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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6--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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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遥遇袭的那天开始,项羽一次也没有离开过海遥的房间。海遥的药由他亲自煎熬,海遥吃的流食,喝的水他都用银针检验,然后才给她喝。他十分痛恨自己,如果及时解了她身上限制武勇的药,凭她的身手,岂会让人一击而中。
海遥身上的伤痕在脊椎骨上,那是五个力道极大的手指印。这种伤痕项羽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一年,楚怀王带走虞妙戈的那个晚上,楚怀王的贴身随侍就是被人抓断脊椎骨死的。
这个人是谁?顶羽脑子里顿时闪出一个女人娇弱的脸。是虞妙戈吗?
突然间,后悔懊恼诸般情绪齐涌心头。望着铺榻上脸色苍白毫无生息的海遥,项羽沉声叫来侍卫,“把虞姬叫来。”
侍卫飞快扫一眼项羽的神色,“虞姬重病卧床,恐怕......。”
项羽冷冷打断侍卫的话,“她会有什么病?”
侍卫脖子一缩,“好像是重伤寒,因为将军一直在这里照顾海遥姑娘,虞姬的病由虞副将一直照顾着。”
项羽轻哼一声,侍卫蹑着步子快速退出房间。项羽把手放在海遥前额感受温度,发现滚烫的厉害,他强自压抑着心里的隐怒,走到门口冷冷扫一眼雪地里站着的十几个大夫,“今日若再诊断不出她的病情,就让你们的家人准备后事吧。”
这些大夫有附近村镇的,也有项羽派人从咸阳‘请’来的,他们亲眼目睹了先他们而来的那批替病人诊断的大夫的遭遇。因而,一听项羽这话,两个年龄较大的大夫顿时晕厥,倒地雪地里。
项羽面色阴冷,叫来侍卫交待,“拖出去砍了。”
余下的大夫面色均变了一变。其中有个胆大的率先走进房间,在项羽的面前颤巍巍搭上海遥的手腕上,闭起双目静静感受海遥脉博的变化。
项羽的目光紧紧盯着大夫的脸,想从大夫的脸上分辨海遥的病情。大夫的表情从凝重变惊惧,项羽的心也由满怀希望变成绝望。
大夫猛地睁开眼睛,硊在地上,声音打着颤说:“我想看看这姑娘的伤口。”
项羽坐到铺榻边,小心翼翼扳起海遥的身子,露出海遥背上的伤。
五个指印落在大夫眼里,他压下心头惊奇伸出手,先对准伤痕轻轻的按一下,项羽双眉顿时皱起,大夫赶紧开口解释,“这指印应该是女人的。”说完后,从上到下沿着脊柱骨一路按下去,“奇怪,骨头并没有伤着,人怎么一直昏迷不醒呢?”
天寒地冻,一会儿工夫,海遥裸露的肩膀已是冷冰冰的。项羽一阵心疼,“检查完没有?”
大夫慌忙收回手,“好了好了。”
项羽小心翼翼放平海遥的身子,为她掖好被角后回过身,“可有医治的良策?”
大夫坦诚地摇头,“小人觉得将军应该去找对人体骨骼特别精通的大夫,对症了,这姑娘或许有救,否则,将军即便杀光这里所有的大夫,也救不回这姑娘的命。”
项羽沉痛的目光裹在海遥身上,过了会儿,才叫来侍卫指着大夫寒声说:“带上他去找别的大夫,以十日为限,十日内若找不到大夫,杀了他后回来复命。”
侍卫领令而去。
项羽重新坐回海遥身边,用湿布为她擦拭额头。每当身子发烫起他都都会一直不停的这样做,虽然收效甚微,可总归有些用处。
“将军。”范增脸色阴沉领着数十位将军走向项羽所居的院子。
侍卫们赶紧拦下,“将军交待过,除了......。”
“让开,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连我的路都敢挡吗?”范增愤怒的咆哮响彻云霄,“狗娘养的,瞎了你的狗眼了。我等找将军要军国要事商议,你们耽搁得起吗?”
“可是......。”
侍卫还没有说完,范增抬起脚重重踹过去,“滚开。”
项羽仍旧坐在海遥床边,专心为她擦拭额头。
范增从数十位大夫中间穿过,大力推开房门,“将军,大军集结完毕,我们应该即刻起程赶赴咸阳,杀刘邦那狗贼个措手不及。将军......。”
“住口。”项羽冷冷的截断范增的话,仔仔细细用湿布搭在海遥额角后才起身,没有一丝温度的双眼扫过众将,“我们出去谈。”
范增看清海遥的容貌后,震惊地后退一步,“她不是刘邦的女人吗?”
