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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世:1.家破人亡遇海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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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川郡外是横无际涯的麻田,彼时正是翠绿一片,其间有一户木质且器具齐全的小院,一切的渊源就是从此地此时所起始的。
云黯天垂,此时隋中。陈年套着一身素色长衫盘坐于窗前,手中持着律学之帛书,心却不知飘到何处了;忽然间劈来一尺子,他疼得身体收缩起来,活像缩着脖子的鸡;身旁的男人愁容地骂道:“好好读,别走神!”
陈年捂着被打的手,口齿不清地委屈。“爹,疼。”
男人冷冷道:“忍着。”
眼看着陈年要哭出来,男人又道:“休得哭泣!”
小孩的眼泪从来是憋不住的—陈年哇的一声哭得惊天动地。
男人只好放下手中的笔,一把抱起陈年边转圈边微笑着哄道:“阿年午食想吃肉对吗,等汝娘回来咱们就杀鸡吃,在此之前不要哭闹,否则鸡都被汝吓跑了。”
陈年嗯了一声,把眼泪擦干。这时,女人采了一揽果子回家,走到门外无意间朝左右望了望—远处有很多身穿短褐灰衣的人骑着马,正朝这边赶来,女人先是一愣,连忙奔进屋里大喊:“他们来了!”
男人顾不得傻愣,赶忙进了厨房,把怀中的陈年放进大锅里慌忙地叮嘱不要发出声音,等外面没有动静就自己出来。
陈年很疑惑,却并没有多问,而是按照叮嘱。
女人颤着身子盖上了锅盖。
世界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陈年有些怕,于是伸手挪了一下锅盖,世界漏出些许光亮来,他仅能看到不完整的天花板木条;响亮的马蹄声、破门声、众人的脚步声、声振屋瓦的男人的声音及其与父母交谈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在小园里沸反盈天。
“你们来干什么?”男人道。
“你别装了,你欠了什么心里还不清楚吗?我们是来讨债的!”其中一个药叉贱格答道。
“我已还请,为何还追究?”
“还清?我虽然不知道你欠了什么,但我们主公说你还未还清,你这般说辞怕不是要逃账不还了?”
“我不过是欠了圆钱罢,你们为何此般仗势。”
那贱格将一旁的斧头拿在手中把玩,一边后退,一边叫道:“兄弟们,主公说了,‘事后财物平分’,不得放火,不要犹豫,杀!”
那十几个强壮如牛的人听到号令便立马行动起来,欲要一起上—反倒那贱格像是来传话的。
两口子也不甘示弱,一时间乱作一团,沸反盈天;男人以一当十,女人也不差,一身以柔克钢的武术,打得那几人接连后退;但双拳自古难敌四手,两人很快败下阵来,男人一个不留意被砍刀刺到腰子—“夫君!”一人栽倒机会一刺—女人的心脏流血不止。
陈年听着外面的动静,全然不知自己已家破人亡成了孤儿。
忽然间有人掀开了锅盖—是那贱格;那贱格脸上接连呈现出震惊、惊慌、平静,随后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见陈年点头,他悄悄地盖上锅盖—世界又暗了下来—陈年又一次伸手挪了一下;贱格平静地走到门框处,随手拿了一把菜刀,把路过的兄弟吓了一跳,那人问道:“糜初喜,你干吗呢?里面有何物?”
“无用之物,最值钱的不过是此刀。”
“让我进去找找,说不定有另外之物。”
“我已明察秋毫,不必了。”
“你若有隐瞒之意,此乃大罪,想必你应该不会不知。”
“当然。”
那人见此厮不让步,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良久,外面已万籁俱寂,全无人声,唯留畜鸣,陈年掀开锅盖,爬了出来,在屋角处尿完尿,随后便到院子里—此时的院子已经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充满温馨的家了,而是成了满地血痂、血雨腥风的墓窟。陈年呆愣在原地,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他绕过血痂,走到父母的尸体旁边,轻轻推动两具冰冷的尸体,面无表情道:“爹爹,吾饿了,起来,别睡了,醒醒,阿娘!”
