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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魔术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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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沚和秦洄站在街上。
天色破晓,大街上陆陆续续出现行人,街边的包子铺蒸腾着热气,人们的交谈声逐渐织密,世界慢慢有了人气,刚刚的生死攸关好似一场幻梦,巷子里的狭窄和潮湿在江沚心头渐渐淡去,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刻痕。
“我就这么活了?”江沚看着眼前一派鲜活景象,神情不免有点恍惚。
秦洄笑着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要不然呢?你不就好端端在这站着吗?”
说着,他走向包子铺,朝着里面忙碌的老板喊道:“老板,来四个茶叶蛋,两份小米粥,再来八个猪肉芹菜包子。”
“好嘞!”老板探出头知会道一声,没一会,老板又笑呵呵说:“没有猪肉芹菜的了,换成韭菜鸡蛋的行吗?”
杨辉眉头一皱,表情有点古怪。
老板顿了顿,赶忙说:“还有牛肉圆葱的。”
没一会,杵在原地的江沚就看见秦洄拎着两袋子牛肉圆葱馅的包子回来,秦洄把其中一份塞给她,还温热着。
“谢谢。”江沚也不矫情,狼吞虎咽起来,像个饿死鬼投胎,她是真饿了,被大黑猫追了一晚上,早就精疲力竭,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全凭着一股子牛劲。
“慢点吃,别着急。”
两人吃过早饭,坐了七站地铁,换乘一次线。地铁里时不时有人看他们二人几眼,江沚的样子太过狼狈,雨水淋湿的衣服,凌乱的头发,夸张点说,简直是个女流浪汉,车厢里的人全当他们两个是半夜出去喝酒鬼混的小年轻。
一个提着买菜篮子的好心大妈还塞给她两个泛青粘着土的西红柿,低声在她耳边嘀咕两句。
“小姑娘,出去的时候小心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追到手就不把你当归事了。”一边说着,还一边对拉着把手发呆的秦洄翻了个白眼。
他半侧着身,不知道看没看到,江沚屡次想解释,都被热情的大妈三言两语堵了回去。
直到大妈到站下车,江沚的耳朵这才能放松一会。
两人来到一条不怎么繁华的商业街,秦洄推门走近一家“午后晨前”咖啡店,也不管门牌上挂着的尚未营业的牌子。
风铃晃动,叮叮当当的,吵醒了趴着睡觉的店员,店员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脸上戴着黄色海绵宝宝眼罩,嘴里含糊说着:“不好意思,咖啡店九点营业,您等会再来吧。”
嘟囔完,脑袋又干脆利落埋进臂弯里,大有一睡不醒的意思。
秦洄无奈叹了口气,缓缓走近,皮鞋在地板上发出踢踏的响声,在安静的咖啡店中分外清晰,他开玩笑似的用手指敲了敲店员的后脑勺。
“你小子昨天打游戏又打到几点?”
“哎呦!”店员吃痛,噌地一下坐起来,摘下眼罩,怒目圆睁地盯着眼前没事找事的男人,刚想发作,待看清眼前的人是秦洄,面色忽地由阴转晴。
“秦哥,你出任务回来了?”
“嗯。”秦洄点点头,从旁边抽了把椅子,翘起一条腿坐着,大爷似地指使男孩:“给我做杯香草拿铁,去冰。”
“对了,再给她倒一杯热牛奶。”秦洄侧头往江沚的方向看了眼。“刚才吃那么快,噎着了吧,喝杯牛奶顺一顺。”
“这位是...”
“新同事,江沚。”秦洄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淡淡吐出几个字。
男生盯着江沚的脸,愣了片刻,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手在围裙上仓促蹭了两下,从操作间蹭地一下窜出来,握住江沚的手,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你好新同事,我叫刘洋,代号演员。”那热情程度,好像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你...你好。”
江沚想把手抽出来,奈何男生握得太紧,像个咬死人不放的螃蟹,抽了几下根本抽不出来。
她心里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就跟着秦洄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你先别激动,冷静!”江沚猛地用力,把手从“钢铁巨钳”里抽出来。
“不好意思啊,是我唐突了,我给你接杯热牛奶。”
刘洋不好意思地笑笑,挠了挠头,回到操作间里想要接杯牛奶给女孩,等了会。却不见一滴牛奶滴下来。
他还以为机器坏了,拍了拍,机器在刘洋的摧残下,轰隆隆的响,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别拍了,你机器没开。”秦洄无奈扫了眼刘洋,好心提醒他。
江沚刚刚还觉得有点尴尬,这下放松许多,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甚至觉得他傻傻的,有点可爱。
“啊哈哈,我就说不能坏了,我现在打开。”刘洋笑笑。
“别开了,你磨蹭磨蹭的,先办正事。”
“嗯。”
刘洋闻言,神情严肃起来,视线看向江沚:“跟我过来吧。”
他带着秦洄和江沚走进咖啡店的杂物室,角落里有一个木制的衣柜,刘洋从里面锁住储藏室的门,把柜子门前堆的扫把和拖布挪开,打开柜门,露出下面藏着的旋梯。
几人顺着旋梯来到地下,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监控室,密密麻麻的屏幕摆满了一面墙,各异的画面在屏幕上流转,有咖啡厅的,附近各处街道路口的,甚至还有屏幕是屋顶上猫抓麻雀的画面。
他们并未在监控室停留,只匆匆看了两眼就赶去下一间。
