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李夜石视角 ...
-
城北,长着浓绿树叶的克桑树种植在盘旋的公路边,焦黄的树衣上布满岁月的划痕粗壮的树根盘旋在黄土飞扬土地里,这里离市中心很远,新修的公路卧龙盘旋在高大的山坡上,一座接着一座,遥遥望去看不到头,这里是北方最大的私人摩托车赛场,连绵不断十几座高山共属于温家的太子爷。
这是李羌鸣离开周虞烈家的第三个小时,他连开了三个小时直奔温家的摩托场一出车门被迎面而来的刺眼阳光杀的睁不开看,阳光火烤着这篇只有公路的土地,远处山上,摩托车的轮胎也在盘山公路上摩擦出焦灼的气味,李羌鸣眯着眼睛寻觅,也只能看见摩托车身化出的彩带一样的残影,寻找未遂,干脆走到休息区坐着。
小等了半个小时,玻璃门才缓缓打开。
一水的一米八大高个穿着机车服走过来。
走在最边的小子一头白灰色的头发,他一手抱着头盔,在转弯处脱离大部队超李羌鸣走过来。
“夜石,干啥去?”
马博捞住他的胳膊,又被李夜石甩开,“管好你自己。”
李夜石刚从赛道上下来,额前的头发被头盔已经完全压塌了,他把手插进头发里揉了揉,将头盔轻轻放到桌子上,在李羌鸣对面站下。
“李哥,你找我。”李夜石道。
“夜石,你坐。”
李羌鸣指了指对面的座椅,李夜石就规规矩矩的坐下,他赛车服里面已经被汗水闷湿了,有些变扭的活动了一下肩。
李羌鸣把手里的纸杯往李羌鸣那边推了推,示意他可以喝点水。
李夜石不渴,但还是接过来杯子一口气全部喝完了,他把空纸杯倒扣在餐桌上,喉结滚动时本来只是有些干涩腥甜的嗓子现在像吞了砂纸一样疼。
李羌鸣不是不知道刚下了赛场的车手不能进水,算是服从性测试,李夜石接受了。
他和李夜石的相遇纯属巧合,四年前李夜石在某个他手下艺人出演的剧组打杂,请来的摩托车替身演员因为开拍前喝酒翻车进了医院,那摩托车手替的是他的艺人,导演才不在乎一个买了保险三线小演员让他的艺人直接上,说反正开慢点就行还能拍几个特写。
李羌鸣急了,当即联系新替身,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个时候是李夜石主动拦住了他,他那个时候还很青涩,看着就是一副刚出校园的学生模样,开口就问李羌鸣能给多少钱。
李夜石一直都很缺钱,所以李羌鸣介绍他进温太子的车队,这活虽然危险但是来钱也快,他怕李夜石的胃口早就被车队开的工资养大了,不愿意离开了。
现在李夜石愿意喝他这杯水,那他这天也还能继续往下聊。
“夜石,你喜欢这吗?”
汗水从李夜石的额角滑下来流进了眼角,蜇的他眼睛猛的一闭,李夜石眨了两下眼克服着睁开,“李哥,我都听你的。”李夜石靠在椅背上说。
车队为了追求速度不把队员的生命放在眼里,温太子是疯子,队里大多也都是不要命的疯子,为了钱能去死,刚才拽住他的马博就是赌博欠下高利贷,只能靠不要命的跑速度赚拿奖金的快钱,好几次都差点死在盘山路上,李夜石第一次去的时候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结果在高速段被马博恶意蹩车差点连车带人翻下去。
李夜石也知道李羌鸣不会轻易来找他,他在电话里说只能见面聊的时候,李夜石就做好离开车队的准备了。
“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车队这边我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明天你就不用去了,我有新活找你。”李羌鸣说,“钱我也不会亏待你,只有一点。你的口风一定要紧,这件事要是被媒体知道一个字,合同上的赔付能吞掉你的下半生。”
“我知道规矩。”李夜石点点头。
李羌鸣站起来让李夜石跟他上车,“周虞烈现在出了点意外,缺一个生活助理。”
李夜石拉车门的手一顿。
“谁?”