可不论他怎么叫、怎么推、怎么闹,他们都无法回应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不紧不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恍然间有个人进了门,是个少年,七尺多高,身穿白色深衣,十分清瘦,生得格外清秀和白;他将行李放下,行了个跪拜礼,随后平身,站得笔直,语气平平地说道:“不知公子遭遇何事,小生名叫旧事,今属舞象之年,详细说起来应有十七,路过此地,见公子如此,便起了好奇心。”
“我叫陈年,今五岁。”陈年把他所知道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不知为何爹娘躺在地上睡着了,一动不动,怎么叫都叫不醒。”
旧事思索了一番,叹了口气,答道:“他们很累,要休息很久,我是你爹娘派来的‘保母’,是来照顾和教育你的。”
“这样啊,说起来你说的难道不是仆役?”
“差不多,不过你要敬诺于吾,称我为师父。”
“嗯。”
“去取你的行李,我们要去别处,爹娘要休息很久。”说完他又思索了一下,“离去前要给爹娘寻个知足常乐之处。”
陈年听取此言,脸上显出了久逢的笑容—因为可以多待一会曾经的家了。“好啊!”
“去吧。”
陈年离去后,旧事开始四处乱逛,准确来说更像是检查,他走到院中的桃树下嗅了嗅,忽然间皱眉,低声道:“鬼怖木,一般人家怎么会种,难道……”他以桃树为中宫,跪坐在离卦所在处开始挖,不久便挖到了一具不太完整的尸骨,顿时腐烂遗留的气味蔓延到整片院子;他皱得更厉害了,他猜这家身分并非一般。“这尸骨样貌,已有半年。”说着他行了个拜礼,然后将土埋好,拿出镇魂符往尸骨所在处一贴。“大仇已报,请安息吧。”
旧事寻了个风水宝地葬了陈年爹娘,立碑时头也不回地问陈年:“汝爹娘姓名是什么?什么时候生的?”
陈年愣愣道:“我爹名叫陈辞延,不知道什么时候生的。”
旧事迟疑了一下,这名字活像在那儿见过,旧事想起来了,瞥了眼陈年,这才在墓碑上刻道:先父陈辞延、慈母陈氏之墓。世子陈年立。刻完,旧事行了拜礼,同时让陈年照做,临走时贴了张镇魂符“小生不才,未能给你们躺棺材;汝子有养,莫忧,安心去吧。”说完又行了一礼,转身上马,陈年紧跟其后上了自己的幼马,两匹马左右都挂着行囊,后面牵着畜—其中有彘、牡、鸡,且数量不一;再后面跟着两条獒。
走了数百尺,旧事忽然问道:“你的行囊都是什么?”
“衣物,食物,简牍和帛书......”
“有何衣物?”旧事打断道。“吾之衣物,爹娘之衣物。”
“汝为何取爹娘之衣物?”
“待爹娘来找我,到时候不就…..啊,我不该取。”
“不必回了,你取便使吧,爹娘自有法子。”旧事顿了顿接着道:“有何书籍?“
“《商君书》、《李子》。”
陈年家中有书倒是旧事早就预料到的,但都是法家书,倒是出乎意外。“你是法家弟子?”
“是啊。”陈年随后想到了什么,问道:“我们去娜?”
“苦县。”说着,陈年的腹部开始诉求了,见状旧事温和地说道:“你想吃什么?”
“爹爹说过吃鸡脔,但是……”
旧事听此言,想都没想就答应道:“好啊。”因为在道家书中所述亡者遗憾越少越不容易成历鬼。
旧事下马,取了一囊和生火工具,囊中有鸡肉肉干;他在旁边生火,并令陈年取水壶和锅来,不一会儿便吃上湿漉漉软趴趴的鸡肉干了。
吃完饭,他们一边赶路一边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时,旧事注意到陈年腰间挂着一枚墨绿色玉佩,似是经过打磨的祁连玉,应该是护身符,他靠近看了看,上面刻着“祈阿年健康快乐”,旧事顿时觉得心里蛮不舒服,似如虫子在心底爬来爬去 。
“干什么?”陈年注意到了他。
“没什么。”旧事心里一阵尴尬,便微笑地转移话题道:“前面欲出陈之界矣,待至吾宗汝欲吃何物皆可。”
“此言当真?”
