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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告别 ...

  •   翌日晌午时分,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小林峰的溪水畔,泛起一片片金色的光影。
      钟楚意早早地便来到了此处,她神色恹恹,宛如一朵失去了生机的娇花,静静地坐在水边的草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潺潺流淌的溪水,思绪早已飘远,不知落在了何处。
      一旁的灵犀兽 “望水” 倒是欢快得很,它迈着稳健的步伐踏入水中,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自顾自地嬉戏起来。这 “望水” 已然是一头成年的灵犀兽了,虽已具备了自理的能力,可心性却仍如孩童一般,天真烂漫,对这世间的烦恼忧愁浑然不知,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乐趣里。
      许慕自远处缓缓走来,还未靠近,便瞧见了坐在水边的钟楚意。她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莲步轻移,加快了脚步,朝着钟楚意走去,嘴里清脆地喊道:“姐姐今日来的真早呀!” 一边说着,她一边细细地观察着钟楚意的神色,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只见钟楚意面色不佳,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与忧愁,许慕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以为她还在为昨日那登徒子唐尧的事情而烦忧呢。
      “姐姐莫要不开心了,待妹妹寻得机会,定要让那男修付出惨痛的代价!”许慕凑到钟楚意身边,愤愤地说道,那小脸上满是认真与决然,仿佛此刻便要去与那唐尧大战一场似的。
      钟楚意听到声音,这才缓缓回过神来,看着许慕那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模样,心中一暖,脸上的神色也稍稍缓和了些。
      昨日她已将与唐尧之间的纠葛大略地同许慕说了说,许慕知晓那人六年前就曾强迫过钟楚意,当时便气得小脸通红,先是紧张兮兮地问钟楚意是否对那男修存有好感,待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当即就放了狠话,说自己定要努力修炼,只盼着有朝一日能亲手斩下那人的狗头,也好为姐姐出口恶气。钟楚意当时吓得赶忙捂住她的嘴,连连说道自己早不在意了,生怕她这一时冲动,惹出什么大祸来。
      毕竟在这修仙界中,虽说众人对男女之事也颇为珍重,但整体的风气还算开放,修士们大多心性通透,过往的纠葛只要不涉及太过原则性的问题,倒也不会太过揪着不放。
      然而今日,钟楚意来到此处,实则是为了和许慕告辞的。
      昨日经历了父亲的严厉训斥,还有与李莲花她们之间那场不愉快的争执交谈,她的心中满是纠结与无奈。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决定按照父亲所说的,去接些宗门任务,下山历练一番,也好暂时避开这些让她心烦意乱、纠结不已的人和事。
      许慕听闻钟楚意要下山历练,眼中顿时难掩失落之色,那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她拉着钟楚意的衣袖,带着一丝撒娇的口吻说道:“那许慕岂不是好久都不能见到姐姐了?” 话语间满是不舍与难过,仿佛即将要与最珍贵的宝物分离一般。
      钟楚意轻轻拉住许慕的小手,眼中同样满是不舍,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何尝不想日日与妹妹相聚呢,只是父亲之命,我怎敢不从呀。昨日父亲他就在场,亲眼瞧见我与那男修拉拉扯扯的,气我行为不端,狠狠训斥了我一番呢。”说着说着,她的眼眶泛红,泪意渐渐涌现,那满腹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全写在了脸上。
      许慕闻言,心中大为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昨日的情形竟如此严重。她随即也跟着伤心起来,赶忙伸出双臂,给了钟楚意一个温暖的拥抱,轻声安慰道:“姐姐莫要伤心了,这些都是过眼云烟,当不得真的,伯父也许只是一时生气,待他气消了,姐姐再回来便是。”
