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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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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还不至于烈性到让人失去理智的地步,但也能让尉迟琰好好喝一壶了。
云桃扒开嘴上的大手,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尉迟琰就这么看着她,在夜色下,少女看不清他的神色,但灼热的视线还是把她烫了个洞。
没多时,晓从青就赶到了,他去找季青峰发现季青峰不在就回了院子,没想到人在这儿呢。
还……啧!
晓从青愤怒地甩了甩袖子,空气中的药物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他就看了眼两人便擦身离去,满脑子都是这狗屁峰主好麻烦。
他推开门,抬头左右看了看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打开的窗户被风吹的吱呀响。
晓从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天到晚没事找事,这种事情季青峰比他还要拿捏的稳。
一扭头,云桃已经拿着捡来的小瓷瓶碎片向他跑来:“是这个,你给他的吗?”
“我不干这种事。”晓从青抱着手,嫌弃地看着那碎片,总觉得周围空气都被污染了。
云桃点点头:“这个药师父吃了会变成魔尊吗?”
“尉迟琰没脑子你也没有吗?”晓从青本来要休息了,这下被叫过来浑身上下都是烦躁的,见谁都要呛一嘴,“不会。”
“那就好。”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是开心的。
两人扭头去找刚才站在院子门口的尉迟琰,发现那处此时已经空空荡荡,只有几片飘落的枯叶。
竹林里。
尉迟琰体内的去病丹对这个药一点用也没有,脑海里闪过云桃嗅那药的模样,反应过来自己的乖徒儿好像不受这东西的影响。
他能控制住自己,心却告诉他仅限云桃不在身边的时候。
愤怒和奇怪的欲/望遍布他全身,尉迟琰觉着恶心,扳断了细竹划破手臂,这才清醒了不少,竹林里的风比外围要诡异得多,尉迟琰走着走着就时不时撞到蛛网上,这让他心烦极了。
男人捏紧了手里的霜雪,一步一步地往前奏,每一步都迈得艰难。
他开始无法忽略脑海里云桃的模样。
尉迟琰开始转移注意力——被关在牢里那么久,也不知道试炼之地的老蛇怎么样了,好歹它们也对自己有恩。
想着,他开始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可只要脑海里出现云桃两个字,男人就无法集中注意力,像是中了蛊般。
这药力大抵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尉迟琰找了个空地坐下,背后是两颗粗竹,手臂的血汩汩淌着,一看就是割得深了。
一休息下来,手臂的疼痛更显,终于拉回了几分思绪。
尉迟琰发誓下次做事不考虑后果他就去死得了。
现在也挺想死的,毕竟那么丢脸。
此竹林就在试炼左上方一点,平日里也无人来打扫,因为靠近药宗,那些粗手粗脚的扫地的生怕动了里面的药材,毕竟药宗脾气不好的也挺多的,被骂了一两次后就没人来打理了。
最多扫扫院落,这些林子他们压根不想管,生怕又讨一顿骂。
手边的草随风刮着伤口,尉迟琰咬了咬后槽牙,又后悔了,如果此时此刻云桃还在,说不定抱抱的话……
此想法一出现,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慌忙摇头否认,不是的,要是换作其他女的也……一想到其他女的与自己抱抱,他忽然觉得这药其实也没什么作用了。
月光从缝隙落下打在男人身上,落在他俊美是侧脸上,挺拔的鼻尖上已经积了滴汗水,要落不落。
“这是你的贪念。”熟悉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朵里,吓得尉迟琰想起身逃跑,他现在的模样可无颜面对自己的小徒弟。
可想了想,云桃不会对他说这种话。
尉迟琰压下心中躁动,眼前的一切似乎被盖了层薄纱,“云桃”在他身边坐下,仰头找了找竹叶缝隙里的月。
“你真那么傻吗?”她问。
尉迟琰还是不答,他懒得和这种东西答话,但是是云桃的声音,他又蠢蠢欲动。
“所有人看得出来我不是普通人,你看不出来吗?”她又问。
还是不答,尉迟琰咬破了唇。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小姑娘和他所见过的女子都不愿意,甚至都不像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干净得像是上天琉璃盏里的清酒,像竹叶缝隙的月光,像澄澈的溪水。
像一切他见过的美好干净的东西。
尉迟琰无法找到一个准确的物件形容云桃,云桃是他从未见过的……澄澈。
似是察觉到他的思绪已经落地,“云桃”眯了眯眼,笑笑:“你怎么不继续质问我是不是季青峰的人了?”
“……”尉迟琰张了张嘴,嘴里的铁锈味浓郁起来。
“罢了。”那人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杂草,背对着尉迟琰抬头望月,“我像不像那月亮?”
