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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鸡飞狗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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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可知伤了我会有何下场?我爹可是姑苏第一首富,他必不会饶了你这条狗命!”服饰华贵的男人紧贴着椅背,右手攥着拳,恶狠狠地瞪着对面漫不经心的刀客。虽嘴上毫不服软,实际掩于桌底的双腿抖得厉害,额上汗如雨下。
“巧了,我被大赦不久,手正痒呢,”刀客抬起眼,轻蔑地弯了弯嘴角,以刀指向对方,鼻尖与刀尖不过毫厘,“不如就拿你练练手吧?”
男人越发恐慌,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见势不妙立刻扑通一声跪地求饶:“大侠饶命!你要多少银两,我都给你!求你放过我!”
“比起钱,我更想要别的。”刀客笑意更加晦涩,用刀面在他脸上来回游荡。
“只要我办得到的,我都答应你!求求你!”此时的男人已经接近崩溃边缘,面如菜色,就差没给他磕十几个哐哐响头了。
他见状,将其收回刀鞘,“让你爹身边最好的门客来和我比试,顺便加上五百两的银票。”
“听到了没?还不快去!”一声令下,这人的手下纷纷四散跑出酒家大堂,逃跑时撞了记正走进来的客人,青玉色的衣衫衬托出其翩翩出尘的气质。外貌虽看似文弱书生,那肩上的剑却不容小觑。
刀客转头饶有兴致地审视着来者,说道:“你就是他爹搬来的高手救兵?”
这位公子倒也没有露怯,只是不咸不淡地回答道:“不,在下只是单纯路过。”
他倒是被对方有趣的态度给吸引了,“少废话!拔剑吧!”话音刚落,便抽出刀朝对方冲去。
时间倒回两个时辰前左右,雁正大摇大摆地踏进姑苏城名扬天下的第一酒楼,飞鸿轩。刚坐下没片刻,小二便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两个胡饼,一碗冷淘,蒸羊肉二两,胡椒多放些……”
雁还在思索着,小二这时才得闲吃惊吃惊,没想到身材不魁梧,这食量却是不容小觑。但仅有一瞬,便忙着记忆“他”的要求。
“对了,本店备了何酒?”雁瞧见隔壁桌正酣畅饮酒,心有所动。
“白酒清酒皆有。”
“来壶烧春清酒吧。”
小二又弯腰问:“成了?”
雁摸了摸唇边的假胡子,微笑道:“先这么招呼下去吧,若有我会再吩咐的。”
“好嘞,您请稍等。”
趁那人一走,雁便不再压抑自己那好奇心,活脱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让人瞧了发笑。这是她头一回进姑苏城,自幼便随孟姨娘于凤陵镇长大,是个实打实的乡下野丫头,没见过如此花天酒地的生活。今儿倒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了。
说起来,此番进城并非雁一时兴起,而是图谋已久。但每次都因种种缘故,未能得逞。终于在她十六生辰这天逮着一个机会,哼着小曲儿,坐上了正巧进城送货的牛车。
一路颠簸,就在雁想要呕吐之时,“姑苏城”三个大字正好映入眼帘。正值春分时节,姑苏城内前来的游客可谓是络绎不绝,皆是来一睹百花齐放之美景。雁本想先去赏花,无奈这肚子却是反抗起来,逼得她只好先寻酒家要紧。
这不,晃悠着晃悠着,她就寻着香味找到了飞鸿轩,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
她无意间一瞥,就发觉一名黑衣男人踏进了大堂,背上的刀引人注目得很。不过除此之外,更令人在意的是他的脸。分明是一张异于中原人的长相,因此雁不自觉地多瞧了那位刀客几眼,虽说现今异族通婚并不是什么罕见之事,但这是她头一回见到胡汉混血,不免觉得新奇。此人尽管胡子邋遢,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掩盖不了五官俊俏的事实。
怎料,那男人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竟毫不避讳地直直朝她看来。雁慌张地移开视线,佯装喝茶。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雁是碰上了大麻烦,男人径直走到她边上,不客气地与她同坐一桌。
雁握着茶杯的手都不自觉地发颤了起来,只听刀客缓缓开口道:“这位小郎君,可否江湖救急,借些银两予我。”
她登时被面前此人的厚颜无耻给惊得一时语塞,半晌才面露难色道:“这位兄台,我们素昧平生,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好人有好报,”男人凑近雁,压低声音耳语道,“否则我就当众拆穿你男扮女装。”
雁被人捏住了把柄,只好自认倒霉,“好吧,你要多少?”
“不多,”刀客伸出两只手掌,笑眯眯地道,“十两。”
“十两?!”雁一时气愤地拍案而起,这一下却不偏不倚正好撞到要给其他桌上茶的小二。那滚烫的茶水直接飞溅到路过一富家公子身上。
一声惨叫冲上云霄,引起了全大堂的注意。
雁此时可谓是一个头两个大,她狠狠瞪了始作俑者一眼,转而向那位无辜受害者道歉:“多有得罪,方才实在是无心之举。请原谅。”
“小子,你什么意思?”那富家少爷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趾高气扬地俯视着她,“不知道本大爷是谁吗?”
