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邬姒

17、兽潮

　　直升飞机一飞出缺口，进入外域领空就剧烈地颠簸起来。安全带死死地固定住异能者。她们感到天旋地转，好在不久之后，机长凭借着过人的判断力和丰富的实操经验，稳住了直升飞机。
　　风聆歌所在的直升飞机是第三批起飞的，在她们之前已经有二十架直升飞机飞离了第八城。然而风聆歌只看见十七个能量团，有三架直升飞机被外域乱流击毁。至于有没有幸存者，她不得而知。
　　十分之一以上的折损率，风聆歌不自觉紧张起来，她祈祷第三批及以后升空的直升飞机都能平安抵达目的地。
　　风聆歌紧闭双眼，双拳紧握。虽然她六岁半时就能算作非常人，但她十天前才开始练习控制新物质，风聆歌还不能熟练地控制它们。
　　金年月考虑到了这点，在她们队伍里又加了一名非常人。“放轻松，起飞成功后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齐阅。”
　　齐阅坐在风聆歌对面，她成为非常人已经二十七年了，拥有同时处理两种感觉图像的能力。
　　她受命于金年月，一直睁着眼睛监视着风聆歌的状态。
　　虽然金年月的决定十分赶鸭子上架，但对风聆歌来说这也无疑是一次很好的历练。
　　只要风聆歌活下来，她对于新物质的理解和掌控程度会得到质的飞跃。
　　特殊异能者的职责不只有感应。等到一百五十架直升飞机全部飞出驻地后，她们要模仿数千年前的鲭鱼，控制成百上千种强度不同的新物质交织成一个巨大的，中空的能量团，以震慑高阶变异兽。
　　之后机队会一路向南，穿越山脉丛林，穿过第四城上空，飞到战场。
　　一旦特殊异能者没有操控好新物质，反而会引来变异兽，甚至因为新物质能量波动过大，导致全队覆没。风聆歌紧张的是这点，她不能有丝毫失误，没有容错率又后果严重。
　　“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不需要刻意控制，我们的大脑能耐着呢。齐阅。”
　　风聆歌听到这句话后完全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紧张了，她冷汗直流，呼吸急促，一阵心慌。风聆歌的终端开始闪烁，跳出新物质不稳定的警告。
　　齐阅皱了皱眉，她没做多想，在风聆歌的补给包里找到专供非常人的镇静剂后，她扒开风聆歌的手套，将药物注射进风聆歌体内。
　　机舱空间狭小，八人脸对脸脚贴脚，完成以上动作倒是不难。一针下去风聆歌状态终于好转。
　　机舱内悄无声息，偶尔有直升飞机脱离队列的播报声响起。
　　12点06分。她们航程过半，出发时的140架只有124架直升飞机还在队列中，有6架信号彻底消失，43人确定死亡。
　　风聆歌心情沉重，还没有抵达战场支援队竟然已经出现减员。她心理压力巨大，好在齐阅提前给她注射过镇静剂。压力在药效的作用下逐渐被缓解。
　　由于外界因素发生变化，宁德远决定更换队形，全员提速。金年月负责传达命令。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机队仅仅驾驶53分钟，驻地防战总局就发通讯告诉她们靠近目的地了。
　　领队的三架直升飞机对此置之不理，依旧匀速飞行。其余单位默契地跟上。
　　金年月的终端里也收到这则简讯，她下意识扭头去看宁德远。宁德远向她摇了摇头。
　　“所有单位，维持队形，金年月。”
　　她们的联络频道内金年月冷静地命令机队先保持原有速度，之后联络器里一阵忙音。不用金年月提醒，领队们也知道在行进过程中除了金年月的命令外其余的指令她们都不能听从。
　　过了十几秒，金年月的声音在全队联络频道内响起。“目的地改为第四城防御塔G座，全速前进。金年月。”
　　虽然所有异能者都满腹疑惑，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经历一路飞行，到达防御塔停机坪时，第八城支援队共有118架平安抵达，出现事故的直升飞机上的异能者除非死去都会向第四城的方向继续行进。
　　支援队没有时间进行休整，第四城的接应分局和物资配给分局的人已经在防御塔四层等待她们一段时间了。
　　所有异能者被安排进飞行器，乘坐飞行器从防御塔G座穿过四个城门抵达第四城的D座E座防御塔。第四城的人说计划虽然出现变动，但这并不影响战况。
　　宁德远三人收到领队的反馈后迅速躺进跃迁舱，工作人员开始操作设备。
　　第八城的人之所以敢把一半以上的编内异能者都送上战场，打的是速战速决，尽可能减少人员损失的算盘。
　　然而等她们三人跃迁到第四城防战局，进入第四城会议室拿到战况报告后，她们心态都被第四城的人搞炸了。
