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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阿尔卑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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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打算从慕尼黑出发一路开到奥地利维也纳，二人心中的音乐圣地。但在此之前，要和肖锦一行人汇合。
“对！阿吉，还有，他们可能会有人来坐我们的车！”
“他们不介意我是新手就好。”
说着就看到一辆红色欧宝轿车驶近。‘吱嘎’一声并列停在他们的旁边。阿吉觉得不好，应该停在后面让开狭窄的车道。但王简好像对这里很熟，说这个小路很少有车通过。车后面坐了三个姑娘，除了肖锦，另外两个是外国人。
“琛琛，再说一遍他们的关系！”
“除了肖锦，其它两个我也对不上号。不知为什么又多了一个人，怪不得有人要来坐我们的车。”田琛摸着自己的头。
肖锦口中的大少爷——哥哥肖琼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而司机王简果然是一表人材，也难怪肖锦穷追不舍。剩下的两个德国女孩，田琛好像脸盲症犯了一样，觉得两个长得并无二致。
肖锦看到田琛和阿吉后立刻钻出车子来舒展身体。她一头直长发，发梢染成了银色，露脐的短款小衫，牛仔裤膝盖处夸张地咧着嘴。一副大耳环叮叮当当发着脆响。相较之下阿吉都是最简单的样子，她站在肖锦旁边，气定神闲，全然没有在意这些。
肖锦倒把阿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啧啧——还是这么好看！自从有了你，小甜甜基本不找我玩了！是个见色忘义的典型。今天出门太早，我本应该好好打扮打扮。”说着拿出包里面的小镜子检查容妆。
“别丑人多做怪了！现在去整容也来不及了！”肖琼按下车窗，接起妹妹的话。
肖锦气得直接钻到田琛和阿吉的车里去了，留了一句，“小甜甜，不介意我搭你们的车吧？”
本就不擅长与人寒暄，阿吉也跟着上了车。
剩下田琛都还没来得及插嘴，要不是肖琼在，他真想拉着肖锦的耳朵重申，不要再叫他小甜甜！
“小甜甜？”肖琼憋着笑，“甜兄，女朋友不错哦。”
田琛翻了个白眼，“都不用介绍，就知道，你和肖锦是兄妹——”田琛伸出手，“我叫田琛！”田琛二字说得尤其用力。
“哈哈，田——琛——知道了！”肖琼和他握了握手。好歹有个哥哥的样子，不像肖锦，朽木不可雕也。
可肖琼随即道：“小甜甜，你介意我也搭你们的车么？”
田琛泄了气，“你们果然还是亲兄妹！你妹妹已经进去了，你还客气什么！天越来越冷，我们要早点出发。接下来要穿过山区。我去你的车上和王简核对一下路线。”
二人刚刚核对好，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呼啸着冲过来。
“糟了，你挡道了！快躲一下。”田琛大叫。
但是阿吉的车并排在侧，前面就是大路。
阿吉打算倒出一个车位给琛琛他们，但警车已经在屁股后面了。
“没事儿！坐好了！”王简不慌不忙一脚油门直接开上了大路。双车道，警车和救护车从左侧呼啸着超过去。
再说阿吉的车里，兄妹两唧唧呱呱不停地拌嘴。
肖琼忙着和阿吉搭讪，肖锦忙着拆台，明明只三个人在车上，却显得拥挤不堪。这对聒噪的兄妹让阿吉受不了。
阿吉从倒车镜里面看了一眼：“系好安全带！”
“没事儿，你安全我就安全！”肖琼嬉皮笑脸地说。
“系好安全带！”阿吉的语气虽然没有丝毫变化，可还是让人听了生畏。
肖琼只好乖乖照做了，不忘给肖锦翻一个白眼。
阿吉迅速上路跟上前车。
田琛心里有点焦急，他想要回到自己的车里。
“阿吉才拿驾照没多久，我要去帮她看路。所以麻烦找个地方停下来让我换一下车。”
“不用担心，她跟着我们就行。”
“不行！我必须回去，我有点担心。”田琛显得很不安。
“她拿驾照多久了？”
“才一年吧，你呢？”
“我已经拿了五年了！”
“怪不得，坐你的车很安心！”
“那还回去吗？”
“回去！”田琛铁了心要回去。
开出半小时遇到一个路边休息区，王简迅速打转向灯停过去。
