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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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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三更,迎风阁的书房内依然灯火通明。
慕云宸坐在桌边闭目养神,眉心紧锁。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中,跪地禀道:“主子,派出去的人回了话,四处都找不到三小姐的踪迹。”
他霍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睁,拂袖将书桌上的册子扫在了地上,“一群废物!饭桶!连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我养你们何用!”
隐卫受了一惊差点不支倒地,还好平日里训练有素,强自镇定下来回道:“三小姐应该是乔装改扮过了,据各城探子回报,并未发现可疑之人,时隔多日再想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还请主子多宽限几日。”
慕云宸收起迫人的气势,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息下来,缓缓坐下摆了摆手,“下去吧,这几天给我不遗余力的找!”
隐卫抱拳应下,正要退入黑暗之中,他却扬手将他拦下,“明日起给我把消息散出去,就说三小姐要在天云寺接受皇室的册封大典,过两天派人把别苑那个女人送过去,那些闻风而来的人都要给我盯紧了,一个也不能放过!”
“是!”隐卫沉声应下,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房中又只剩下他一人,灯花爆了又爆,忽明忽暗的映照着他疲倦的俊颜。这样的夜里他无法安眠,闭眼就看到倾城在那人怀中爱意缠绵,他抿着冷笑嘲笑他的愚钝,一手揽着他的女人亲吻她柔软的唇……
他无法相信这是他们联合起来设下的一场骗局,他宁可认为倾城是因遭受胁迫才会背弃他而去,最令他意想不到是,那个冒牌货竟然是慕云雅!他被自己设下的棋子反咬了一口,当真是可笑之极!倒底还是小看了人心的贪念,连不要命的事都做得出来!
他烦躁不安的起身踱步,夜已深了,管家前来请安,他半晌没有理会,却在他准备退下的时候说:“去北苑带个人过来。”
管家一听,着实是大吃一惊,城主从来不召幸北苑的姬妾,今日倒是破天荒头一遭,他郑重其事的躬身请示:“不知主子想请哪位夫人过来?”
慕云宸不耐烦的摆摆手,“随便吧,一切由你安排。”
对他来说,若不是对着倾城,喜欢和讨厌根本毫无分别,向来冷情的他,心里不会有半点涟漪。
管家心知他的性情,这事儿办得稳妥又迅速,等慕云宸回到了房中,已有一个女人拘谨的坐在桌边等他到来。
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眼中满是毫无波澜的冰冷,那女人也有一双盈盈似水的眼眸,可比起倾城还是逊色了许多,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冷淡的问:“会伺候人吗?”
女人连忙点点头,她被送进府之前已被教导了男女之事,只是进府之后连城主的面儿也没见到,自然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好在她向来精明,平日里就多方打点,今夜才能在众佳丽之中脱颖而出获得眷宠,本来她心里还有些紧张,一见到城主确实如传闻中所说那样年轻英俊,一颗心立马不争气的沦陷了。
褪去了女儿家的羞涩,她伸出莹白纤手在他挺拔的身躯上游走着,那身子结实有力,浑身上下透出龙虎般的气势,偏偏又长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如何不让人心动?
他如山岳一般矗立着,任由她在他身上煽风点火,身形不动好似一尊毫无知觉的石像。
女人解开了他的襟扣,摸上那小麦色的胸膛,入手竟如缎子般的滑腻,令她发出一声情动的喟叹,慕云宸皱起了眉,猛地捉住她探向身下的手。
“你出去吧!”他冷冰冰的说,说完就自顾自的转身就走,他突然发现临幸这个女人也不能让他开怀,心怀忿恨的放纵只会让他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那女人以为是哪里得罪了他,慌忙跪下来扯住了他的袍角,“若是瑶玉有伺候不周之处,还请城主恕罪!请城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尽心服侍的!”
她执着的拦住他的脚步,心里惊慌不已,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怎么可能眼看着到手的机会从眼前溜走。
慕云宸顿时心生厌烦,眼中的视线如刀锋般冷冽,原来被人纠缠的滋味是如此惹人烦,倾城会逃走或许就是因为他痴缠得太紧,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深陷执念之中而不可自拔,他竟没办法用另一个人的柔情来缓解身心的伤痛。
狠狠推开这个女人,他扬声唤了人进来,毫不留情的说:“把她给我带出去,也将北苑里的所有人通通送出府去,每人各赐一千两以作安置之用。”
他的话说得太过无情,名义上那些女人都是他的姬妾,一旦出府恐怕再难嫁人,瑶玉的心凉的透彻,顿时浑身失了力气,被人半拖半拽的送出了房门。
这一番试探让慕云宸摸清了自己的心,他始终是心有不甘,不甘心输得一败涂地,他召来了隐卫吩咐去请一个人来,一个念头渐渐在他心头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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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清晨,晨光大好,倾城打开了房门,深吸了一口这山灵水秀间的纯净气息,自从离开了那家客栈,他们一路向西到了湖州地界,在云顶山一带的山区暂住了下来,为了行事方便,她改换了男装,乔装成一个四处行医的行脚大夫,化名秦如意。
如意,如意,若事事都能如意该有多好,她要得本就不多,这远离喧嚣的宁静日子就是她最终的追求。
乡下人起得早,天刚蒙蒙亮,家家户户房顶上都已飘着炊烟,她走进灶房取水洗漱了一番,正要淘米做饭,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唤道:“秦大夫在吗?”
