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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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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徐闻添是一个传统的人,心中有着一杆秤,有着自己的道德规则。他也是一个不爱说服别人的人。他人有他人的意见,我有我自己的观点,道不同不相为谋,没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除非是亲朋好友之间,或是前辈对后辈的提携与教导。
他身为黎绪的学长,又同在一支球队,在后辈误入歧途时,有责任拉一把,将他重新拉回正道上,但有些时候,一味的言语忠告是苍白无力的,这时候就需要他拿出前辈的威严,采取一点强制性措施——于是他秉持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观念,把黎绪狠狠打了一顿。
一根铁弯了,那就用点力,重新打直。
毕竟有些人的屁股,是不能瞎摸的。
两人同是首发球员,虽然在身高上徐闻添矮了那么微乎其微的一点点,但他毕竟多吃了一年饭,更何况黎绪哪里舍得还手,徐闻添每一下巴掌落在他身上的力度和温热,无异于对他的奖励。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最后还是徐闻添被他脸上沉醉的表情恶心得实在受不了,这才收了手。
“不准喜欢我,不准意淫我,听见没?”徐闻添用手指着他,一脸不爽,“再敢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就要你好看!”
黎绪舔掉嘴角的血,笑容暧昧,“学长怎么要我好看?会把我干哭吗?”
被打了个半死还有力气开黄腔,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徐闻添又踹了他一脚。
“啊——学长再用力一点。”黎绪夹着嗓子犯贱。
徐闻添抖了一下,鸡皮疙瘩落了一地,骂道:“死变态滚啊!”
骂完也不敢再踢两脚,生怕黎绪又冒出什么虎狼之词脏了他的耳朵,徐闻添只好麻利换好衣服,带着一身的吻痕,光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反正他也不可能在黎绪身上亲回来,更不可能给他口回来,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走为上计。
后面不知道谁传的谣言,说黎绪交了个极不好惹的女朋友,漂亮是漂亮,脾气也是真的大,一言不合就动手,一点面子也不给黎绪留。
大家都在好奇这女孩的长相和来历,到底是怎样的美若天仙,又是怎样的力大如牛,才能把黎绪打得一瘸一拐还满脸幸福。
从张烨口里听见这个惊天八卦时,又给徐闻添气了个够呛。
为了掩人耳目,徐闻添根本不敢在室友面前脱衣换裤,大夏天的又不能不洗澡,只好用自己本就余额感人的生活费去开钟点房,实在捉襟见肘找徐女士要钱洗澡时,甚至被徐女士以为误入不良场所,想要洗点风月澡。
徐闻添编理由跟妈妈解释时有多尴尬,他就有多想再打断黎绪一条腿。
叮铃铃——
“喂,妈妈。”徐闻添接起电话。
“儿子,周末有安排吗?”徐女士问。
徐闻添刚想说篮球队有训练,就被打断,徐女士不容置喙道:“有安排就推了,这周六晚上有个宴会,你叔父家办的,我和你爸去学校接你。”
徐家三口都是青城本地人,徐女士是律师,徐父是医生,两人青梅竹马,大学毕业就结了婚,两年后生下了徐闻添。
“你们寝室厕所坏了要维修也不回来住几天,最近两个月就回家吃了一顿饭,学校离家也就十分钟车程,天天就想着打篮球,你爸在家天天念你呢。”徐女士抱怨道。
徐闻添撇嘴,“我爸哪里会想我,他每天那么忙,好不容易空点时间都拿来黏你了,哪有空搭理他儿子。”
虽然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从少年夫妻携手走向老夫老妻,两人依旧恩爱如学生时代,徐女士被自己儿子这么打趣,仍然有点娇羞,嗔怒道:“好啦好啦,周六晚上在学校等我们。”
挂完电话,徐闻添摇摇头,幸亏是过了这么多天了,他身上痕迹褪得七七八八了,黎绪那个狗崽子也没往脖子上咬,不然叫他爸妈看见了,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再被满口胡话的黎绪装几下可怜,他妈估计得压着他当场出国跟黎绪结婚。
周末一般没有训练,徐闻添上完选修课后便出了学校,他抬手看一眼手表,还有一点时间,又转身走进了几步远的奶茶店。
他其实不太爱喝这种甜了吧啦的饮料,以前都是陪女朋友喝,他是不太懂这些喝起来没多大区别的饮料店怎么能开一二十个牌子,但既然女孩子喜欢喝,他就买呗,每天送两杯奶茶就能让女朋友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黎绪平时倒是经常给他送果茶,味道喝起来还不错,清爽又解渴,徐闻添还挺喜欢的,于是他照着平时喝的点了杯爆爆葡萄,可拿到手后喝了第一口,徐闻添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酸又涩又甜的?
