她一直是我崇拜的对象,因为她的身上有太多我渴望拥有,而不敢拥有的东西.”
由希躺在那里,静静地听,就像没有存在感的植物.她发现他在说着妹妹的时候,嘴角有了向上弯曲的弧度,虽然很轻微,但她几乎可以确定,他确实是在微笑着.
“我想让你和风渊海容一起为选后大典那天准备一个节目,若是好我便免了你先前所有的罪.”说着话,他已离开.但由希隐隐感觉着他妹妹的故事似乎并没有结束.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