项羽拉下纱帐,挡住众位将领惊疑的目光扫视,率先提步走出海遥的房间。
范增从纱帐上收回目光,若有所思望一眼走向对面房间的项羽,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顿时,凝重的面色轻松起来。
项羽拿起桌边的冷酒灌上一口,目光越过范增看向虞子期,“她什么时候得了伤寒?”
虞子期抱拳回话,“已经五天了,因为昏迷不醒导致药石不进,现在的她高烧不断,大夫说,只剩下半条命了。”
眼神复杂的项羽冷冷一笑,“确实够巧,五天前恰好是海遥遇袭的日子。”
虞子期神色大变,他呆呆注视着项羽,似是不相信项羽会说出这一番话来。项羽却冷冷收回目光,看向范增,“杀光他们之后呢?”
两军军事力量悬殊不大,从函谷关的首次交锋来看,刘邦军队的作战能力不容小觑,项羽这么一问,范增隐入了沉思,即便真能杀光刘邦的人马,剩余的人马还能抵抗楚怀王態心吗?自两路大军分别派往巨鹿和咸阳后,態心利用旧臣大肆招兵买马,虽然態心组建的大军很有可能是一邦乌合之众,可乌合之众若是数量庞大,项羽他们也是前途堪忧啊。
项羽扔掉手中的空酒樽,‘当啷’一声,似是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十几个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项羽却大踏步走向房门,海遥头上的湿布应该换下来了。
范增却在项羽一脚已经跨出门槛的时候忽地开口说:“听说刘邦对他的女人深情似海,现在她在我们手里,......。”
项羽回头,目光扫过众人后看向范增,“两军对垒拼杀,是男人们之间的战争。以后谁若再提起这事,军棍伺候。”
“可是......。”范增还不想放弃这个建议。他身后钟离昧轻叹口气,“范将军,还是算了吧。”
范增一下子泄了气,整个人好像突然间老了十岁,“君上若还活着,我们岂会为这些事发愁。不说光复楚地,这大秦的天下也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啊。”
静谧的夜空,缀满无数颗寒星,一闪一闪的。紫末抬头望天,圆盘似的月亮恰有半边已经隐进浮云中,她耐着性子等待,慢慢的,剩下的半边月亮一点一点隐进去,夜色顿时暗了。
紫末瞅准机会,快速掠到前面院子的背阴处。在暗处隐好身形后继续紧紧盯着远处的院子。
紫末心里很焦虑,她不清楚海遥发生了什么事,三日之约已经过了五日,海遥不止没有现身,鸿门堡村内的巡逻兵士却在忽然之间增加数倍。在周勃的连连催问下,她只好实话实说,说曾经见过海遥,说海遥身有要事还不能离开鸿门堡村,说海遥与她约好三天会离开。周勃听后果断地要求把这些情况飞鸽传书给刘邦,可她却觉得,还是应该再探一探,她不想刘邦对海遥产生误会。
今夜,她一定要联系上海遥。
月影西斜,天地之间灰蒙蒙的。黎明将至,天亮之前若还不能进入那座院子,将又是一个无功而返,焦躁之下,她有些按捺不住,双腿蓄力准备掠过去硬闯。
这时候,头顶上方的屋顶上突然有细微的声音响起。她心中一惊,摒住呼吸,整个人如只大壁虎般紧紧贴着墙,抬眼望向上空,恰见一道黑影快速掠过。
海遥的烧终于退了。项羽隔着锦被为她按摩四肢;按摩完后端来一盆不冷不热的水,轻柔地为她洗脸;然后用篦子小心翼翼为她梳发,......。虽然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做的得心应手。
做完这些,他走到窗下的卧榻边躺下,双眼瞪着屋顶陷入沉思,范增的提议正是他心里最希望的,集结大军不就是要消失刘邦大军吗?可是,她受伤了,生死未卜之际他怎能放心离开。海遥重伤未死,动手的人会不会再次动手?
