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溜溜的山上（团子）》苏玉璃

4、小背篓

　　一大早，封云山玄宗奇部高阶弟子的住所就传来了吵闹声。
　　紫荆衣一把扯住金鎏影正要往里套的袖子，高声：“你能不能别穿这件衣服？！”
　　金鎏影停止动作，不解：“怎么了？”
　　紫荆衣眼睛一瞥衣架上搭着的那件，建议道“你继续穿昨天那件就好了。”
　　金鎏影有些不解：“为什么？我每次都是穿这件啊。”
　　紫荆衣不满道：“以前每次都是你自己洗，这次是我！反正会脏，穿那件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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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墨尘音是被吵醒的。
　　迷迷糊糊揉着眼睛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墨尘音就看见赭杉军正坐在对面摆弄着一只小竹篓。
　　“赭杉……”刚睡醒的墨尘音声音更见软糯。听见呼唤的赭杉军立刻走到床头，替他掖了掖被角。
　　墨尘音却伸出手来摸了摸他没来得及放下的竹篓。
　　赭杉军见状，解释道：“等下要去采杏。你昨夜睡得晚，不想去就继续睡吧。”
　　一听到采杏，墨尘音精神起来，掀开被子坐起来：“我醒了！”
　　赭杉军丢下竹篓，把墨尘音的衣服拿在手里并不急着帮他穿：“你想吃杏子我会帮你带回来。”
　　“我要去我要去！”墨尘音一边摇头，一边急着扯过衣服就往里面钻。
　　看墨尘音兴奋起来，赭杉军也不坚持，动手为他穿衣：“那就去吧。不过我没有给你准备竹篓。”
　　一边叫赭杉军方便帮自己系衣带乍起胳膊，墨尘音一边欢快道：“我和你用一个！”
　　看了一眼竹篓，又看了一眼比自己的竹篓高不了多少的墨尘音，赭杉点头：“好。”
　　得到允许的墨尘音眉开眼笑，往床下一跳直接进了竹篓：“那我们走吧！”
　　“要等一下，紫荆衣和金鎏影还在准备。”赭杉军一边说一边要把墨尘音抱出来。
　　墨尘音却是抗拒的夹紧胳膊叫他插不进手：“都要去吗？”
　　“嗯。也许还会遇到弦部的弟子。“赭杉军放弃抱墨尘音出来的想法，帮他收拾床铺。
　　“哦……”墨尘音点着头，不过显然他的注意力还在背篓上：“等下赭杉背我好不好？”
　　赭杉军蹲下来，看着他期盼的眼：“好。”

　　出发的时候很兴奋，可毕竟昨晚的“梦游”事件折腾了很晚，趴在背篓里随着赭杉军的步伐晃来晃去的结果是……还没等看到杏林的影子，墨尘音就又睡着了。而当他再次醒来，看见的却是满眼的红。稍微反应了一下，他才明白自己还是在竹篓里，至于那红色，是赭杉军把外衣罩在了竹篓上方。
　　还没有动，就听见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咦？谁的竹篓忘在这里了？”
　　“好像是奇部赭师兄的。衣服看着像。”第二个声音听上去要比第一个稚嫩些。
　　听着声音人已经走到近前，于是墨尘音掀开遮盖露出头的时候，看到的是两张惊讶的脸。
　　个子稍高一些的孩子率先恢复正常：“是墨尘音啊。”
　　虽说被叫出了名字，墨尘音却并不认识他，只是瞪大眼睛看着。
　　另一个白衣白发，看样子也就比墨尘音大上一两岁的孩子道：“咦，你认识他？”
　　大些的孩子解释道：“遴选那天见过。”说完又上前一步，稍微弯了腰看着竹篓里的墨尘音：“我是九方樨啊，你不记得了吗？”
　　这下，墨尘音想起来了，不就是紫荆衣叫自己出丑的那个名字吗？于是抬起头露出浅笑：“原来你就是九方樨啊……”
　　九方樨挠了挠头发：“我的名字有点难认……啊对了，这是我师兄，白雪飘。”
　　白雪飘稍微挺了胸，故作老成道：“同修好，墨尘音是吗？”
　　看着明明矮了一个头，年龄也要小一些的白雪飘却被叫做师兄，墨尘音有些疑惑，歪着头不说话。
　　“墨尘音。”熟悉的呼唤从背后传来，叫他惊喜的在背篓里转了一个身，果然，是赭杉军找来了。
　　到了近处之后，赭杉军看着他身后的孩子，道：“白雪飘，翠山行和赤云染正在找你。”
　　“哎呀！”白雪飘拍了一下脑门：“玩的太久了。回去不要被罚抄经啊！九方樨我们快回去！”
　　“好。”九方樨说动就动，拉着白雪飘跑了几步，又停下来：“白师兄我背你吧？这样快一点。”一边说着，已经一边背转身蹲了下去。
　　白雪飘趴上去，等九方樨跑了起来，才高声：“赭师兄再见！”
　　九方樨便也跟着喊：“师兄再见。”
　　等两个人走远，赭杉军道：“我们也回去吧。”
　　墨尘音看了一眼已经摘的差不多的杏树，不无遗憾：“我都没采到杏子。”
　　“我这有。”赭杉军掏出一大把来放到墨尘音合拢的手掌里。
　　墨尘音小心的捧着：“太多了，要掉了……”
　　赭杉军见状，蹲下来挑出一些，帮他放进口袋里。才连人带篓都背了起来。