她忙擦干净手出门一看,原来是隔壁猎户家的女儿,于是淡笑着问:“春花姑娘这么早来找我,不知有何要事?”
她说话文绉绉的,模样也算生得俊秀,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人,在这乡野之间也算是个难得的人物,春花脸上一红,将手中的瓷碗递上前道:“我做了一些素包给你尝尝,也算是答谢你治好了我的二弟。”
她面上有些羞赧,说话倒是直爽,倾城也不好拒绝,笑着接过了碗,“你二弟不过是吃坏了肚子,用几副药就好了,何劳姑娘专程前来道谢,在下实在却之不恭。”
春花看她谦谦有礼的样子是越看越喜欢,大周一向民风开放,男欢女爱本属正常之事,她送了包子本就有示好之意,此时更是与她越发亲近起来。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打断了交谈,来人是个黑面膛的汉子,赤果着上身挑着水桶,想是刚去了河边打水,浑身上下好似浸了冷水般泛着湿气,他身材高大结实,模样倒是平凡,与一般的乡野莽夫没什么差别。
春花被他打断,心里有些不高兴,不咸不淡的打了声招呼,“秦大哥早,这么早就去河边打水啊?”
那汉子憨厚的笑着点头,挑着水桶向灶房走去,倾城瞥着他的背影暗自发笑,这村夫正是东方洛玉所扮,化名秦云山,与他假作一对同胞兄弟,为此他当初没少与她闹,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愿与他扮作夫妻,此时看他吃瘪的样子,她心里暗自偷乐不已。
春花见她走神,正要说点什么调节气氛,灶房里突然伸出个黑脑袋打断了她,“春花姑娘,我在路上碰见了你爹,他正找你呢。”
他样子耿直,说话也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春花不疑有他,忙道了个别就匆匆离开了。
见她走了,东方洛玉才走了出来,他上身依然未着寸缕,两眼目光灼灼却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副宿夜未眠的样子,他一走过来就要纠缠,倾城躲开了一步,讪笑着说:“你我现在都是男子,拉拉扯扯的惹人笑话。”
他扭着身子凑近,不满的嘟囔道:“我不管,这该死的身份让我好多日没亲近你了,今日就算做一回断袖我也认了!”连着三日让他睡地板,牵个手都不行,亲个嘴更不可能,只能看却不能吃,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愿意做他娘的柳下惠!
见他一个熊扑过来,倾城嬉笑一声侧身避开,两人在院子里追逐起来,自从上次她喝了慕云宸的血,竟是多日未曾毒发,还恢复了一些内力,身法变得轻灵了许多,眼看他就要凑过来亲嘴,她拿了个包子猛地塞进他嘴里,见他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停在那里,脸上笑靥如花。
东方洛玉一愣,隔了半晌竟含着包子蹲在一边哭了起来,他一个高壮的汉子,又不是平日那副妖孽的模样,哭哭啼啼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笑。
倾城忍着笑意去抚摸他的发顶,他猛地伸臂一捞就将她收进怀里,吐掉包子得意的笑了,他与她笑闹了一阵,却突然一本正经了起来,用隐含忧虑的语气道:“我可能要离开你几日……”
“去哪儿?”倾城扭转过头,疑惑的问。
他沉思了片刻,却并不把话说明白,只是交代道:“我去处理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这期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离开这里。”
倾城低下头不语,任他搂着吻她的脸颊,本是湿热的唇印很快变得冰凉,她淡淡的说:“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若是与我有关,希望你不要隐瞒。”
东方洛玉心头一震,这次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安,这些日子她都不喜他的靠近,这些天他换成了梦君的样子,她才与他亲近了一些,或许是因为打心眼里她就没相信过东方洛玉这个人。
他心里有些酸涩,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四年前她痛苦不堪的样子历历在目,如今他不想再让她遭受同样的痛苦,他希望她能安心在他的庇护下,做个平凡简单的少女。
“我去找你父亲,让他来见你。”他摸着她的发顶温和的说,手下的脑袋微微一颤,埋得更低了。
她“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对于东方楚云的事,她从不多问,似乎是既想见到又害怕见到的样子,其中有什么原因她却不肯说,一问起,整个人就变得敏感而又充满防备。
怀疑是相互的,有的时候情人的吻也难以消弭这道裂痕,就在不知不觉间埋下了祸根。
在这个节骨眼上,东方洛玉其实并不想离开,今早他在河边,仰头看见了山间升起了清淡的紫烟,那诡异的颜色很快消散于空中,却在他心头落下了一块大石,若不确认了这件事,恐怕结果会难以收拾。
临别前他激烈的吻了倾城,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注入她的身体之中,与她合二为一。紧贴的身躯能让人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情动和热度,倾城并不厌恶他的亲吻,甚至在他又提及婚事的时候,随口应下了。他反复在她耳边说,切勿离开这里,安心等他回来,她红着脸点点头,心里却已是另一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