　　“你的意思是，变异兽已经占领了4号缓冲带？金年月。”
　　金年月满脸不可置信，她不明白在已经有两支支援队的情况下，为什么第四城能丢掉阵地。防御塔丝毫没有发挥作用不成。
　　第四城主责任人何明光沉默地点了点头。“第四城的45千米线已被变异兽攻破。何明光。”
　　第八城支援队的人是最晚到的。她们还不知道第四城真实情况比何明光说的还要糟糕。
　　第五地第三城的异能者都在前线奋战，只有第四城的物资调配人员在会议室里。她们低着头，一声不吭，那份给第八城支援队看的战况报告还是美化过的版本。
　　宁德远和段家耀看完报告，也感觉一个头顶两个大。要资源没资源，要人手没人手，天时地利人和尽失。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了两遍战况报告，宁德远一语中的地指出第四城想要隐瞒的信息：“武器呢？你们纯靠人力在打不成？宁德远。”
　　“前段时间打232用了一部分。”说这句话时，何明光心虚的移开了视线。察觉到会议室里的低迷气氛，他找补了一句。“第一城的支援队已经在路上了。我们也向外域和世界支援组织递交了求援申请。何明光。”
　　话音未落，段家耀就冷笑了一声，她脾气逐渐暴躁：“两个多小时退一百五十里，连45千米线都丢了，你们活得到支援来的时候吗？段家耀。”
　　三人现在没空纠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第四城溃败得如此迅速，武器只是其中一个诱因罢了。她们驾驶飞行器，离开第四城防战局向战场飞去。
　　另一边，风聆歌坐在第四城的飞行器内，看着飞行器的内饰，她陷入了回忆。
　　在她小时候，她和弟弟经常一起坐飞行器去博物馆参观。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第四城还在用这批飞行器。三十年都不换吗？
　　风聆歌回忆着第四城的地图，她状若无意地问了操控飞行器的接应人员一句能不能走近路尽快出城，得到对方否定的答复后，风聆歌毫不犹豫拔枪射击。
　　飞行器内其余三人都被吓了一跳，满姬和风聆歌还在同一架飞行器内。
　　除了满姬，剩下的两人迅速举枪对准风聆歌，她们认为风聆歌变异了。
　　风聆歌看着她们，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收回自己的异能武器，冷酷地说了一句：“它是变异兽，风聆歌。”
　　满姬反应过来，她拿出自带的基因检测仪器，对倒在地上的接应人员进行采样，结果证实了风聆歌的话。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她们不曾言语，但都在心里发表了不愧是特殊异能者的感叹。
　　她们对风聆歌竖了个大拇指。
　　风聆歌在第八城支援频道内上报了这件事，金年月迅速下令让所有特殊异能者检测判别身边异能者的状态，状态有异者就地格杀。
　　这只被揪出的变异兽还没有死透，它瞪大着双眼，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纰漏。
　　它只是多绕了一点路，想晚点把这批异能者送上战场，为自己的同伴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它今天已经干过四次这样的事了，都没有被发现。它最终带着疑惑和不甘咽气。
　　第四城的大致布局和标志性建筑没有变动，风聆歌凭借自己的记忆，临时上手操控飞行器穿过外城、内城的北侧城门。
　　当风聆歌飞出南侧外城城门时，风聆歌瞟了眼飞行器内显示的时间：下午1点46分。
　　风聆歌不知道这次的兽潮会持续多久，她希望战斗能尽快结束。
　　第四城的异能者在预测到兽潮可能发生时就向驻地总局发送了求援简讯。兽潮真正来临的时间是今天上午11点13分。
　　第四城南面是森林，所以变异兽才能源源不断地漫上4号缓冲带，把第四城的异能者打得溃不成军。
　　并且在下午1点21分，第四城外有足足三千名异能者的情况下逼近了两座防御塔。
　　十六分钟后，当风聆歌操控的飞行器接近D座防御塔时。她看到的景象足以令她终生难忘：
　　阴云稀薄，肉眼下能见度提升到了五十米。虽说看见的一切都还雾蒙蒙的，但比从前的一望无际的墨黑色强多了。
　　这恐怕不只是好天气了，能算“晴天”了吧？如果“晴天”不是因为兽潮才出现的话，就更好了。风聆歌脑中闪过一丝灵光，她直觉自己的怀疑是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