“周,虞,烈。”李羌鸣一字一句到。
“他可是我手下最大的大腕,如果你没学过医,今天见他的就不是你了。”
“他怎么了?”李夜石问“生病了吗?”
“精神出了点问题,具体的你见到他就知道了。他这人很没有安全感,边界感也很重,为了让他放心我说你是我的侄子,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还有啊,你把你这头白毛染回来,要努力让他喜欢你,看你顺眼知道吗。”
车窗外树影闪动,李夜石降下车窗对着窗口吹风。
“怎么样才能让他喜欢我?”
“反正像你现在这样走社会,白天飙车晚上喊打喊杀的可不行。”
李羌鸣看了一眼趴在窗口的李夜石,“装的乖一点,体贴周到一点,反正他年轻时候是这样,人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讨厌年轻时候的自己。”
“我可以存他的手机号吗?”李夜石突然说。
“他不喜欢在手机上存别人的联系方式,你尽量打他座机的电话,说到这个他座机坏了,你抽空去买个新的。”
李夜石记下了,他在车上签了合同,收了李羌鸣给他的卡和周虞烈家的钥匙,让李羌鸣把自己放在周虞烈楼下不远处的理发店,染了个看起来乖巧一点的头发。
他那时候还穿着机车服,李夜石知道自己那个小出租屋的衣柜里也没有像样的衣服,又步行去了最近的商圈,在商场外抽完嘴上叼着的烟,按照以前在学校的打扮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到周虞烈家楼下李夜石把机车服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李夜石进家门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挨个门都打开看了一遍,发现周虞烈的卧室在最里面的屋子。
周虞烈就穿着一件连帽衫趴在枕头上,灰色的帽子扣在后脑漏出一点凌乱的墨落在脸上,在高清镜头里都十分好看的眉眼给李夜石的揉眼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他歪在门栏上看了一会,把和卧室里的卫生间打扫了出来,那里面撒着大片的血迹,好在李夜石对处理这些东西并不陌生,所以并没有花费他太多时间。
反而是厨房的燃气灶太过高级,他光找到开关就花了半个小时,粥熬好后周虞烈就醒了,真的是温柔周到的一个男人,
李夜石很喜欢这样的他,晚上他在次卧看周欲裂的电影时,他突然闯了进来,性感的就像电影里那个为爱癫狂的疯子,只不过很快,周虞烈就恢复了儒雅克制的表象。
让人有些遗憾。
周虞烈叫他记得出门的时候给他带一瓶橙汁。
超市里有很多鲜榨的高端牌子,但他还是选择了泡腾片,因为他要买一种不受管控的安眠药,药效很强,唯一的缺点就是泡在水里也会冒泡。
兴奋剂的味道也会有一种淡淡的苦味,用泡腾片来掩盖最好不过了。
晚上,他专门挑选一部爱情电影,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加上连续的浅度睡眠搭配睡前的心理暗示,会让病患出现短暂的幻觉,老师是这么教的,他也是这么给小白鼠喂的。
不得不说效果十分的完美,只是太过完美了一些,周虞烈就像一个真的杀人狂,他有点被吓到了。
这一次清醒过来的周虞烈直接逃出家门,第二天就去看了心理医生,这可不是李夜石的初衷,医生的干预下病患往往恢复的会很快,像周虞烈这样心理强大自制力强对男人就跟不用多说了,他休息室等待结果的时候曾以为自己等不到周虞烈爱上他他的病情就会恢复了,这个时候,又一个好消息降临了。
周虞烈需要一个爱人。
医生给他开了一些稳定情绪的药物,李夜石没有再动手脚,但周虞烈还是会叫他亲爱的,那种时候周虞烈的眼睛里的柔情足以活活溺死他,清醒时的周虞烈也变得更加温柔起来,几乎每时每刻都要看着他。连他去卫生间都会追着进来————那时李夜石刚挂断李羌鸣的电话。