半晌,一支竹枝落在自己鼻尖,尉迟琰闭上眼偏开头。
“放下一切吧师父,和我走,你知道的,我太软弱了保护不了你,我只想要个安稳的生活。”那声音忽然间变得委屈至极,“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让我好好活一次吧。”
虽然知道云桃压根说不出这种话,但听了之后尉迟琰心里还是会揪疼。
……
云桃找不到尉迟琰,开始像了那无头苍蝇,到处乱撞,晓从青安慰她:“可能你师父替你报仇去了。”
“师父打不过的。”她想都没想就答,然后推开每一间院子门,推开院子内的每一件房,连晓从青都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但他无论怎么劝说都阻止不了。
太偏执了,眼里心里只有尉迟琰一样。
晓从青明白自己治不了这个病,师父说过这是心病。
云桃搜一间,他就一间一间道歉,遇到难缠他还拿出极品丹药道歉。
两人几乎要把药宗翻了个遍儿。
天空乌云密布,晓从青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锦囊:“说不定,他去看余山舟渡劫了。”
有可能,先前尉迟琰就说要去了,不止为何忽然返回了。
可是为什么不和她说一声?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云桃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忽然停住脚边回头:“何处?”
“啊?嗯?哦!”晓从青这一看是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快步走向前,“跟着我。”
“嗯。”
“这雷劫怕是要到五更时才开始。”晓从青提着衣摆走过泥泞的小路,这里还是他来采药时发现的地方,若走其他地方保不齐被人发现,天亮了招人编排就不好了。
云桃手指划过大树的枝干,一颗树上的深褐色的印记拓印在她眼底,但要赶路她来不及仔细查看。
试炼之地空荡荡的,云桃只能看见荷月站在大石底下烧火取暖,将烤熟的红薯剥开小跑到打座的余山舟身边。
然后余山舟说了几句话,又带着红薯回到了原地。
看不见尉迟琰。
两人环顾着四周,荷月也注意到了他们,朝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一人递了一个烤红薯,压低声音:“我哥说这里不在雷劫范围内……”
她来这里时,余山舟也很急,急得团团转,发现荷月赶不走之后他更急了,带着她到处转悠,终于找到了雷劫之外的地方,还不放心地加了层结界。
说着,荷月脸上扬起骄傲的神色,好似在炫耀自己有那么厉害的哥哥。
云桃高兴不起来,她不大懂这种情绪,和被惩罚自扇巴掌的情绪有些类似呢……
少女的心脏被左右撕扯着,她有些痛但也迷茫着。
“劳烦小医仙照顾荷月。”云桃把红薯塞到荷月手里,快步离开了。
这话说的委婉,但晓从青听出了其中意思,她不想要自己跟着,男人识相的点点头,尉迟琰是废柴但不是病秧子,他丝毫不担心这疯病会死。
反正只要不是死了三天的,他都能救活。
荷月和晓从青面面相觑,荷月担心地问:“小姐怎么了?魔尊大人怎么了?”
“尉迟琰发疯了,云桃去找。”晓从青慢条斯理地剥开红薯皮,往嘴里塞,“好吃!”
竹林的风越来越大,吹的人居然发了抖,尉迟琰盯着那个背影,被裹挟着竹叶的风逼得别开眼。
心脏处好似被插了根针,只要他一动,就会扯得针撕扯他的血肉。
男人撑直身体,不再看那个背影。
风很大很大,吹乱了少女的头发,少女等了许久没等到一丁点声音,摇摇晃晃地转身,古灵精怪的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
“师父,为什么不答应我?”
“你看啊,我是那皎洁的月,是澄明的溪,是琉璃盏,是碧落,是妖客。但是我的灵魂是师父赋予的哦。”小姑娘闪到自己跟前,在自己脑袋上比着兔子耳朵,“我是残缺的盘子,师父创造了缺失的那一块,给我拼好啦。”
良久,尉迟琰叹了口气:“她不会这么说话。”
那人愣了一下,随后乖巧地笑:“我知道,但她以后会这么说的。”
“……呵。”尉迟琰目光打量了一下这个与云桃一模一样的身体,说实话若是两人比起来,的确是面前的这个更讨喜些,毕竟开朗又活泼,自我性格又明显得多。
大抵是猜中了他心中想法,“云桃”舔了舔唇:“师父知道的,‘人’能幻化成你最在意的人。”
“我只有她了,不在意她在意谁?”尉迟琰自嘲地笑。
说来也奇怪,他本来觉得自己拥有世间万物,水光镇之后才发现自己身边就只有一个捡来的小傻子。
‘人’摇摇头,满脸写着笃定:“在意可不止正面哦,你不在意季青峰吗?他杀你父辱你母?不在意吗?”
“……”
“恨意没战胜爱意。”面前的人用着最熟悉的那张脸露出失望的神色,“师父居然是白眼狼。”
所有的话没有打动他,但现在尉迟琰慌了:“你闭嘴!”
男人咬着牙闭上眼:“你个恶心的东西。”
“再说一遍。”那张脸笑吟吟地凑近他,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到了一起。
“滚远点,怪物。”尉迟琰满脸厌恶,语气厌恶。
“师父?”云桃蹲在尉迟琰面前,听着他又骂自己恶心又说自己怪物的,心里难免难受,但涌入鼻尖的血腥味让她暂时难受不起来。
只有担心。
霎时间,尉迟琰呼吸都停滞了,他睁开眼注视着眼前的人。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东西已经消失了,眼前只剩下满脸担忧的云桃。
他只看了一眼就分辨出眼前云桃的真假,开始害怕刚才自己的话是不是被她听了进去。
要是她觉得自己在骂她怎么办?
尉迟琰张嘴要辩解,可云桃脸上只有担忧,声音轻柔:“师父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