　　在赭杉军的背后一边晃着一边吃杏子，墨尘音却还在想着刚才巧遇的那两个孩子：“赭杉，为什么九方樨要叫白雪飘师兄？他明明比白雪飘要大。”
　　“玄宗排行只看入门先后不分年龄。”
　　“那为什么紫荆衣和金鎏影都不叫你师兄？你们是一起入门，分不清先后吗？”
　　“不是。”赭杉军耐心的解释：“我最早，金鎏影晚我一年，紫荆衣又迟来两年。不过奇部更重同修情谊，没有分的那样清楚。”
　　“哦……”墨尘音咽下杏子，问：“赭杉，我不叫你师兄，你会生气吗？”
　　“不会。”赭杉军的回答平静而笃定。
　　“可是被叫做兄长感觉好像很好的样子。”墨尘音回想着被介绍给自己是白雪飘脸上的表情，低声道：“什么时候也有人叫我师兄啊……”
　　赭杉军停下来回头，似乎露出一个微笑，安慰道：“如果明年奇部有弟子进到高阶，你就可以让他叫你师兄了。”
　　“对哦！”墨尘音一边点头，一边开始对明年会到来的师弟期盼起来，同时，对于紫荆衣那样迫切的逼着自己叫“哥”似乎也多了些理解。于是，在被赭杉军背回去的路上，墨尘音做了一个决定。

　　奇部高阶弟子居住的小院。
　　紫荆衣一边抱着一堆衣服出来，走向院子正中的大木盆，一边低声咒骂着什么。因为心情不好，看见赭杉军和小表弟回来也懒得打招呼。
　　一到了地上，墨尘音就跑了过来，抬起头看着他，甜甜的叫了一声：“哥！”
　　紫荆衣愣了一下，怀里的衣服都掉进了盆里，他才歪头看了墨尘音一眼，忽然嚎叫着在院子里转了一个圈，然后立刻收住声音，一脸木然的回来，盯着表弟：“你刚才说话了吗？”
　　墨尘音点头，又叫了一声：“哥。”
　　紫荆衣依旧表情严肃：“原来是真的。再叫一声！”
　　“哥！”
　　紫荆衣点头，似乎回味了一下，又道：“再叫。”
　　墨尘音叫的更大声：“哥——！”
　　“哎……”紫荆衣眉开眼笑的答应着，又拧着眉毛问：“你怎么忽然转性了？叫哥叫的这么痛快？”
　　“你喜欢啊！”墨尘音理所当然道。
　　紫荆衣叹了一口气：“我是很喜欢。不过你越不叫我听见了才越有成就感，现在忽然这么乖，倒是没什么意思了。”他蹲下身，轻轻捏了表弟的脸：“你又不喜欢叫。算啦，我不强求，以后你喜欢叫我什么就叫什么吧。”
　　“那……”墨尘音想了一下：“紫荆衣？”
　　紫荆衣点头：“也行，反正我们都是直接叫名字的。”
　　墨尘音又换了一个：“紫师兄？”
　　紫荆衣皱着眉思考：“要是叫师兄，你还是叫我哥好了，反正都是兄，哥还亲一些……”
　　说完抬头，正看见墨尘音一脸的得逞笑：“那我们还是叫名字好了。紫荆衣你洗衣服，我去找赭杉玩儿啦！”
　　看着沉吟蹦跳着进了隔壁房子，紫荆衣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表弟人小鬼大得很。以后不折腾他，要是和他联合起来去折腾别人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紫荆衣看了一眼盆里金光闪闪的衣服，又看向自己房间里那个金头发的，一个诡异的笑容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