雁死命地摇了摇头,怎想对方更加怒火中烧。
“什么?你连我都不认识?”
“给我抓住他。”
雁一见这仗势,顿时乱了手脚,往后没退几步,就被抓小鸡似的给这群狗腿给拎了起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她的身体被按在一张空桌上,头歪向一边,不得动弹。
男人低下头阴狠地盯着雁,“做什么?你害我被水烫到,我自然是要剁了你一根手指来抵偿。”
“什么?!”她使劲地扭动,试图挣脱开,可她毕竟是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由他宰割。她大声朝人群求助,却发现周遭的人对此熟视无睹,一概缄默,“放开我!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告诉你,我就是这里的王法!”
“给我摁住他!”富家少年接过手下递来的小刀,“你再动来动去的,小心少的就不是一根指头了!”
雁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绝望地看向那个刀客,闭上眼一咬牙拼尽全力吼出一句。
“二十两!”
尽管是手指重要,但雁还是肉麻自己那点银两,这可是她多年的积蓄啊。
刀客似乎早有预料,眯起眼,脸上流露出深不可测的笑意,“这才对嘛。”
话语间,刀瞬间出鞘,还没反应过来,只感到一阵疾风拂过,那其中压着雁的手下的手臂已经应声落地,鲜血四溅。
雁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耳边传来那手下的惊声哀嚎,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倒在地上。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那来历不明的混血刀客提到他的身后护着了。所有人全都如鸟兽般四散一空,
这富家少爷明显气急败坏,话都说不清了。
“给我……拿下……那两个刁民!”
“有本事就来吧。”男人提着刀轻蔑地笑了笑,手起刀落又是一人被斩落。
直到手下不是被砍死,就是怕得不敢上前时,刀客不费吹灰之力便成功劫持了这位嚣张跋扈的公子哥,也就是刚才所看到的那副光景。
少年郎也是身手不凡,没有正面接招,以柔克刚,轻飘飘地就躲了过去。接着又是一轮单刀直入的猛攻,剑客在不停闪避中还不忘评价对手:“刀法不错,可惜净是些花招,中看不中用。”
男人似乎是被他的一番话给激怒了,“什么?”随即眼睛不眨地握着刀直逼命门要害,这下逼得这公子不得不出手,以剑挡住重击。
雁审时度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决定还是先一步撤为妙,没管打得昏天暗地的俩人抓起包袱溜之大吉。结果,被那阴魂不散的少爷给截胡,刀架在雁脖子上,她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快放我离开这里!不然我就宰了这个家伙!”
刀客正眼也不瞧一下雁,只道:“随你便。”
“喂?!”
“等一下,”少年郎放下了剑,转向两人,“你放了她。”
“继续打啊,干嘛管她。”刀客一脸不满,皱起了眉。
“你见死不救那是你的事,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他翻了个白眼,摇摇头道:“你们这些门派真是……清高得做作。”
“怎么?总比你这种不讲道义的鼠辈来得好。”
“你骂谁呢,穷酸书生?”
“某些不知廉耻的人。”
那富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竟然吵了起来,完全忘记自己的存在,气得竟然直接松开了雁,冲他们大喊:“你们不许吵!我真的会杀了他!”
趁此机会的雁,直接抄起圆凳,抡圆了胳膊,奋力朝他脑袋上一砸。等他倒地,边愤恨地猛砸,边气喘吁吁地骂骂咧咧道:“王八蛋!畜生不如的东西!去死吧!”
这回轮到吵架的两位瞠目结舌,然后冲上去拦住雁,生怕她稍不留神将这人给整死了。
“消消气,快喝口茶。”两人立马给雁恭敬地递上茶,她接过一饮而尽。
这时,门外传来官府闻讯而来的马蹄和脚步声,似乎已经将飞鸿轩团团围住,两人见势不妙,立即提起雁还有那昏死过去的倒霉肉票直奔二楼,先暂时避一避。
听着楼外的动静,少说也有三十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剑客一筹莫展:“没想到官府来得这么快,这下可如何脱身。”
“管他呢,杀出去再说。”刀客作势提兵器出去,被剑客伸手拦了下来。
“他们人多势众,就凭我们两人是打不出去的。”他摇摇头道。
“那难道就坐以待毙吗?”
正当对话一顿陷入沉默,一直没曾发话的雁开口道:“我有个好办法。”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只是……”雁来回看了看两位侠客,故意欲言又止。
少年剑客不解地问道:“只是……?”
“答应我一个要求。”
“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给个痛快。”刀客已经被惹得不耐烦了,只想赶快摆脱这个困境。
雁从怀中摸出一件首饰,郑重其事地说道:“替我找到这个金步摇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