“当真。”
“那我要吃牡肉,吃彘肉,吃鸡肉,吃…… ”陈年说着说着便失落起来,渐渐言止。
“怎么了?”
“我想爹娘了。”
旧事叹了口气,吟唱起诗来:“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歌声清亮如珠落玉盘,好听好听。”陈年一听就完全忘记刚刚的失落,眼里有了些许光亮。
“你想学吗?我教你。”
“好啊好啊。”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皇览揆余初度兮……”
不知不觉间已至苦县。苦县是贫地,但却有数百人居住,其东部较为繁盛,聚集了四成人口—因老子在此炼丹成功,所以苦县东部又被称为“丹成”。
屋舍俨然间有一处深宅大院,老子曾居住过,后来炼丹成功后就没回来过,却留下了几位得意弟子,这些弟子将老师曾居住的院子增其旧制便成了观,之后这些弟子自立门派,收了十几位弟子,旧事正是其中之一。
陈年旧事在门前停了马蹄,旧事下了马,朝着院子大喊:“我回来了!”
随后有三个身穿三种颜色深衣,看上去应已成年的男女迎了过来。
“二师兄好久不见,路上怎么样?”
—排位是按收徒顺序排的。
“二师兄腰细了,肯定没有好好吃饭。”身穿青色深衣的女弟子道。
二师兄这时转头,抬起手来,温和地招呼道:“阿年,怎么还不下马啊?快来见见你师伯们。”“
???”
这些师弟师昧才注意到二师兄身后还有一个尚未下马的男孩,顿时有大堆问题要论,可是平时特别调皮的二师兄凶起来会拔起师父给他的“解缘”砍人—“解缘”是旧事常挂在腰间的佩剑,安静地卧在断肠花木制剑鞘里,此剑鞘上面刻着海棠花的样式,是他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其中穿灰色深衣的人较先说道:“二师兄,师父说让你回来的时候立刻去长论厅见他,快点去吧,其它事都先别管。”
“可是三师兄,二师兄走了,这个孩子该如何安置?”一个身穿粉色深衣的女弟子道。
“让他与我同去,正好见见他师爷。”
“会不会不合师伯意?”三师兄道。
“我顶着,谁敢动我徒儿一毛?”旧事有些不耐烦了,“够了,都闭嘴,你们将行李搬到我的房间。”说完转身将寂静的陈年抱下来,拉着手,温和道:“我们要去见你的师爷,待会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陈年点点头。
门内有一面八卦阵影壁,完全挡住了院内景象;旧事拉着陈年从左边走了进去,这时旧事拉着陈年向长论厅走去。
此时,靖道思正跪坐在长论庭内中央与师兄弟姐妹们辩论道理,忽然被一声“师尊”给打断了个彻底。
旧事双手交叉行了一礼,不等回话便自作主张平了身,吊儿郎当道:“怎么这样着急叫我一回来就来见您,说吧。有何吩咐?”
“事儿,你是不知道,近几天我占卜你时,结果总是不解之缘,行程中可曾有遇见过特别之人啊?”
“特别之人?”
“这个孩童是谁家的啊?”跪坐在靖道思右边近处的长老注意到被旧事牵着的陈年。
“他啊。是我今日刚收的徒儿。”旧事扭头对陈年说道:“快叫师爷。”
“师爷安康。”
“如此懂事,怎会遇事儿这厮。”靖道思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嘟囔道。
“师尊,您这是什么意思?”不料还是入了旧事耳。
“无他,只是看你这徒儿命好。”靖道思顿了顿说道“你这徒儿姓名如何?”
