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都开了》梵天Suzy

28、第28章

　　作业完成了。
　　花臻用的是自己不太熟悉的人物风景画。不过让元谟去对付对付作业还是足够了。只是这小子对模特颇有微词。
　　“……我不喜欢把自己画进去。我连拍照都不喜欢。”元谟抱怨着。
　　“那你自己来处理吧。”花臻把他身上的袍子扯掉，拖他站画板前。“自己完成！”
　　“……”
　　画室地上铺着保暖吸湿的地毯。懒散的小女主人之所以接受这么麻烦的东西，纯粹是因为大楼地下多了间清洗房，这几块地毯，每月清洗、消毒两次，花费真的不多，还会带一股天然松木香味——绝不是工业香精。
　　天气不冷但也不算特别炎热。
　　两个人都赤脚。舒服地踩在柔软地毯上，不冷不热，可站可坐。
　　所以花臻站着，画她自己的。而元谟则坐着，继续完善以他自己的侧影为主线的画：他手上这幅作业是带了丝电脑制作风格、颜色异常亮丽的……工笔人物图，而身旁另一幅有待完善的，则是类似风格与模特，但构图不同的……水墨山水图。
　　元谟已经被阿姐的诡异想法折磨得半疯，他硬着头皮细细描绘注定会带来某些话题的类似自画像的东西。想当然尔，自恋、同性风、不伦不类等等评价，会与高分联系在一起。是的，这两幅画绝对都能拿高分、以抵消大量的缺课，而且连熟悉花臻的教授们都会肯定地说这不是他表姐替他操刀作弊的作业。
　　只是……唉，元谟很努力地将画面上过于妖气的自己改为俊美风……好在这次一年一度的文艺周，他铁定被系里推出、古装上台表演，即使这画展出，大家也只会认为这是搞艺术的人的另类自我表现罢了。
　　看着花臻调好的颜色——漂亮是漂亮，但这是画他自己啊……唉！他无可奈何地上色，勾勒。三小时后，餐厅送餐上门时，美轮美奂的工笔花园美少年出炉！
　　“不错！”花臻点点头，指上几处花瓣和衣角，“但这里的光线没处理好。”
　　“我这是工笔！”元谟连手都不洗地辩解开。
　　“工笔不是绝对不讲究光线，只是比起印象派，确实不那么讲究而已。吃饭了！趁热吃完再清理。”
　　她今天吃饭怎么这么积极？元谟后知后觉地闻到一股熟悉的腥香味。
　　“哦，螃蟹！”花臻不能多吃雄蟹，所以这个时节吃雌蟹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有黄酒就好了，米酒也好——”
　　花臻已经开了电炉，满室桂花酒香。
　　元谟摇摇头，看来，自家表姐不是不讲究吃喝，而是太讲究了费时费力……

　　一顿饭加清洗，两个多小时。
　　等元谟把工笔颜料盘、画笔和画纸都收拾好，对着水墨画思考如何画细节时，花臻也坐下来，厚实柔软的长裙委地，正拿了最小号的笔，直接在白底长裙样品上，画花。
　　繁花系列是花臻和公司双方的成名作。这不仅包括整幅画，还有大量的花样图案，她有时还参与设计，而风衣与旗袍连衣裙是她的最爱，于是公司直接将样衣套在可升降的软假人上给她送来直接作画，取走后用软件处理、修改，直接用来加工服装和配件——双方得益，皆大欢喜。所以现在花臻的衣物、箱包、床上用品，一件件地全部换成繁花的产品，包括遮阳帽和发夹，连外包装为各色花型、可以当装饰品的限量赠品小香水都排成一排。公司甚至连鞋子内衣睡衣毛衫都不放过，简直是做到极致了。
　　元谟认真地看着花臻在耐心地处理扣子包布上的细节。
　　“领子上你要弄什么呢？”
　　“铃兰花形的领针，或者绣花。肯定不印花。”
　　“……我看那些香水瓶子也挺漂亮的。你也参与设计吗？”
　　“没有。我不擅长立体空间造型。”
　　漂亮的、无邪可击的配套的扣子完工！
　　花臻满意地看了好半晌，拿来大大的专业相机，上下前后左右一通猛拍。然后打电话——
　　“……嗯，过来拿吧……今晚？现在？哦，梅老师你也在啊，行……”
　　三两下收拾掉自家的画。
　　这个画室里的东西实在太美。他这两幅，即使是花臻亲手打底画的，也有些不般配的感觉。
　　“吃点水果吧。”
　　“好。”
　　花臻正发呆，想了下，“不行，我要把最原始的作品留张照片。”她跳起来去拿拍立得的相机，对了半天，然后小心地拍摄、印出三张相片来。
　　这时门铃响了，哦，不，是电梯门铃。
　　两个设计师连三个助理都跑来了。
　　其实这是花臻真正意义上第一件直接作画的原创服装。因为她说有了灵感要画一批水墨国画，很可能不适合卖断给公司，所以这件作品很可能是她半年里唯一的成就。
　　而，元谟决定不准备任何吃喝，因为如此重要的作品不能沾是任何颜色或痕迹，不是吗？!这可不是不好客、不礼貌，这是对表姐艺术作品的尊重！呵呵，而且省钱省力……他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倒了杯果汁，嫌不够，又抓起两只很不便宜的莲雾，随便用开水一烫，就高高兴兴地啃着。
　　这是件艺术品。
　　毫无疑问。由画家亲手细细描画，肉眼可辨五种主要颜色、专业眼光差不多四十种配色，当然最妙的还是繁复、精致、细腻到极致的花朵。
　　设计师和助理们几乎每个人都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但都沉默着，只绕着打圈。
　　“带走吧！嗯，希望天冷的时候可以穿，嗯，那种不是很厚、很臃肿，但是挺保暖的那种。”
　　一个专门处理材质的助理突然接口，“花老师，那种丝棉的好不好？”
　　“嗯……”不是很明白，她只管画和穿，其他一概不论，“只要不容易往下掉，不会像不好的丝棉被子那样变形，最后只能拆开塞枕头。”
　　那个助理的年纪肯定比花臻大。不过大家都不会去深究这个问题。
　　花臻并不晓得自己随口一句，让一堆研发材料的人吐血赶时间——她有时也会近乎吐血，但她那是连续画得虚脱。
　　“好了！呵呵，我现在要尝试画人物了。”花臻对这样的作品以及经过后期处理的商品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销售额提成完全没有概念。
　　“花和美人？”梅设计师随口问着，眼睛死也不肯离开……那些个扣子，每个图案都不同？天哪，还有袖子的处理……这个可以与真正的顶级名牌媲美了！他誓死也要把这套图样发挥到极致！棉衣？不不不，连印花皮质棉靴和明年发布的透视装都要配上！公司可是按画的面积从花臻手里买断作品所有权和修改权的，他手里的软件和专业设计师们可以发挥出几十种变化的图案，上百种产品……他可以相信，自己再干五年就可以达到财务自由、随时可以退休了……
　　“是呀，一幅画里没有花的话，我下不去手。”花臻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突然抓过吃完水果后无聊打转的元谟，比划着。“梅老师，男装！我要男装！繁花系列的男装！”
　　元谟彻底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