毕竟二十块钱一杯,徐闻添只好捏着鼻子又喝了两口。
真他妈难喝啊。
区区二十块钱,他还是不能这么虐待自己。于是徐闻添最后喝了一大口,反手把还剩了大半杯的果茶丢进了垃圾桶。
徐闻添咽下一大口,舌头痛苦得发麻,喃喃道:“不知道黎绪在哪家店买的,下次问问他。”
刚说完,又想起了黎绪上次的“丰功伟绩”。
“操。”黑发青年骂了一声。
算了,一杯果茶而已,哪有屁股重要,还是不去问了。
都怪黎绪那个狗东西,平时总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他,都给他嘴养刁了。他当黎绪是兄友弟恭,谁知道黎绪是拿自己当女友。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零食!
“滴——”汽车轻轻鸣笛。
徐闻添抬眼望去,就看见了家里的白色SUV。副驾驶的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了徐女士那张明媚动人的脸,虽然已年过四十,但徐女士是偏稚气的圆脸,本就是不显老的长相,再加上保养得当,除了眼角几缕细细的鱼尾纹,没留下一点岁月的痕迹。
徐女士兴高采烈喊:“儿子,快上车!”
笑容灿烂的仿佛还是当年坐在徐父自行车后座的少女。
徐闻添拉开后座的车门,笑道:“妈,你真是风采不减呐。”
徐女士咯咯直笑,“就你嘴甜,也没看你多回家来看我。”
“那不是怕我爸有意见吗,就不回来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徐闻添将安全带绑好,大爷似的躺在后座上,“啥宴会这么重要啊。”
“你叔父二女儿的订婚宴。”徐父说。
夫妻二人先带徐闻添去商场买了一套西装,将儿子打扮妥帖后才驱车驶往私人别墅。待到达宴会厅,徐父面前就是喝不完的应酬酒杯,徐女士则被夫人们拉去寒暄闲聊,徐闻添站在一堆贵妇里,像个时尚单品一样被轮番夸赞,他尴尬得紧,硬着头皮应付了几句,寻个借口跑了,留下徐女士一个人哀怨地看着他溜之大吉的背影。
“真累人啊。”徐闻添擦掉鼻尖一点汗,有些女人他明明从来都没见过,也能拉着他寒暄半天,从年纪问到学历,再从恋爱问到联姻,除了毫无意义地打听隐私,就是故作矫情地自谦,字里行间都是炫耀。
徐家三口都很讨厌这样的场合,从来都是能推脱绝不赴宴,不是医院要加班就是法院要开庭,再不然就是不孝子打碎教室玻璃要去学校赔钱道歉,总而言之,没空,没空,还是没空。
久而久之,这些有钱亲戚也不怎么邀请他们了,徐家正好落个清闲。但这次不同,毕竟是叔父家的大事,这要还不露个面,是要落人口舌的。
随手端起一杯鸡尾酒,徐闻添绕过长长的回廊,从偏门出了宴会厅。夜幕低垂,月影斑驳,花园里很安静,偶尔冒出一点悉悉索索的草动声。徐闻添仰头喝一口酒,穿过半人高的灌木丛,将纸醉金迷的热闹尽数留在厚重的大门里,一股脑钻进了黑夜之中。
他在长得极茂盛的月季花丛里,找到了一个白色秋千。徐闻添走过去躺下,秋千极其缓慢地摇晃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玫红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晶莹剔透,徐闻添轻啜一口,两条长腿在空中晃晃悠悠,有一搭没一搭点着地,推动着秋千摇摆。
在万众喧腾中,享受着难得的清静。
可惜连一杯酒的时间都不到,就来了不速之客。杂乱的脚步和压抑至极的抽噎,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求饶,不去想也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豪门望族的恶臭啊,隔着一万朵雪白的月季,也能穿过层层叠叠芳香的花蕊,令人直犯恶心。
徐闻添喝尽杯里的酒,倒拎着高脚杯,他从秋千上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浪蹄子跟她那个婊子妈一样贱,长了一副勾引人的贱模样,学校里那些没品的男生还说什么白雪公主,我倒要看看,你的皮肤是不是跟白雪公主一样吹弹可破。”
“去,给我摘几枝月季来,挑刺多的。”
哀哀的惨叫声响了起来,在空旷又静谧的花园里格外突兀,却又是那么的稀松平常。
“你还敢叫?指望爸听见了来救你?做梦吧。”
“李你把裤子脱了,堵上这贱婊子的嘴。”
解皮带扣的清脆音实在无法忽略,徐闻添揉了揉眉心,还是忤逆不了自己的良心。
“喂——”
黑发青年从天而降,出现在众人的背后,坚硬的玻璃杯砸在那人翘起的□□上,男生发出一声惨叫,高脚杯落在草坪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停在了低头啜泣的女孩手边。
徐闻添手插口袋,懒洋洋道:“我说,你们别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