“姓陈名年。”
“陈年?好名字。是从何处被你师尊带过来的?”靖道思问向陈年。
“陈都。”旧事答道。
靖道思道:“事儿啊,我有事要给你说,让你徒儿出去玩会儿。”
“阿年,在门口等我。”旧事扭头小声道。
陈年出去了。
靖道思立马严厉道:“你何德何能收徒?就你那一知半解的道如何能教?!”
“唉,师哥,别动了火气” 左边的女长老乃孙舞咿,字亦,道号冥浪仙子,其样貌倾城倾国,是靖道思的师妹,排名第三。
“能不动吗,你看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有一点成熟样儿,如何能教徒?唉,简直胡闹!”靖道思捂了捂额头,随后又放下手,说道:“行都行了。来人,取算筹、蓍草、龟甲、火镰和火石来,吾等亲自卜卦。”
陈年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耳贴着门,自从一个仆人取来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后就再无声响;旧事出来时,陈年立马装作一直在等,没有偷听的样子,其实他这个面具在旧事面前不光无效还好笑。“阿年,我带你在观内逛逛吧。
”“师父,师爷与你说了什么事啊?”
“皆是无关紧要之事。”
“好吧。”
旧事带着陈年将观内景象尽收入眼帘:瑶林琼树,苍翠欲滴;阶柳庭花,生意盎然;鸟集鳞萃,莺歌燕舞;清井见底,喷珠吐玉;琼楼玉宇,别具一格;重宇别院,窗明皆净;应有尽有,倘若仙居。
是夜,漆黑的树梢,微微晃动,是晚风带着夏夜的清凉与芬芳窃窃私语。
陈年与旧事共躺在漆绘围子木床,陈年依偎在旧事怀里,睡得并不香甜;旧事护着陈年,心里祈祷着什么。
晨辉刚过墙头,已有弟子开始练功了。旧事起得早,去了趟伙房给爱徒亲手做了糙米粥,轻手轻脚地端了回屋,边看道德经。骄阳已过树梢,陈年缓缓醒来,坐起身,旧事端来一杯温水。“给,喝了,多喝水对身体好。”
“嗯。”
“快去洗漱,待会饭都凉了了”
陈年洗漱完,盘坐在桌前吃着师父做的饭,吃了一口,眼睛亮得惊人。
旧事问道:“合胃口吗?”
“好好吃啊。”
“待会儿我们去取新衣服去。”
“新衣服是什么样子的?”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就是什么样子的。”
“嗯。”
路过靖庐时,被里面的动静吸引住了:只见整齐的动作和有力的攻击以及坚固的防御,参错重出;虽然地广人稀,区区之众,却仍然掩盖不住隐隐约约的气势磅礴。
“阿年想学吗?”
陈年嗯了一声。
“先换上新衣服,之后我再教你好吗?”
“好。”
他们走进了一处院子,门头挂着“仙衣阁”三字,满院丝绸,各具特色,恍然间有个人从丝绸林中钻了出来—是个身穿粉色深衣的消瘦女孩,肤若凝脂,看上去十分可爱。那女孩看到来人是旧事,便立刻噘起嘴来,眼神奶凶奶凶的,阴阳怪气道:“旧事师哥,真是好久不见,这么久不来我这仙衣阁我还以为你又被识天师伯禁足了呢。”—识天是靖道思的道号,全称“识天卜者”。
“没有,就是我去陈都有点事,昨天才回来。”
“你去干什么?”
“这个嘛,不关你事。”
“哎呦,这个小孩是谁家的?生得真好。”女孩眼球一动便瞄见了拉着旧事手的陈年。
“我昨天收的徒弟。”旧事答道。“阿年,叫师姑。”
陈年口齿不清地叫道:“‘失孤’好。”
“什么?!失孤?!”女孩吼道。
“阿年,不可无礼。”旧事好笑道。
“你他妈可知道我是谁,我入宗十二年,整个观从来没有这么对我说话呢!”女孩气得直跺脚,白了陈年旧事两眼。
“算了,看在你是新来的份上,就饶你一马吧。”说罢便从衣囊中取出酥饼来。
“谢‘失孤’。”陈年接过就往嘴里塞。
女孩见陈年死性不改便不再纠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金画婨,字丝溪,道号谷绸子。”金画婨顿了顿。“你何名何姓?”
