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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你也听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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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笼子里的长尾鹦鹉扑棱着翅膀上蹿下跳,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扰了南薇语的清静。
南薇语走近前来,给它碗里投喂麦粒。
“咦,清璃的绿歌怎么在你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南薇语回头就见杨兮诺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来了?”南薇语嘴角微扬。
杨兮诺故意板起脸,轻恼地哼了一声,“你和清璃都是没良心的,我不找你们,你们也不会来找我玩儿。”
南薇语打了个哈哈,上前携了她手,“怎么会?我这两日不是忙着抄写家训嘛!”
杨兮诺听了解释立即笑容满面,她同南薇语一起走到廊下的竹椅坐下。
“我听说天香楼新来了几个胡姬,每日掌灯时在大堂载歌载舞,那歌舞可新奇了。”
南薇语一面给她斟茶,一面听她说话。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日。”杨兮诺接了她递过来的茶水啜了一口,接着说道:“我刚刚来的时候特意去要牌贴预定了个好位置,晚些我俩,再叫上清璃一起去凑个热闹。”
“这倒有意思?还需要提前预定座位?”南薇语略感稀奇地笑了笑。
“我也是偶然听我兄长提起,自那胡姬来后,天香楼夜夜人满为患,要是不提前订座可就没机会瞧新奇了。”
“那我这就叫人给清璃下帖子。”
南薇语正要唤来采月,杨兮诺开口阻止她,“不用了,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去请她了。”
她的性子一向雷厉风行,南薇语也不觉奇怪。
二人闲聊一番,直到日暮西山方出门。
一路无话。
至天香楼前,三三两两的宾客互相恭维着一起走入。
南薇语和杨兮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入了座。
“你选的这个位置倒是不错。”
自她坐的位子可以将楼下大堂正中央的大圆戏台尽收眼底,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酒楼大门,俯瞰形形色色来往宾客。
正说着,耳畔忽而传来男子的交谈声,虽然特意压低声量,只因离得近,南薇语将他二人的谈话听了个满耳。
“你听说了吗?昨儿楚老爷子做寿,今儿就传出来这么两件稀奇事。”
男人神神秘秘地卖了个关子。
“何事?”同伴一面挑着花生米吃,一面凑趣地问道。
“说来也怪,南楚两家比邻而居,南家三小姐和楚家长孙自小一块长大,怎么到今日才传出艳闻?”
男人微微皱起眉头,似有不解。
“哦?此话怎讲?”同伴顺着他的话头接着问。
男人对同伴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方道:“听说二人在楚老爷子的寿宴上喝多了酒情难自禁,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让人给撞个正着。”
听到这话,南薇语脸色变了几变,握在手里的茶盏险些要捏碎。
她不用猜也能料到这些话定是郝氏让人散播开来的。
“是在说你?”杨兮诺诧异地低声问她。
南薇语示意她噤声。
又听男人接着说下去,“还有另外一件传闻更是神乎其神。”
“说来听听。”同伴让他吊住了胃口,急急推了他一把。
“说那楚家长孙其实是女儿身。”
“荒谬。”同伴嗤之以鼻。
“你别不信,这也是有人亲眼所见,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我不信。”同伴哂笑着摇摇头。
“这话倒是有几分可信,想当初楚老爷子承诺嫡次两房媳妇子谁能生下楚家第一个长孙,楚家家业就由谁继承,难保长房动了歪心思。”
同伴见他说的有理,面色明显有所转变。
“更何况,楚家长孙长得一副雌雄莫辨的样貌,说是女子也不为过。”
一阵喧嚣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可南薇语却记在了心里。
家业继承这样私密的话若不是楚家中人对外宣扬,这些外人又如何知晓?
