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蛇》梦之冬晴

13、世外桃源

　　五人一起出发，改道墨斗的家乡----桃源县杏花村。穿州过省，下了高速。还经过几个山地县，才是墨斗家所在的桃源县。公路两边还是山林茂密的所在。这一路车程长，大约有 公里，路上用了分钟，墨斗、吴宇加上吴宇的助理三人轮换着开。当众人昏昏欲睡时，车子终于行驶到桃源县县城。一路风尘仆仆，人困马乏。墨斗提议先到小县城里吃个饭休息一下再出发去杏花村。吴宇的助理本来还想说要不干脆开到杏花村再吃饭。九九八十里都走了，也不差这一哆嗦。但看着吴宇没发话，他也就不做声了。老板最大。
　　桃园县说是县城，但怎么看都只像个破落的集镇。这里就像是个被时间遗忘的地界。到处充斥荒凉、破败，与古早的气息。这里不见大城市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路的两旁尽是低矮连片的屋舍。房屋有的是青砖砌成的。有的是石头砌成的。还有的是黄土垒成的。墨斗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把车停了下来。让大家下车一起走着过去。
　　这里的路并不宽，沥青的路面上早以被厚厚的灰尘所覆盖。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青黑的底色。偶有低洼的地方尚可看见浅浅的车辙印。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少有外来车辆。
　　墨斗带着一行人，来到集市的中心位置，这里人比较多，小摊小贩也多了起来，只不过都是提着篮子、娄子的，看买的东西的品相和数量应该都是自家种的。程菲在这里也看到有土布买，和墨斗那种蓝色布匹很相似，只不过没有印花，或者偶尔有，但图案单一并缺少美感。看到这儿，程菲不免从心里生出好奇，墨斗的画儿是从那里学来的。可别狂他是短时间自学速成的。几人走马观花的看着，不知不觉被带入了一个白墙黛瓦的两层建筑前。上面竖着一块朱漆的木牌匾，上书 几个大字。牌匾上的朱漆已然脱落，斑斑驳驳间还在努力透露着昔日的光华。这里是原来的 后来改成了一家酒楼，也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了。程菲她们看着，心道果然。这栋 的两层木楼，已经算是这方圆百里最气派的建筑了吧。
　　墨斗几人来到店里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并不是吃饭的。一楼的店里，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
　　几人来到二楼，店里的伙计靠在一根柱子上，望着窗外发呆。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头也一下一下的点着，似乎下一刻就有可能睡着。几人的脚步声总算是换回了两位的注意。掌柜和伙计一下就精神起来，这也难怪他们，多久才来一个客人到二楼。墨斗坚持，这顿饭他请客。几人吃饱喝足，又从一楼买了些干粮带着路上，这是墨斗坚持的。别人只带了自身口粮的份额，而墨斗则带了很多牛肉干和饴糖。
　　几人重新回到车上以后，又开了约一个小时，墨斗把车停了下来。说车子不能往前开了，要用走，否则不安全。那助理来的时候，兴致最高。但现在已经像是打蔫的斗鸡。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虽然这里的确是个很美的地方。但山路崎岖难行，他早已没有了观赏的兴致。倒是吴宇，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程菲所不知道的是，自从那次以后，吴宇算是受了刺激，也开始坚持，有规律的锻炼。至于墨斗，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顾别人。还有防着林子里的蛇虫鼠蚁。
　　夏季的天黑得晚，当几人徒步到达墨斗从小生活的村庄时，天空中已经是漫天晚霞了。远处的天际也成为了黛青色。
　　这是个寂静祥和的小村庄，如果忽视掉这里的贫穷和落后，真可以称得上世外桃源。墨斗的出现，打破了小村庄的平静。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从各自的家中走了出来，欢迎他，并别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墨斗以为的一行人。墨斗把鼓鼓囊囊的大背包里装着的饴糖和牛肉干，分给大家。什么三大爷、四大爷，什么叔叔、婶婶，什么大哥、小妹。这时程菲她们才明白他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零食，从村头到村尾，墨斗几乎每家都没漏过。那些人家，有的也并不白拿墨斗的东西。把新鲜的蔬果，鸡蛋，用篮子装着往他手里塞。

　　还有一个叫春华婶的，干脆背了个篓子，牵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跟着墨斗一起出来了。 助理忍不住好奇的道：你们家这里住的都是亲戚吗？墨斗憨厚的摇摇头，没有多解释。倒是春华婶顺口回了一句：不是亲戚，也是本家。墨斗这孩子吃百家饭长大的，命苦呀。

　　他们一行人是从东面进入村口的，墨斗的家位于最西头。
　　出人意料的是，墨斗的家是石头砌成的四合院。这在一众的土胚房中显得鹤立鸡群。刚才春华婶说他是百家饭长大，他是孤儿。大家早料到他家里没人。他的家里没人，却干净的很，一看就是时常有人清洁打扫。墨斗招呼众人进屋，又给大家安排了住处，屋子里竟然不通电，只有煤油灯和蜡烛。虽然是盛夏，这屋里也并不觉得闷热。本来赶了一天路，应该早些休息的，但出于意料的。众人这会儿，反而精神好了。墨斗就搬了几条竹床出来纳凉，并聊上了天。
　　众人这才知道，墨斗的父母都是外乡人。因为一些原因，搬到了这里，他的父亲祖辈都是制作瓷器的工人。这里没有设备，他父亲也在这里用简单的器具烧制陶器。因为手艺没丢，闲暇时也爱在陶器上绘制花鸟虫鱼。连墨斗的母亲都是个好手。
　　程菲和吴宇这才明白，为什么墨斗为什么会画油画，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触类旁的，也可以说是他的家族传承。

　　至于在布上做的那些印染图案，还得要归功另一个人，就是春华婶。春华婶织布和剪纸都做得特别好。靠着墨斗的帮助，为她挣了好多钱。她的大儿子也得以到外面读书了。
　　出乎意料的，大家并没有很乐意。除了家里有年轻的人的。说是祖祖辈辈这样过都习惯了。不愿意背井离乡去打工。不过，那印染技术，可以教给他们。吴宇的助理提议可以申请专利。墨斗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程菲很喜欢这里，在这里，她似乎有几分了解墨斗中央空调一样的性格了。这里的人，有这外间难得的淳朴。或许他们的物质生活的确不富足。但人人脸上洋溢的幸福和满足，并非是作假的。程菲问，你怕不怕
　　墨斗的心里其实也有几分矛盾，也许这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会被自己给毁了。
　　吴宇对待程菲殷勤周到。他来之前也跟父亲汇报过，才知道程菲能找到现在的工作并非是偶然。他也没有忘记了父亲的叮嘱，让自己不要错过好机会。
　　他不知道这两人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他心里不是滋味，但不知道如何问起。程菲略微尴尬，墨斗则像个没事人一样，至少从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同。

　　一个人的日子有多难过，程菲比谁都明白。所幸，他身边有一群淳朴的乡亲。他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程菲大致明白了为何从前对着任何人总是一副笑脸，很少会生气，他的成长的环境给了他满满的善意。他心怀感恩，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回馈他们。他会争取，却也会退缩。

　　当吴宇带着程菲和墨斗，见了吴宇的父亲以后，程菲大吃一惊，她心里开始怀疑自己的工作确实不是一个巧合。她准备开口询问。吴宇的后母，那个总是一脸笑意的女人，此刻正冲着她点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一切都落尽了墨斗的眼睛里。或许程菲真的有更好的选择。

　　看着吴宇的靠近，墨斗表现得不再主动。程菲暗暗失落，自己在他的心里，大概真的比不上他家乡的那些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