眼皮子慢慢变沉,意识也渐渐模糊,就在睡意袭来之际,他的脑子却在瞬间清醒。下意识的,他往铺榻上的海遥看了一眼,见她依然一动不动,他轻轻叹口气。睡意朦胧时突然惊醒,这是这五日来常常发生的事,他想,他真的太希望惊醒的那一刻看到她醒过来。
就在他翻转身体准备再次入睡时,眼睛余光却见窗子上有一道人影。
睡意顿无,他嘴角现出丝冷冷的笑,这么快便沉不住气了吗?这样也好,抓住现形的总比一番拷问的好,于是,悄悄起身走出房门,走到院子门口时高声交待侍卫,“我去军营一趟,你们提高警惕,不得让外人擅进。”
侍卫恭敬地应下。
项羽大步流星向军营走去。外人看来,还真以为是有要事需要处理的样子。
屋顶上站立的黑衣人默默注视着项羽远去的方向,嘴角现出冷冷的笑意,“程海遥,是你的命大,还是我我心变软了。这个世上,还居然有我苏瑞一击不死的人?”说完,身形一闪,人已自这边的屋顶掠到海遥所住的房顶上。
走到半路上的项羽却突然转身,脚步如飞,速度奇快。返回院子时,距离走时不过一刻钟,侍卫们正要开口询问,却被项羽凌厉的目光所阻止。
纱帐低垂,看不清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刚才先她一步进来的黑衣人去哪了?
房间里光线暗淡,紫末四下搜索后决定放弃。管她是谁呢,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海遥。轻轻撩开纱帐,看向铺榻上沉沉而睡的人,她压下心头欣喜轻声叫:“夫人。”
海遥却动也不动。
紫末心中惊疑,即便身上武勇修为全失,也不该睡得这么沉。她伸出手准备去拉海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紫末快速转身,挡在床前,掌中蓄力面向来人
项羽眉宇间全是惊诧,眼前的女人居然不是虞妙戈,望着用身体护卫着海遥的女子,他眸中冷意减了几分,“你是谁?”
紫末退到床边,未回头,摸索着掀开棉被,却触手冰凉,她惊愣间,手腕被利刃划破。她不敢相信,海遥居然会对她下手,以至于根本不顾及手里握着剑的项羽,迅速转身看向海遥,却见那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此时正站在铺榻里侧,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明晃晃短剑。
紫末一把捞起海遥的身子,快速检查一遍,见没有明显伤痕后,质问黑衣人:“你是谁?”
项羽一把扯下纱帐,眼睛微眯凝望着黑衣人,边举起手中的剑边恨声说:“你终于还是出现了。”
黑衣人双眸之中神色复杂,深情地盯着项羽,似有很多话要说,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不知道是顾虑声音泄露自己的身份,还是震惊项羽竟然一直等着她现身。
项羽笑容残忍,“你一再对她出手,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自己?苏瑞,如果我是阿积,我同样会选择海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喜欢无情的女人。”
这句话显然击中了黑衣人的软肋,她身子一阵急剧的颤抖后,绝望地看项羽最后一眼,然后剑人合一往海遥刺去,动作迅猛而狠厉,项羽自忖化解不了这一击,便冲过去直接用身体挡在海遥面前。
黑衣人硬生生收住冲势,可剑锋依然划过项羽的胳膊,顿时,他胳膊上的鲜血喷涌而出。黑衣人愣怔了一下,眼里有泪涌出。
项羽看一眼胳膊上的伤口,举起剑寒声说:“这一剑后,你是你,我是我。从今之后我们之间再无情谊,也再无牵扯。”
黑衣人身子又是一阵激烈的颤抖,她的双眸紧紧盯着项羽,手中利刃却再一次攻向紫末怀中的海遥,显然是想置海遥于死地。
项羽出手不再留情,招招狠厉,招招致命。
见项羽与与黑衣人厮杀,紫末趁机抱着海遥冲向房门。
项羽一心两用,右手剑刺向黑衣人的同时,人已提气,身子在空中两个翻转后截站到紫末面前,“留下我的女人。”
紫末心中震惊,步子却未停。
项羽举剑刺向紫末侧面,紫末怀中抱着海遥,身形不便,项羽只用两招便划开了她腰间皮肉。
项羽脸色沉静盯着海遥,“无论你是什么人,如果还想让她活命就放下她。”
怀中的海遥生死不知,心中不安的紫末举棋不定。
项羽看出了紫末的犹豫,“她离开这里后必死无疑。”
紫末心中踌躇。
项羽却转过头对黑衣人说:“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再伤害她。她身体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你心里如果还有我,就把医治她的方法告诉我。”
黑衣人热泪滚滚,既然已经出了手,岂会再出手相救。他就是因为太清楚她对他的爱,所以才会这么要求她。再次出手已无可能,她深深看一眼项羽后,转身快速离开。
项羽无暇顾及黑衣人,他一步一步走向紫末,“你独自一人根本不可能带走她。”
紫末一步一步向后退,退到院子里,才发现院子四周已被侍卫们重重包围。她伸出手放在海遥颈间,发现脉博还在,即便今夜带不走海遥,也要弄明白海遥究竟怎么了,“她受了什么伤?为何昏迷不迷?”