田琛如愿以偿地下车了。
肖琼从阿吉的车里钻出来：“我要换车，我得去帮王简指路。”
王简无可奈何地摇头，这两个大男人居然都用同一个借口，“瞧你们俩这点出息！”
“你不要和你妹妹坐一起么？”田琛揶揄到。
“和自己妹妹有什么好聊的，你真是外行。一听就是独生子。”他凑近田琛：“你那位仙女冷冰冰的！看来你也不容易啊。我还是去和王简忆往昔比较有乐趣。”
回到了阿吉身边，田琛安下心来，自觉地绑好安全带，再次出发。海拔越来越高，身边松柏掩映。三月初春，天气回暖，可是山里依旧是冬天。阿尔卑斯群山环绕，公路蜿蜒穿梭其中，像条丝线把群山串了起来。世界在这里只有两种颜色：深色的是树和山，白色的是雪与天，将视野里的对比度拉满，任柏油路上下左右地婉转，画面绝不重复。开车坐车都是一种享受。
外面气温有点低，雾气悄悄爬上车窗。没有肖琼在旁边聒噪，肖锦也不声不响地睡着了，
“肯定是与肖琼拌嘴太累。”阿吉小声地说。
田琛把音乐关了起来，信号已经支撑不了流畅的播放。困意弥漫而来，田琛也打了个哈欠，但他不能睡，否则可能连阿吉也会犯困。他打起精神，拍了拍自己的脸。“这对兄妹，真是一对活宝！”
田琛看着窗外，“这安静得像与世隔绝了一样。那个山坳里还有几栋小房子！”
车而穿过茂密的树林，时而伴随着陡峭的悬崖。在较低的山谷里，偶尔可以看见寂静的小村庄，房屋的屋顶堆满积雪，袅袅炊烟在寒冷的空气中飘荡。远处，雾气时不时缭绕在山腰
路牌显示前方会两线并一线。阿吉小心地改换左侧车道并放慢速度。温度下降，白天的少量积水变做路面浮冰。她提前放慢速度这样可以留出一段相当的距离让王简的车轻松并入。
但是王简似乎没有要并进来的意思，他不想在单线道被卡车压着走，打算先超过去再换道。于是企图右方位超车。
“你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格外小心，这是山区，安全第一。”
阿吉你看，用手机还是很方便吧，如果你哪一天想用，我就有一部在那里闲着呢。
田琛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就听到刺耳的声响，他的身体猛地前倾，幸而被安全带死死扣住。
“坐好！”阿吉紧张地喊了一句。
躺在后座的肖锦滚落在地，惊叫一声。
田琛抬头看到王简的车旋转起来，“啊！”田琛惨叫一声，捂着嘴，注视前方。那车就在他们眼前撞上了货车的车厢，“砰”的一声闷响，继而又剧烈反弹，翻滚着撞进了公路一侧的松林。一颗十几米左右高的雪松吱吱嘎嘎地倒下来，朝着田琛和阿吉的方向盖过来。田琛见阿吉呆呆地望着那松树，一动也没不动。
“阿吉，小心！”田琛解开安全带整个人都趴在阿吉身上。
他紧紧地闭上眼睛，生死由命，就这样吧！
雪松铺天盖地地盖住引擎盖，主干落在了前方的地面上。惊魂未定，阿吉头脑一片空白，唯一能感觉到的是琛琛强烈的心跳。阿吉伸出双手抱住他：“琛琛——我没事。”
“快下车！”阿吉突然回过神来，急切地催促二人。田琛这才想到后面的肖锦。她刚刚爬起来，惊惧地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字“哥——”然后便连滚带爬地下了车。
肖锦连路也走不稳了，踉踉跄跄地被田琛扶着。阿吉跑得最快，已经来到了翻倒的车辆旁，车轮慢慢地转动着，死一样的寂静。卡车司机也跑过来，嘴里惊恐又念念不停地用德语说着“我的上帝啊！我的上帝啊。。。。。。我只是好好地开我的车，到底怎么回事？”
肖锦用力地喘息，眼泪，声音，情绪，排山倒海而来，卡在一起，无法发作。那些落在白雪上的鲜血刺激着她的眼球。
田琛忙着查看，他想把人拉出来。手忙脚乱，他强作镇定，努力压制自己抖动的双手。肖锦跪在副驾驶的位置，颤抖地摸着肖琼的脸，上面都已经被鲜血浸染，还在不停地流着。肖琼的头扭曲着朝下堆在倒扣的副驾驶车顶，玻璃碎成了网状，不堪一击。车里仍弥漫着气囊爆开时的火药味和血腥味。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状态。肖琼和王简坐在前排，看起来伤势严重。
阿吉在用田琛的手机不停地和急救中心描述当前的位置，她要用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才能让自己冷静，在冷静一些。救护车可能要一小时才能到。因为这一路开来并未经过另一个城镇，自己开了多久？快一小时了！也就是说，救护车同样要开过相同的距离。