南薇语特意留心了二人的样貌,只待来日再好好认证。
那戏台子上架起了鼓,想是为胡姬表演前作准备。
“他们说的是真的?”杨兮诺好奇地凑过来。
“胡言乱语你也信?”南薇语故作平静地回她。
杨兮诺直直盯着她,只把人盯得寒毛直竖她忽又笑了,“要不我说你和楚大公子青梅竹马,明明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何你不选他?原来是有这个缘故在里头。”
“你瞎说什么呢?”南薇语面上一紧,怪道杨兮诺那样大大咧咧的性子居然还会有心细的一面。
“真的不是?”杨兮诺望进她的眼里。
南薇语呵呵一笑,作无可奈何状,“事实是楚家二婶子想要把娘家侄女儿许配给云昭,撮合不成反倒打一耙。”
“那也不必……”
她正想说那也不必傻到污蔑楚云昭是女儿之身,话未说完,身后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话。
“你们两个来得倒是早。”
听到许清璃的声音,杨兮诺只好咽下未完之言。
“瞧热闹的事怎么少的了我和兮诺。”南薇语笑着给她倒茶。
“刚刚你们在聊什么?”许清璃说着将手里装了蜜饯的纸袋递给了南薇语。
“正在说楚家……”
南薇语瞪了杨兮诺一眼,杨兮诺不得不住口。
许清璃神色了然,“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方才我在西子街买蜜饯就听人在传了。”
“你也听说了?”杨兮诺大感意外。
许清璃“嗯”了一声轻点螓首。
她旋即看向南薇语,清冷的眸子里难得泛起些许笑意,“我相信阿语。”
南薇语微抬下颌朝杨兮诺看去,好似在说:看吧?还是有人相信我的。
“好吧!那是我妄言了。”杨兮诺说着取过纸袋从里捻出一颗蜜饯塞入嘴里。
正说着,楼下响起了打鼓声,低沉缠绵的鼓声随着人群骚动起来渐渐加快了击打的速度和力度,一时间响彻整座酒楼,鼓声振奋人心,紧跟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胡姬跳起舞来。
南薇语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新奇的舞,不觉看得入迷。
角落里忽然传来“哐啷”一声瓷器碎地的声响,仿佛在鼓面划开了一道口子。
“好啊!我说你怎么夜夜不归家?却不是去丽香楼,原来跑这里鬼混来了!”
听这声音耳熟得紧,三人疑惑地循声望去。
果然入眼的正是杨兮诺的兄嫂。
杨兮诺一脸尴尬,恨不得躲到桌底下去避风头。
奈何,角落里的安玉竹揪住杨晃的衣裳劈头盖脸一顿好打。
眼见着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却无一人敢管,杨兮诺不得不跳出来。
“大哥,大嫂,你们别打了。”
看着杨兮诺冲过去阻止二人,却被红了眼的杨晃一膀子推开,南薇语急忙从身后扶住了好友。
几乎同时,杨晃甩脱了妻子,撒开丫子就往楼下跑去。
“杨晃,你个混账东西!姑奶奶怎么就眼瞎嫁了你这么个杀千刀的。”安玉竹追之不及,气怒交加之下骂出声。
“平日里斗鸡遛狗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学人喝起花酒来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她一面骂着一面抽泣,只把围观之人看得面面相觑,纷纷散了去。
“嫂嫂,这里又不是秦楼楚馆,我大哥也只是来看新奇的。”
杨兮诺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跟点了爆竹似的,更是勾起安玉竹心里的怒火。
“什么新奇值得他夜夜来瞧的?还不是看上了那几个胡姬。”
杨兮诺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杨大哥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嫂嫂还是先回去吧?没得给人笑话。”南薇语也跟着劝道。
“谁要笑就笑好了,我本来就是个笑话。”说到伤心处,她又抽泣不止。
杨兮诺无法,只能好言安抚她,哄着她下楼去。
因着这一场变故,南薇语和许清璃也没了继续看胡姬跳舞的兴致,几人匆匆告辞,各自返回。
街巷静寂,唯有临街而过的马蹄声声。
马车忽而停顿了下,南薇语疑惑得还没做出反应,马车又往前驶去。
这是什么情况?南薇语和采月对视一眼。
“南山?”
采月呼唤一声,竖起耳朵去听外头的动静。
“小姐坐稳了。”
是南山的声音。
南薇语和采月几乎同时放松下来。
马车停时,南薇语走出车厢,抬头见到朱门上匾额“穆府”两字,脚下忽的一错险些摔跤。
“小姐小心!”采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转眼就见邓远双手环胸站在地下看着她。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南薇语不解地质问他。
邓远老神在在地回复,“我家王爷要见南小姐。”
南薇语握紧拳头,对车夫命令道:“南山,我们走。”
他想要见自己,自己还不想见他呢!
南薇语暗自腹诽,反身就要回车厢,耳畔忽有风声掠过,就听“咄”的一声,一柄飞镖稳稳插在了门头。
要死啦!哪有这样吓人的?南薇语手捂着胸口,吓得脸色苍白。
“南小姐请。”
回首对上邓远依旧淡漠的眼神,南薇语按捺住了狠狠骂他一顿的念头。
此人与他主子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实在是不好对付。
南薇语理了理发鬓,搭着采月的手下了马车。
偌大的庭院,当中一棵枝叶繁茂的枣树,正是花落即将结果之时。
树下摆着矮几,酒盅果点一应俱全。
穆王司晏正盘腿坐在蒲团上自斟自饮,举止投足间如行云流水,他一头墨发松散在身后,仅以白玉簪束着,一袭兰苕色飘逸长衫,将他健硕的身材展露无遗,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寂寥。
“南小姐坐。”
他似乎专程在等着南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