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之此生共我饮长风（瓶邪）》为龙

5、深处的鬼

　　黑眼镜的声音从另一端响了起来。他发出“哎哎哎”几声异样的调子，像是看见了什么奇特又诡异的景象。

　　吴邪回过神，看见几方火折子和手电的光都朝一点移动了过去。他收起满腹心神，也赶紧一步一脚小心的靠拢了过去。

　　原来玉河的西北角里居然有一大堆凌乱的森森白骨，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这明显是人的遗骸，可以清楚看出不同的头骨、四肢和断裂的胸腔。
　　胖子把手电换成强力聚光档，蹲下去照着其中一具的半截下半身道：“看样子，当时这人从肚脐眼处就被分成了两段儿。照这个力度和撕裂口，血直接飙出去十几米，红黄的肠子内胆汁液准流了一地。”

　　吴邪推了他一把，打断道：“得了，胖子你恶心不恶心，后面那些话可以省了。真没看出来你想象力还挺丰富。”
　　“哎，我这不是为了更形象更具体的嘛。这种死法也太惨了，在古代可是极刑的一种，叫做腰斩。被腰斩的犯人不会立刻就死，听说那时候很多死囚犯精神压力太大，已经不知道自己没了下半截，只会吊着一口气用手爬着想立刻刑场，那身体后面能拖出老长一条血带。啧啧，只比千刀万剐好受一点。”

　　“这些人，该不会就是当时的囚犯，被押解到这里来开采玉石。说不定是想逃跑或者私藏什么的，就被就地处死。”胖子想了想，又不确定道。

　　黑眼镜胆子极大，也不嫌忌讳，直接用手去搬动，把一堆凌乱的看不出是多少人混在一起的尸骨硬是分了几具出来。末了他拍了拍手，让解语花把火折子凑到近处，道：“看这些人都是同一个死法，仔细瞧脊柱这里。”
　　他又指了指一根白骨的断裂处，“断裂口并不平整，和腰斩时一刀下去不同，这种伤口更像是被攻击性极强的畜生给咬断的。”

　　“他娘的，在这地下能有个啥，能把一个大活人直接分尸成两半截？！”胖子不太相信，“还在‘用餐’完毕后，将剩余的骨头全堆成一块，看起来就像我们吃完饭后把残羹倒进垃圾桶——这么说来，还是一种挺讲究卫生的生物。”

　　黑眼镜嘿嘿一笑，也没继续说下去。
　　吴邪看这几具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尸骸，犹疑道：“有一个可能，是后面进来的人，把这些死人堆在一起。我是从中心往南面过去的，一路坑坑洼洼，开采的痕迹有深有浅，到了最南面和山壁结合的边缘处是挖得最深得。刚才我们分散到东南西北几个角，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不是那些地方都有被挖过的痕迹？！”

　　众人都点头。吴邪越发肯定，指了指人骨下面道：“而这些人骨堆积的地方，有几片明显很平整，就是证明尸体被堆到这里后，这下面的几处出现了盲点，没有被挖到。这就说明在发生死人之后，这里的开采并没有停止，而且，还挖得很慌乱。”

　　三叔道：“我也发现了这点，这种大扫荡式的开采很不符合常理。”
　　确实，不说这是一条顶级玉脉，就算是一般玉矿开采程序也应该是按步骤办事。通常而言，会分批次从一方向另一方依次挖掘，最好是形成一块块7,8米长，1，2米高宽的石条，以便后期可以打磨成各种大中小型的玉器。

　　而眼前这种毫无规律的深浅形状不一的玉坑，不仅让人奇怪，还让爱玉者感到十分痛心。

　　解语花举着火折子晃了一圈四周，同意道：“的确不像是在开采，更像是在搞破坏，就像是要毁掉这里。”
　　三叔摇头：“那不如直接用火药。几炮下去，山都能轰平半边。”
　　吴邪站起来，往边上来回走了几步，如果不是开采玉，也不是想毁掉这条玉脉，那为什么会挖得这样乱七八糟的，而且一再死人也不停止。这样看起来，重点并不在玉，而是有其他什么非挖不可的理由。

　　他想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对了！那些人，会不会是在找什么东西？！”
　　胖子听得迷糊：“天真你说啥？找啥东西？”
　　吴邪摆摆手，兴奋道：“我不知道这些人要找什么，但是他们就是在找东西。他们不是在开采玉石，而是在找埋在这玉脉里面的东西！”

　　玉脉依旧在光影中发出幽幽的光芒，众人盯着脚下东扯一句西拉一句。谁也猜不透，这玉的下面会能埋藏这什么。

　　黑眼镜突然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指了指旁边那堆尸山，轻声道：“你们听。”