      说着说着,她又不禁想起昨日自己顿悟结束时看到的那一幕,钟姐姐被那唐尧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吻了好长时间,那般难堪的场景,也难怪钟伯父会如此动怒,想必姐姐定是受到了父亲极为严厉的训斥。
      如此想着,许慕对那唐尧的恨意又更深了几分,暗暗咬牙,心中发誓定要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廉耻的家伙。
      ……
      且说那唐尧,此刻正于自家洞府之中安然静坐。
      彼时,其师父石韦真君却晃晃悠悠踱步而入,那副模样甚是洒脱不羁。
      只见他手中拎着个酒葫芦,边走边将那灵酒往口中灌去,酒水入喉,畅快淋漓,那脸上尽是惬意之色,仿若世间诸事皆不入其眼,唯有这美酒方能解其心怀。口中还不忘打趣唐尧,扯着嗓子喊道:“快莫要在此假作修炼了,瞧你这周遭,灵气波澜不惊,毫无波动之象,莫要在此佯装深沉了,忒也无趣。”言罢,石韦真君还故意作那蹬鼻子吹胡子之态,满脸皆是促狭的坏笑,恰似那顽童寻着了趣事,只待看旁人窘迫之状。
      唐尧闻此言语,缓缓睁开那紧闭的双眸,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却仍恭敬回道:“师父平日时常教诲徒儿,需得沉心修炼,徒儿不过谨遵师命,不敢有丝毫懈怠呀。”
      石韦真君听了这话,嘴角一撇,随手抓起一把花生米,往嘴里一抛,嚼得嘎吱作响,那吃相倒也有几分豪爽之味,似是这花生米配着那灵酒,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只见他身形一跃,几下便跳到唐尧跟前,伸手一把揪住唐尧的领口,凑近了身子,脸上挂着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压低声音问道:“莫要再扯那些个堂皇之词了,快与为师细细道来,你与那女娃之间,究竟是何般情由?”那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好奇与玩味之意。
      唐尧见状,见师父这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心中暗叹,却仍强装沉稳,佯装不知,回道:“师父所言何意?徒儿不知您说的是哪位女娃呀,还望师父莫要打趣徒儿了。”
      石韦真君一听,当即嗤笑一声,斥道:“休要在此处佯装糊涂了,你那点事儿,为师已然知晓得一清二楚。便是那尔山小儿的闺女,听闻那女娃生得花容月貌,身姿婀娜,与你这小子相配,倒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了,你还与为师在此装蒜不成?”
      唐尧赶忙打断师父的话,面上略显窘迫,说道:“师父,您莫要再讲这些了,徒儿如今一心只在修炼之上,哪有心思去理会这些琐事。”
      石韦真君一听,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猛地朝唐尧面上喷出一口酒气,那酒气醇厚浓烈,瞬间在这洞府之中弥漫开来。唐尧被这酒气一熏,赶忙抬手捂住口鼻,眉头紧皱,向后退了些许,欲躲开这刺鼻的酒味儿。
      石韦真君见他如此模样,瞪圆了双眼,佯怒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可知这乃是千年猴儿酒,那可是酒中极品,世间罕有之物呀。便是让你闻上一闻这等灵酒的香气,那也是莫大的福分了,你倒好,还这般屏息抗拒,真真儿是不识货!”
      唐尧无奈,只得先将领口仔细整理妥当,而后往旁侧移了移身子,石韦真君却不依不饶,跟着他移步上前,嘴里仍念叨不停:“为师听闻,你竟当众亲那女修,那可是风崖山年轻一辈中声名远扬的美人儿呀,你这番行径,倒也算给为师长了几分脸面,哈哈!”
      唐尧闻此言语,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那微微上扬的眉眼,却不经意间泄露了他心底的得意之色,显是对那亲吻之事,心中仍暗自回味。
      石韦真君瞧在眼里,心中暗自一皱,觉得这小子怕是已然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便又接着试探道:“你这小子,究竟在怕些个什么?那女娃的父亲虽是元婴长老,可你师父我亦是元婴境的强者,且师父我乃是这宗门之中独一份、大名鼎鼎的阵法长老!那女娃若是不愿与你亲近,你便将她抢到咱们这山头来呀,莫要这般畏首畏尾的。”
      唐尧听了这话,不禁皱起眉头,面露难色,似是觉得师父所言太过荒唐。石韦真君见状,自知方才那话确是夸张了些,便赶忙改口道:“哎呀,为师方才不过是说笑打趣罢了,抢人自是不妥之举,你大可想法子哄哄那女娃,将她请来此处也好呀。”
      “你且想想,为师随便拿出一个阵盘,那便能值数万灵石呢,咱们这身家,在宗门之中也算富甲一方了,若不然,就凭为师这爱酒的性子,早把这山头的家底都喝个精光了,哪还能有如今这般自在逍遥!”