项羽继续往前走,“刚才我攻击你时,你宁可受伤也要护卫她的安全。冲这一点,我放你一条生路。若你是刘邦的人,请转告他,海遥本就是我的女人,现在回来根本就是理所当然。她不会再回去,他可以撤了前来营救她的人。”
紫末已退无可退,“她到底怎么了?”
项羽的剑抵在紫末颈边,“那不应该是你关心的事。放下她。”
紫末倔强地盯着项羽。项羽轻轻往下一压,剑锋已划开她的肌肤,腥红的血顿时染红衣衫,“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海遥她......她的身子也禁不住这么折腾了,你真的想她死吗?”
紫末几经犹豫,把海遥小心翼翼交给项羽,“我会再来的,即使夫人同意留在这里,我也要听她亲口对我说。”
灞上,刘军大军驻营地。
主帐内,火烛通明。刘邦、张良、萧何、樊哙等大将都在。
樊哙拿出手中绢布,递给张良,待几位大将传递着看完,他看向刘邦,“紫末传回的消息,项家军已经开始集结大军,准备与主公争夺咸阳,以奠定关中地位。”
双眉一直紧皱的刘邦听后,竟然微微而笑,“他倒是全然不顾彭城那位主儿的王令了。谁先破咸阳谁可先行称王,彭城行宫中有多少位大臣亲耳所听。不过,这样也好。”
一场恶战在际,刘邦却毫无忧色,张良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他在心里暗自权衡后说:“主公,我们军队的作战能力虽然大幅提高,也有了更加精良的车驽剑驽,可是,咸阳不攻而降,我们的兵将休整时间过长,士气略有回落。而项家军在巨鹿之战后轻易攻下函谷关,锐气正盛。两军相逢勇者胜,此时作战不利于我军啊。另外,六国复立,各方势力重新崛起,还不是我们用上全部精锐部队拼杀的时候。只有保存实力我们才能取得最终胜利。”
萧何赞同地点头,“態心也大肆招兵买马,张将军的顾虑有道理。”
樊哙却有不同意见,“秦已覆灭,除了楚地外,其他五国复立也难成大器。至于態心那厮,也不在话下。我最担心的是,我们的作战能力与项家军相比,是强还是弱。函谷关那些兵士虽说不是我们最精锐的部分,可他们的作战能力也算得上中等偏上。五千中等偏上的兵士全军覆灭,他们项家军却只死了八百人。”
刘邦默了一会儿看向张良,“听你提起过,项缠早些年曾因杀人跟随你到下邳躲避过。这个人怎么样?”
张良先祖原为韩国颖川郡贵族,其祖三代为韩丞相。项缠是项羽最小的叔父,项缠杀人后得韩公子张良庇护,因此一事,项缠对张良十分感激,现在项缠虽是项羽军中左尹,可对张良依然很是恭敬。
张良知刘邦的意思,“主公,此人极重情义。年前我们答应结盟前往吴中时,他曾多次邀我过府畅谈。如果需要联络他,我马上着手去办。”
刘邦听后默想了会儿,“暂时不用联络他,需要时再说。六国势力虽然崛起,如樊哙所说,他们只是是几盘散沙,倒不足为虑。不过,你们的担忧也很有道理,与项羽开战若一举不能得胜,等我们重新发展势力再次卷土重来时,他或许已经平定天下。忍人所不能忍,才是担大任者。”
张良长长舒口气,不惊不怒,不喜不悲,遇事冷静沉着,这才是刘邦原来的样子啊。前几日,刘邦的状态委实让人担忧啊。
樊哙忍了几忍还是没有忍住,“夫人那边有消息吗?”
张良脸色顿变,这浑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邦的神色却变得温柔,眉眼间那绵绵不绝的情意也渐渐显露出来。张良心下一松,樊哙耐着性子静静等待,谁知,刘邦的目光却忽然悲伤空洞起来,“至今没传回消息,难道消息有误,她不在项家军中?”
樊哙很想再开口问,却被张良狠狠的目光制止,樊哙砸砸嘴。咽下心中疑问。张良斟酌许久后说:“主公,可否让周勃暂时撤回?”