“我是陈年,无字无号。”
“哦,进来罢,你们两个谁取衣服?”金画婨说着,转身用不知从何处掏出来的竹竿拉开一层又一层丝绸,领着两人往里走,他们来到展示厅,里面放满各式各样的道服和深衣—旧事到处看,陈年到处跟,金画婨见了如此场景好笑道:“师哥,你说你徒弟挑新衣你还跟自己一样挑衣般只顾自己。”
“啊。”旧事恍然大悟,想起自己是来带徒弟挑新衣的,“阿年,你看看你喜欢哪个,让你师姑给你拿。”
“好。”陈年环顾一圈,发现没有法家弟子常穿的长衫,脸上显露出些许失望。
旧事见状咬起陈年耳朵悄声道:“你要是没有喜欢的,回头我再给你现织几件,你先选一件。”陈年点了点头,选了个黑色襜褕。
“哎呀—”金画婨拉长了尾音,意味深长道,“师侄好审美,这种款式可是别致而优雅,繁荣于观内那些‘窈窕淑男’,凡是腰粗者不合适。”她顿了顿,微笑道:“等着哈,我给你找合身的尺码。”
“嗯。”
不一会金画婨就取来一件,“穿上试试吧。”陈年换上,挂好玉佩后晃到青铜镜前看了看,感觉还好。“师父,如何?”陈年扭头问旧事。
“如仙人般凌厉。”
“师父,我想要一把武器。”陈年话锋一转,抬起那双越发明亮的乌黑眼睛盯着旧事道。
“诺,师父过几天给你弄一把。”旧事没想到这小孩如此会惹人心软,本来他准备等陈年熟悉肉搏技能后再给他弄一把专属武器,未曾想这小屁孩儿已经迫不及待了。“阿年喜欢什么武器?”
“剑。”
事后,旧事领着陈年到处晃,陈年对地形熟悉了起来:观内西南角是仙衣阁、西北角空空荡荡的坟地名叫六道门、东北角的食堂叫佳田珍肴院,弟子称生死唯一处—因为请了很多厨子,所以每天的饭时而好时而差,好时为佳肴,差时能死人,再加上这是唯一能吃到食物的地方,生死存亡都在食物入口的一刹那,所以取了此名;东南处便是斋,叫痴梦浮生楼;中心处是平时练功和著或诵书的地方叫痴书香斋、和长论厅—就是长老理论的地方、以及丹成坊—平时弟子炼丹的大厅、丹香柜—存放丹药的储物室。
九日后,旧事赠与了陈年一把剑,剑穗是浅紫色的,剑鞘是合欢木制的,上下两面分别刻着薰衣草和桔梗花的样式;陈年给剑起名叫“逢君”。
朝来暮去,春去秋来,寒来暑往,窗间过马。其间陈年没有与旧事分开住,而是申请了一张床置于房间,有时候陈年失眠,旧事也是常常相伴,同床共枕。旧事教于陈年武术、谋划、心性和六艺,陈年?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功夫精进飞快,?在宗内出类拔萃。还听说不少关于旧事的囧事,比如不小心把金画婨的头饰折断了,金画婨当场气哭、靖道思正在静坐,他绕到靖道思身后,凑到其耳边一声“吒!”,把靖道思都吓得差点没活下去,更别说旁边的孙舞咿吓得卧床不起好几天,旧事直接被禁足三个月、还有一次把三师兄的佩剑剑身伸进井匽再放回剑鞘,从此三师兄拔剑时总是附带精神攻击……还有旧事的身世,不过一直都很模糊不清,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拦着宗内弟子知晓旧事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