      唐尧听闻师父这话,神色微微一动,似是在心中细细思量师父所言的可行性。
      少顷,他犹豫着开口道:“可她着实不愿与徒儿亲近,徒儿怕若是强求,反倒会伤了她,这实非徒儿所愿。”
      石韦真君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又见徒儿一脸诚恳,似是真心担忧会伤了那女娃,心想这小子倒也算还有几分良知,并未被那儿女私情全然迷了心智。
      可一想到他如今这般为了个女娃神魂颠倒的模样,又气不打一处来,当下身形一跃,跳到地上,顺手拿起那酒葫芦,朝着唐尧身上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直打得唐尧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你这小子,还真动了这般心思?”虽是疑问之语,却带着十足的肯定之意,石韦真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如今正值年少,本应一心向道,勤勉修炼,怎可整日沉溺于这情情爱爱之中,忒也不像话了!”
      唐尧被这几下打得有些懵然,待回过神来,才发觉师父这是在套他的话呢。
      只见石韦真君气呼呼地走回凳子旁,一屁股坐下,唐尧见状,赶忙规规矩矩地跪在师父跟前,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忤逆之意。
      石韦真君此时满脸通红,酒劲上头,那模样瞧着甚是滑稽可笑,恰似那戏台上的丑角,却又带着几分长辈的威严。他缓了缓神,对着唐尧说道:“你且莫要再隐瞒了,将你与那女娃之间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与为师道来,若有半句虚言,为师定不轻饶!”
      唐尧哪敢不从,当下便将与钟楚意之间的诸多纠葛,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不敢有丝毫遗漏。
      石韦真君听了之后,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依为师看来,这本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那女娃既已放下过往,你又何必这般执拗,死死揪住不放呢?”
      顿了顿,石韦真君又神色严肃,语重心长地说道:“吾徒当知,男子汉大丈夫既入仙门,便当一心一意专注于修炼才是正途。尤其吾等身为阵修,与那寻常的法修、丹修大为不同,这阵法之道,深奥玄奇,需耗费诸多的精力与心血去研习琢磨,方能有所精进。你如今不过二十几岁,正值年少,易被那红粉佳人所惑,也是人之常情。然那美人儿呀,便如同这美酒一般,虽一时滋味美妙,可饮尽之后,终究是过眼云烟,又有何可执着之处呢?唯有这玄奥无比的阵法,方可伴你终生,助你在这修仙之途上不断攀升,那才是你真正应当珍视的呀。”
      唐尧口中虽应着声,心中却颇有些不服气,暗自思忖:师父说得倒是轻巧,美人如酒,可师父您自己不也时时刻刻沉醉于这美酒之中,又何来资格教训徒儿呢?
      石韦真君瞧他那副仍是有些犯浑的模样,心中更是来气,当下便板起脸,严肃地说道:“为师今日便做个决断,往后这几年,你且给我在这洞府之中好好闭关修炼,若不将为师传授与你的那些阵法钻研透彻,明白其中的精妙之处,便莫要想着踏出这洞府半步了!”
      言罢,石韦真君起身,大步走到洞府门口,手臂一挥,“砰”的一声将那门紧紧关上,独留唐尧一人在这昏暗的洞府之中。
      石韦真君背靠着那紧闭的石门,心中不禁怀念起自己那懂事乖巧的大徒弟来。
      大徒弟下山历练去了,虽人在远方,却不忘时常牵挂师父,时不时地便会寄来美酒佳酿,让他在这洞府之中也能品尝到各地的灵酒滋味,哪像眼前这个小徒弟,净给他惹些个烦心事,还为了个女娃弄得魂不守舍,当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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