随着门被打开,一股纸张和墨迹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眼前是成排成排的书架,蓝色文件夹在上面挤的满满当当的。
“别看这么多,几乎都是空的,大部分都在总部呢。”
说着,刘洋从文件柜里抽出一个蓝色文件夹,又从压着的那打纸里抽出一张“入职申请”,递给江沚。
“先填这个。”
女孩从黑色网格笔筒里抽出根笔,划了两下,发现不太好用,又换了一支。
入职申请上只有一些基本信息,像名字、性别、年龄、家庭住址一类的,其余的一概不多问,与江沚想像的大相径庭。
填完,江沚就被刘洋带到另一间房间。
“现在是一些简单的测试。”刘洋示意江沚坐在摆在屋子中央的沙发椅上,又递给她一个磨砂黑色的头盔。
“把头盔戴上。”
“深呼吸,身体放松,脑袋慢慢放空。”
江沚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头盔,判断不出来材质,应该是一种新型材料。
她戴上头盔,刘洋目不转睛盯着电子屏幕,缓缓推动操作台上的拉杆。
江沚躺在椅子里,只觉得眼前一道纤细的白光自上而下扫过她整个脑袋,紧接着淡淡的困意裹挟着难以言喻得疲惫感在她的脑海中慢慢铺开,眼皮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轻。
屏幕上逐渐出现一些荧光绿色数字,这些数字不断变化,排列组合。
刘洋拿着册子记录:“一切都正常,基因锁已经打开,在脑内检测出大量游离活性物质,能力基本可以定性为精神力相关。”
“透支使用精神力后,会出现一段时间的精神疲惫和食欲不佳等症状,这都是正常现象,注意饮食,注意休息,情况就会逐渐好转。”
刘洋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扭头看躺在椅子上的江沚一动不动,没什么反应,他小心翼翼把头盔摘下来,发现江沚眼睛闭的死死的,刘洋呼吸一滞。
医疗事故!?不会死在他这吧,想到这,他一颗心瞬间揪起来。
“江沚,江沚。”他憋着一口气,手颤颤巍巍搭上江沚的颈动脉。
“就是睡着了。”秦洄双手抱胸,悠然倚着墙面。
“那就行,要是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姐不得杀了我。”刘洋心有余悸地捂了捂胸口,看着像是被吓得不轻。
叮铃铃!!!
叮铃铃!!!
安静的房间忽然响起急促的铃声,一道道闪烁的红光接连亮起,紧接着,传来机械声音。
“发现外敌入侵,疑似魔术师,请保持戒备。”
声音反复播放了三遍,刘洋怔了片刻,急忙窜向第一间的监控室。
他绷着神经,仓促调试,摆在中央那块最大的屏幕闪了闪,调出一副画面。
刘洋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把画面调大。
画面里像是展馆的某一个厅子,一个个四方透明罩子展台紧密排列,罩子里是形状颜色各异的奇物,散发莹莹光泽。
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静祥和,如果忽略躺在地上的四个人影,那是负责看守奇物的四个觉醒者。
“咦?被发现了?”
安静的展馆里,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
从监控盲区里走出一个披着黑色兜帽斗篷的男人,斗篷里探出只手,将帽子撩下来,露出一小丑面具,妥帖地罩在脸上。
面具男悠悠抬起头,转向房间的一角,正是监控器所在的方向:“不许偷看。”
说着,比了个蒙住眼睛的手势,随后随手打了个响指,监控的画面闪了几下,忽地断开。
刘洋看着眼前黑白交替的电子屏幕,忽地一愣。
他又把画面调到另一处监控。
“还来?”画面里男人抬头看了眼头顶,声音有点不耐烦。
刘洋打开麦克风,朝着展馆里的黑衣人影喊道:“魔术师,我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
面具男人轻笑,语气里多少有些阴阳怪气:“那你快把我抓起来啊。”
刘洋被气得一阵气血上涌,要是能抓住,早就把他关起来教他做人,还能让他在这里放肆。
“你...!”刘洋刚想反驳,清脆的啪嗒声响起,画面再次被切断。
秦洄的手慢慢搭上他的肩膀,把他摁回座位里,慢悠悠说:“别急,他们已经过去了。”
“可是...这个小贼三番两次过来偷东西,跟回自己家一样,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刘洋越想越气。
“他可不是一般的小贼,那是大盗。”秦洄从旁边拽了把椅子坐过来,眼底闪过晦暗光芒。
“咱们特勤组和魔术师交手两三次,每次都让他跑了,咱们特勤组的面子往哪里放?”刘洋小声嘟囔,有些郁闷。
秦洄掐着时间,重新亲自调试起监控器:“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咱们安静看着就行了。”
中央的屏幕重新亮起,画面换了个视角,展厅里的面具男被十个身穿灰色制服的觉醒者围在中间,濒临绝境。
男人似有所感,一仰头,视线再次和监控器对上,那藏在面具下面的灼灼视线仿佛穿透监控器,直直盯着后面的两人,那眼神藏着一些不知所谓的情绪,让人猜不透。
“表演结束。”
他朝着亮着红灯的监控器方向动作优雅地行了个绅士礼,像是一个刚刚表演完的魔术师,对着场下的观众谢幕。
“小心!”
“他要干什么?”
“抓住他!”
在人们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男人的小丑面具上揭下来一张扑克牌,像刮得光洁的墙面不和时宜地翘起一块墙皮,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随着扑克牌的数量越来越多,人们纷纷露出惊恐的目光。
砰!
面具男炸开,暗紫色绒面牌背的扑克牌飞了满天,像闯进紫色蝴蝶群里,灵动,神秘又危险。
所有人一瞬间都晃了神,待他们反应过来,地上只剩下一堆凌乱的扑克牌,和一张黑色斗篷,躺在地上任凭发落。
“怎么又让他跑了!”
“怎么会这样!”
屏幕里传来守卫气急败坏的声音,那边的熙熙攘攘和监控室里的沉寂宛若两个不同的世界。
秦洄按灭中央屏幕。
“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