刘邦看向张良,目光略冷,“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张良只觉得心头一凛,赶紧起身,随着众将向帐外走去。走出帐外,一抬头就见周勃与紫末两人快步而来,他心头一喜迎上去,“周勃。”
周勃面色沉重,“我有要事要禀报主公,张将军稍候我片刻。”
樊哙也走向紫末,“夫人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紫末面色一黯,不发一言,绕过樊哙,跟着周勃进了主帐。
张良与樊哙相视一眼后,不约而同举步返回主帐。
刘邦热切的目光投向张良身后,可他看到的只有来回飘忽的帐帘。嘴角的笑意慢慢消散,幽黑双瞳里的欣喜变作担忧,“她不在项家军营里?”
周勃挠挠头后看向紫末,“还是紫末姑娘说吧。”
刘邦微愣后双眉迅速蹙起,目光在周勃脸上停留一瞬后看向紫末,“夫人她怎么了?为什么没回来?”
紫末的目光与刘邦的一触即离,她双眼直直盯着脚尖处,“我见到了夫人,可夫人却昏迷不醒,凭我一已之力在重兵包围的鸿门堡村根本带不出来。”
“什么?她受伤了?”刘邦失声惊呼,“说,怎么回事?”
紫末回答:“夫人被掳时被项羽的人灌了药,因为药性未过,行动暂时受限,我们便约定三日之后和周将军一起里应外合离开那里。可三日之后,夫人不但没有现身,鸿门堡村内巡逻兵士也多了数倍,明哨、暗哨更换频繁,我用了五个晚上摸清他们的变换规律后潜入守卫最为森严的院子,谁知,进去后发现夫人竟然昏迷不醒。”
刘邦冷冷的目光扫向周勃,“我派你过去是游山玩水的吗?”
周勃低头不语。
刘邦看向紫末包扎着的手腕,“你受伤了?”
紫末还未开口,默立在一旁的樊哙却满脸紧张,走到紫末跟前连声问:“哪里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樊哙手扶的地方正是腰间,紫末疼得直吸气,樊哙赶紧放手,目光在紫末身上不停扫视,“除了腰,还有哪?......手腕呢?伤口深不深?......,啊,怎么还有脖子上,项羽那个狗东西竟敢......。”
刘邦满腔的惊怒转为无奈,“樊哙,先带紫末下去养伤。”
樊哙拉着紫末的手就往帐外走。紫末却一摔手,离樊哙远一些,“主公,夫人似乎还受了伤?”
“似乎?”刘邦若有所思。
紫末却紧咬下唇,沉默起来。刘邦静静的等待,紫末内心挣扎许久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是尾随着一个女人进的夫人所住的房间,刚发现夫人,项羽却突然出现,与他交手时,他边与我厮杀边与那个女人对话,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听出是那个女人打伤了夫人,夫人能不能醒来就看这个女人肯不肯出手相救。”
樊哙听到这里下意识地为紫末辩解,“主公,如果是这种情况,紫末就是把夫人带回来,也救不醒。”
刘邦的眼神变得冷酷,“那个女人是虞姬?”
紫末摇头,“不是。听项羽叫她苏瑞。”
刘邦只觉得手心发凉,紫末虽然说的是实话,可有些话并未全部说出来,显然,她在为海遥考虑。他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下去,可是,又止不住想问:“项羽放你离开前说了什么?”
紫末身子一颤,“没有说什么?”
刘邦眼神越变越冷,“你们约定三天后离开时海遥说了什么?”
紫末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只是身子颤得越发厉害。
樊哙看得心疼不已,“主公,紫末孤身犯险,身上伤痕累累,我还是先带她下去治伤吧?”
刘邦仍然静静盯着紫末,半响后才默然点头,“下去吧。樊哙,把军中最好的金创药找出来。”
两人转身向帐外走去,张良沉吟一瞬后尾随他们离开。三人刚走出营帐,满脸冷肃的刘邦惨然一笑,悲声说:“她若想立即离开,又岂会定下三日之约。定下了三日之约,肯定是有些事没有处理好。在那里她能有什么事,她口口声声对我说当时是认错了人。一次认错,两次认错,第三次还能认错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总爱事事逞强,你喜欢练兵,我依着你,你喜欢鼓捣装备,我让他们配合你,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你站在我身后,享受女人该享受的一切吗?你难道不知道这世间最难收易放的就是感情吗?你难道没有察觉项羽那厮绑你就是为了你吗?难道你不知道我在牵肠胿肚为你担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