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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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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表示咱不来虚的,特意请他喝酒。她以为他会叫上几个得力的手下,订下一桌酒菜,谁知他孤身赴宴,唯一的随行人员敦敦小朋友抽抽鼻子:“糟蹋粮食可耻。”
“一年不见,还是这样唯恐天下不厌啊。”瞄都不瞄敦敦,分明是在挑衅。
敌我实力悬殊,小盆友避而不战:“待会儿姨娘来了,看你欺负我。”
“人呢?”
“买酒去了,好酒都在巷子里嘛。”
“这种小事也需亲自动手,你这小尾巴怎么当的。”
“你才是小尾巴——”敦敦眼珠一转,嬉皮笑脸:“哦——哦——原来如此。”
他被他看得心虚:“什么原来如此。”
“有人想和姨娘独处,结果发现多了一只跟屁虫,恼羞成怒啦。”
任适秋捧着酒坛,老远见她们聊得欢畅,朗声道:“薛副堂主肯屈尊和小孩子说说笑笑,真是见所未见!”
明明已像两只斗鸡,也不知如何看出说笑,他收敛神色,正色道:“我们在讨论剑法,是不是?”
被大魔王如此威胁,欺软怕硬的敦敦小朋友哪敢说不是。
推杯换盏喝到一半,薛子赫忽道:“娄小姐……有没有提起过我?”
“完全没有。”她实话实说:“无论定亲之前还是之后,都不曾有。”
他嗯了一声,转头看街角的杂耍,其实里里外外都是人,什么也瞧不见,只闻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
“怎么,惆怅了?”她短促地笑了笑。
“哪有,反正也没喜欢过。”
“说实话,论姿色人家很是配得上你,难得千金小姐青眼有加……”
“我其实是想道歉。”
“哎?”她眨巴几下眼睛。
“因为我的私事,连累到你。”他郑重其事地:“娄家派人送信挽留这件事。”
“无论明枪还是暗箭,当胸一掌还是背后一刀,我都看开了。可不是故作大方,也不是看破红尘,只是……”堂主因此事心生猜忌也好,看出名堂不被挑拨也罢,都不是能够左右的。
薛子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许久道:“玉风堂只是你暂时落脚的地方罢。”
冷不丁地被质问了,她笑了笑,不以为意:“我早过了生根发芽的年纪,任何地方都是停留,也可能是终点。”
“七老八十还雄心万丈的人多了去了,这番言论简直像是玩笑话。”
也许自己对权力无感,所以从无切身体会:“杨临风近来势头很足,我半路出家坐了副堂主的位子,根基不稳,不足为敌,你是唯一阻挡他的人。”
“基业都是杨家的,我只为堂主效力,其余一概不管。”
说的眼睛不眨一下,不免令人好奇:“堂主从哪里寻来你这么一位忠心可嘉的青年才俊?”
“有套话之嫌。”
“愿意被我套么?”
他顿了顿,暗自将手心的汗抹在腿上,真是的,天也不热啊:“故事可不是白听的。”
“哦,你想怎样?”
“你说怎样?”他内心无比得意地把她方才将自己的一军将会去,让我无端紧张,好哇,便使你异常尴尬,这才公平。
她面不改色,淡淡地:“爱说不说,不说走了。”
嗯哼,你这样寡言少语的人错过我这么一个难得听众,估计再也找不到主动过问的人吧。
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却没人关注那些如梦如烟的往事,该是多么痛苦,多么憋屈,多么……觉得自己就要窒息。
没刺激到别人,自己的汗出得更多,他简直有些惺惺地开讲了。
事情是这样的。
从前有个种菜为生的老实人,住在城郊,每天挑一担自家的菜去城里卖。他有个儿子,老婆在生儿子时死了。父子俩相依为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若干铜板进账,除了孝敬巡街官差倒有几个落在自己腰包,每晚睡前数着攒下的铜板,将来为儿子娶房媳妇儿。天有不测风云,某日街上多出一帮恶霸,专砸店铺摊贩,原来是县太爷亲戚,十分惹不起。官差头头是县太爷亲戚,恶霸头头也是县太爷亲戚。官差头头是县太爷本家亲戚,恶霸头头是县太爷夫人亲戚。两帮人各自欺压百姓,井水不犯河水。
这下难坏了菜贩父子,他们已经没有余钱孝敬恶霸头头。老父一宿没睡,想个法子,第二天就实施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直平安无事。第六天突然出事。
恶霸头头平日天一亮挨家挨户地收保护费,日头挂上天就回。菜贩父子挨到晌午进城,虽然菜不新鲜价钱压低,却受穷人欢迎,权当薄利多销。这天也巧,恶霸头头睡过头,刚好逮个正着。小菜贩子去解手,回来见老爹烂菜叶子似的,已是不成人形,围了几个人,念念叨叨的:“不值当啊,为几个小钱命都不要啦……这些人也狠呐,二话不说上去就揍,揍就揍还砸人推车。”
独轮车比主人还要支离破碎。
小菜贩子嗷一声叫扑了上去,恶霸头头本来打累了,凭空窜出一个小野种,顺脚踹飞。谁知小野种吐一口血,恶狠狠盯着自己,仿佛想要生吞活剥一般。
什么东西滴到地上,用手一摸黏黏的,恶霸头头看向肚子,痛叫一声倒地打滚。
出人命了,人群炸锅一般,小菜贩子慌了神,削菜的小刀掉落在地。老菜贩子只剩半条命,头脑不知怎地突然清醒了,拉着小菜贩子拔腿便跑,一口气跑回了家。回到家,老菜贩子那半口气也就断了。临死前叮嘱儿子逃命,小菜贩子哭一阵,挖个坑埋了父亲,开始流浪生涯。
任适秋默默感慨,终于有人比自己的童年凄惨了:“然后杨堂主收留你?”
“故事如此简单就不是故事了。”
好吧……
然后可怜的小菜贩子四海为家,吃了几年的苦,十三岁那一年游荡至昆仑山,恰逢昆仑派招收弟子,算是有个落脚之处。他行事狠绝,伸手迅猛,十年后出师行走江湖,又惹了麻烦。
这麻烦乃掌门幼子钱倍惹出,他充其量是名从犯,对方却只找他的麻烦,原因很简单,昆仑掌门轻易得罪不起,只好找个倒霉鬼泄愤。薛子赫混迹江湖已久,不肯轻易就范,被仇家一路追杀至玉风堂的地界,杨怀风见他是块材料,就此收留。
“故事如此就复杂了?”
薛子赫见她无比失望的样子,淡淡地:“巴不得我悲惨万分,你什么心态?”
“你们惹的什么麻烦。”她已经不抱希望:“反正无聊,且细细讲来。”
他偏就粗粗讲来:“有人向钱倍的心上人求婚,被拒绝了,对方势力不弱,竟向她逼婚,钱倍自然不能坐视。作为师兄弟,我自然不能不理。”
“娄小姐?”
他笑了笑,明知故问啊。
“可惜英雄救美,到头来美人却爱上英雄的师弟……”她表示无法接受,配角就这样成功逆袭了。
温祥找到二楼的时候他们仍在谈笑风生,似乎是任适秋问他除了娄小姐还有什么露水情缘,薛子赫连摇其头,转首见手下大汗淋漓如临大敌。
“出事了!杨临风要杀易舵主。”
薛子赫瞳孔缩了一下,起身便走。温瓖紧随其后,被任适秋叫住。
“起因是万舵主以权谋私授受钱财,易舵主的罪名是知情不报。还有你的朋友李宗,和万舵主交往甚密,此次也在格杀名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