但是——刚刚之所以仓促出发，是因为什么？不就是救护车吗？自己当时应该更警觉才是！阿吉想着这一切，让她想到一件事。她们遭遇的，或许就是之前的那辆救护车出动的原因，也就是说也许那辆救护车或许就在不远处！
阿吉再次打电话和急救中心确认这件事，可惜那两辆救护车已经承载不了这么多伤者，但可以留下一名急救人员和急救设备。如有可能阿吉要去把他接过来。肖锦几近崩溃，她拉不开变形的车门。她想把肖琼从窗子里拉出来，又怕弄伤了他，足无措地看着暗红色的血一直从肖琼的身体里流出来，又无计可施。她又爬到驾驶室一侧，“王简，你醒醒，平时你主意最多，起来帮帮我。”
阿吉要走了。田琛从她身后跑过来一把抱住她：“阿吉，你一定要小心！如果你半小时都不能回来，我就算是跑也会去找你。”
“琛琛，没办法，现在只能这样。我会小心，相信我！”那一刻，他们是彼此所有的依靠。
小心地绕过横在地面的雪松，阿吉出发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带着急救人员回来了。指挥大家将个车里的人小心移动出来，逐个快速查看了一番。
肖琼头部满是鲜血，呼吸极其微弱。王简并排躺在他身边，口鼻都流出血来，手臂扭曲成不可能的形状。肖锦声嘶力竭地叫着他们，一边轻轻摇晃，他们都毫无回应，最后她瘫在那里，“一定没问题的，还有呼吸，到了医院就好了。”她的脸上眼泪和鲜血混在一起，不知是在安慰躺在地上的人还是安慰自己。万一他们永远都醒不过来——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绝望又恐惧，这样的感觉阿吉觉得自己能懂。她蹲下去，抱住肖锦，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急救医生走过来，“我只有一套吸氧设备，这两个伤者现在都急需吸氧，否则都有生命危险，对于我，生命无贵贱，但是得不到及时救治的人生命岌岌可危。我无法决定应该先给哪一位吸氧。女士，你看起来是他们的亲人，你希望我先救哪一个？”
“我？”肖锦无助地望着他。
“我需要你立刻给我答案。”
肖錦抓住田琛和阿吉。“我该救谁？。”
“司机开车有些鲁莽。”阿吉毫不犹豫地说。
“琛琛，你呢？”
“肖錦，设身处地，我会选我的爱人，因为我没有兄弟姐妹——”
“女士，快告诉我答案。”
肖錦手臂僵硬地抬起来，指了指，然后哇地一声颓然瘫倒。
她爬到王简身边，抓着他的手，“对不起，王简。你恨我吧！我只能选我哥，我没有选择，是我自私，是我不好，是我欠你的，我下辈子还你！”
二十分钟后，远处传来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震耳欲聋，带着所有生的希望，接手了混乱的场面。
田琛把肖錦扶到旁边，用袖子帮肖锦擦了眼泪。肖锦面如死灰，瘫坐在田琛旁边，靠在他的身上。
“救护车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阿吉也靠着田琛坐下来。
“阿吉，我很内疚。如果不是我急着想换回自己的车里，这个意外或许不会发生。”
“琛琛，前后发生的事不代表就是因果关系，你不要自责。”
肖錦表情呆滞，“万一王简他醒不过来怎么办？是我害了他。”
“肖錦，你做了正确的选择。已经选了，不需要后悔！”阿吉语气很决绝。
“他不是你喜欢的人，你当然可以铁石心肠。如果躺在那里的是田琛和你哥，你怎么选？”她狠狠摇晃了阿吉一下“你告诉我你怎么选？”
阿吉被她摇得说不出话来。田琛拉住肖锦，肖錦歇斯底里地哭起来。
“我——”阿吉无法选择，因为她都没有。但如果Alex和琛琛躺在那里，她也会无法选择。
“先不说这些，你们都没有错。”田琛同时安慰着两边，把她们拥紧。
急救人员给王简快速处置了一下，安置在急救床上，迅速抬上了车。那边救治肖琼的人站起身，朝自己的同事轻轻摇了摇头。
阿尔卑斯山虽然美丽，此时此刻那样的风景支离破碎。田琛的眼泪掉下来。那个同她妹妹一样嘴贫的哥哥，突然就没了。人生刚起步，办公室里的美女都没有搭讪过，和妹妹还没有拌完嘴。。。。。。
雪在山尖，寒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