　　一干人马上安静下来。吴邪虽然没有黑瞎子耳朵灵，但他蹲得最近，此时这个空间里又静寂无声。他一下就听见，那尸骨下面，发出一阵咯咯咯的颇有节奏的敲打声。

　　这声音就是刚才在洞外听见的声音，被他们认成了水滴。怪就怪在，声音并不大，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够传得那么远。
　　现在凑近了听，明显更像是有人在下面敲门。

　　咯……咯……咯……
　　不紧不慢，极有规律。在这黑暗的空间里，阴森森的显得十分诡异。

　　吴邪心头一下就紧张起来，再看其他人，脸色都不大好。黑瞎子已经把枪摸了出来，胖子也把砍柴刀横在胸前。
　　解语花就在黑眼镜边上，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干脆我们搬开来看个清楚，别自己吓自己。”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都同意这个提议。吴邪虽然对要搬动尸山有一点排斥，但比起这样处于未知的恐惧中，他更愿意一探究竟。
　　说干就干，胖子和黑眼镜最先动手，一口气夹起几具断裂的残骸就往各自身后堆，他们效率最高，不一会儿尸山就去掉了一小半。相比之下，吴邪和解语花就温和得多。

　　这个过程中没有人说话，随着尸骨渐渐被清理出去，那玉脉地下传来的嗒嗒嗒的敲打声变得更加清楚。
　　到最后，简直就像是在他们身边敲响一样。

　　三叔神色一变，冲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一起将火折子移向了声源正中。
　　几个人紧紧盯着，那是一块十分平整的玉脉，光滑通透，就像是没有一点杂质的清水一般，几乎一下能看进去好几米。
　　里面的情况被看得一清二楚，没有任何东西。

　　那恐怖的敲打声也一下消失。

　　众人面面相觑，又盯了十几分钟，一筹莫展。胖子骂了一声，刚想宣布放弃，忽然咦了一下，爬起来指着最深处道：“那里，是不是有一块黑色的圆圆的玩意儿？有鸡蛋大小，天真你看见没，就在那里！”
　　吴邪摇头，胖子眼睛非常毒，说有就肯定是有。于是极力睁大了眼去瞧，能见度之下全是影影绰绰，根本分不清里面是杂质还是山岩。

　　他干脆整个人趴下去，眼睛几乎贴在地上去看。

　　突然，一张惨白的人脸飞快闪了出来，直接和他眼对眼，鼻对鼻。要不是隔着一层玉，就他|娘的亲上了。那张脸狰狞恐怖，隔着一层玉被光线折射成一种扭曲的支离破碎。黑色的眼珠十分突兀，似乎普通人要大上两三倍。

　　吴邪和它对视了两三秒，才抽疯一般大叫一声，被惊得魂飞魄散。他连滚带爬的往旁边一跳，抖抖索索指着：“有鬼，下面有鬼！它在看我！”

　　黑眼镜反应最快，举着枪就是嘭一声。玉质极硬，只被打裂开来。
　　再看那脸，嗖一下已经消失不见。

　　大家惊疑不定，都觉得大大的不妙。他们也下过几铲子，这玉脉确实是实心的固体，里面怎么可能会有活物，难道是玉成精了不成。

　　三叔举着火折子晃了一圈，紧张道：“这里实在古怪，我们手头什么都没有，要遇上个千年粽子非得交待进去。”
　　胖子哼了一声，不停四下张望：“那鬼玩意儿要是出来，胖爷我直接拍死它！”

　　正说着，那古怪的敲打声又开始得得得的响起，这次位置变成了从火光照不到的另一端。

　　所有人立刻噤声，一时间都屏住了呼吸。三叔一偏头，众人都小心翼翼挪动步子，慢慢向黑暗深处靠近。
　　吴邪在队伍最后，刚才的情形让他惊魂未定，装备在慌乱中掉落到了一旁堆着的尸骨中。现在声音又响了起来，看着脚下一堆残缺的头骨似乎都在空洞的瞪着他看，心里忍不住直发毛。

　　弯下腰，正胡思乱想着，离得最近的一个头骨居然真的轻微一动，吴邪还没来得及再发出一声惨叫，那中间飞快伸出一只干枯惨白的尸手，扯住了他的脚脖子。

　　然后往下一扯。

　　吴邪只觉得脚下一空，全身不住的往下陷。他直觉就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这玉脉怎么可能像流沙或者石子堆一样让人沉下去。但是全身错位一般的疼痛是骗不了人的，自己181cm的身躯像是被一点点硬塞进了一个细小的岩洞，尖锐的挂擦就像要一条条刮掉身上的肉，甚至能听见骨头咯咯挤压的声音。
　　连带的挤压，让肺部的呼吸越来越吃紧，四周已经没有空气，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不得不拼命挣扎，但是窒息的痛苦还是一阵阵袭来。

　　他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就彻底昏了过去。最后的景象是在浅碧色的玉脉里，有一双漆黑妖异的眼睛正淡淡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