“李夜石。”李羌鸣的语气有些紧张,“我刚才知道沈月乔今早有一班飞津海的航班,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来找周虞烈的,如果是,就王睁那个偏心眼的又把周虞烈买了!一定不能让周虞烈看见他,沈月乔是他的心病,我怕他受刺激。”
“你把他的照片发给我。”李夜石挂了电话,虽然声音依旧镇定,但此时此刻他的确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的初次萌生是在心理咨询室里听见医生叙述周虞烈的病情时——尽管十年过去了,周虞烈依然将这个枭心鹤貌的男人记在心深处,无论爱恨。
李夜石远远就看见了坐在在显示屏后方沙发上的沈月乔,于是他故意的点了一支烟挡住他的视线。
那天周虞烈穿着深黑色的长款西装风衣,腰部被双排大扣束的很紧,全部头发都被梳到脑后漏出饱满的额头,他干净完美的侧脸被喷射性的沾上红色的颜料,异常鲜艳夺目,他双手插进西装的口袋里,淡漠的踏上红毯,灼眼逼人。几乎在瞬间就点燃了全场的媒体,周虞烈在签名时淡然的勾起唇角,于是那种病态桀骜的俯瞰众生的神经质美感化作是实质直击人心。
李夜石点了一只香烟夹在指尖,就在显示屏的那头看着。身边走过来一个人,声音像珠翠碰撞一样清冷,只是听着也不年轻了,他的语气中没有责备,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里不让吸烟。”
李夜石漫不经心的弹了弹烟灰,随手把烟头扔到一边,眼睛依旧看着显示屏,勾起嘴角笑了笑,“很帅吧?”
“虞烈他给你讲过我?”沈月乔的身姿依旧难掩富家公子的气质,他看着李夜石,抬脚把地上冒着红星的烟头用鞋尖碾碎。
“你是?”李夜石说。
“别装了,我查过你。”沈月桥说“想要赚钱不如给我打工,我可以出双倍…”
李夜石眼底的情绪滚烫,他偏头微微侧身,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李夜石的薄唇贴近沈月乔的耳边,声音阴冷,薄唇轻启,言简意赅道:“滚——”
沈月乔绷住脖子往另一侧靠去,他隐忍的扯着嘴角,泠冽的眼神看了李夜石两秒,言语间尽是轻蔑,“我且看着你能跟他几天。”
“你想看的话就跟过来。”
“我不介意。”
李夜石阴狠的看了一眼沈月桥往红毯口走去,被等他的周虞烈一手揽住,周虞烈的手往上移了移握住李夜石的肩。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全身的气压有点低,于是李夜石主动道“我刚刚在监视器那边一直看着你,王导下来以后给我了根烟叫我尝···”
活生生变了一张脸似的乖巧。
沈月桥眯起眼无声的骂了一句。
“你尝了吗?”
“尝了。”
“你太听话了,容易被坏人欺负。”
我就是坏人呐,李夜石暗想,心脏激动的挑个不停。
周虞烈把李夜石拉进楼道间,两个人藏在门后与墙壁间的监控死角,他握着李夜石的手,唇吻上刚刚李夜石夹着烟的指尖,“给我也尝尝。”
李夜石靠在墙上,颤抖着把指尖抽出来,他是真的喜欢周虞烈。
“没了,抽完就扔了。”
“嘴里呢,有烟味吗。”
周虞烈把唇贴上李夜石的颈侧,轻轻的点在上面,一点点往上移动。
门外骤然传来一声巨大响动,周虞烈动作一顿,李夜石按住他的肩膀。
“我去看看。”
李夜石从门后走出来,沈月乔就站在两步外,脸上再也维持不住清冷自傲的表情。
“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对你听到的不满意吗?”李夜石慵懒的挑了挑眉,黑曜石般的眸子锁住沈月乔,宛若一只退去伪装的豹。
“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要是你再来找周虞烈一次,我会亲手掰断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