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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诛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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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墨城,羽阁。
在交付了灵石后,黎梦栖被人带着进入一间狭小的隔间,隔间四面无窗,里头只点亮了一盏惨白色的烛灯,看着有些渗人。
才进去不到几秒,就有穿着黑袍将自己全身包裹住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一进来就直接问道,“客人想打听什么?”
“天降神谕,思归谷惨遭灭谷之灾,我想知道那日屠谷的人的全部名单。”
幽深的瞳孔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也是平平淡淡,拒人之外,一切都恰好的把那一闪而逝的狠厉掩盖。
穿着黑袍的人似是没有想到他会询问这样的问题,定在原地直直地愣了几秒,随后俯身,出声说道,“抱歉,小人无法解答客人的这一问题,客人请回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黎梦栖方才交付的灵石归还于他。
黎梦栖敛下眼帘,将里头的情绪一概遮去,把灵石收回来后正要离开,隔间内凭空响起一道风铃声,一个拳头大小的白光显现,待白光消散后,一张白纸落在黑袍人手中。
黑袍人将纸上的内容快速扫了一遍,然后对停下来的黎梦栖说道,“客人的来意已被阁主知晓,阁主为客人算了一卦,卦象扑朔迷离,看不出前尘,也问不出往后,福祸难测。”
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阁主说,天降神谕,人人妄图长生,一张白纸写不尽昔日,亦绘不尽往后,不过羽阁乃一小阁,只想在这红尘之中做些小生意,也只食这尘中之烟火。”
说完,黑袍人快步过去把门打开,过大的幅度使得袖袍往后退了退,隐约间可看到这黑袍人并没有皮肤,他的手皆是由白色羽毛编织而成。
再去看黑袍人时,那股被潜意识忽视的怪异感也悄然而生,很显然,这个黑袍人并不是人,极大可能是由羽毛做成的人偶。
据说妖族中有一种族生来就和人族没有任何的差别,直至族人满十八时,他们身上的血脉如同封印被解开一般开始沸腾滋长,最后生出一对巨大的羽翼。
因此,这一种族也被叫做羽族。
羽族并不善战,自身的能力并不是以攻击为主,性格也颇为温顺,一直都是处于中立,信奉和平,向来不愿参与到那些是是非非中去。
黎梦栖猜测这羽阁的阁主应当是羽族,毕竟羽族擅长这些人偶的制作,而他们的羽毛也是其中的材料之一。
出了羽阁后,一时间黎梦栖又失了方向,四周人挤着人,他同大部分的人擦肩而过,张张面孔陌生到黎梦栖好似突然闯入这个世界的外来者。
孤寂而又肆意。
格格不入而又格格都入。
怀中的栖九察觉出了黎梦栖的异样,瞪着金色的瞳孔去看他,然后歪了歪脑袋,紧紧地贴在黎梦栖的手背上,轻轻地蹭了蹭。
黎梦栖的手有些凉,不知道是天生就如此,还是出来的这一会儿被寒风给吹的,不过在栖九用脑袋去蹭他的手时,一股暖流渗入肌肤,黎梦栖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不用为我如此耗费妖力。”黎梦栖手指微微一动,那双永远都看不透的眼睛不知道是否悄悄的流露出了什么。
“我乐意。”栖九微微抬了点脑袋,语调上扬,听着有那么几分傲娇。
“快看……哥哥,下雪了。”
纯白微凉的雪花落在栖九的鼻头,很快就化成了水珠,栖九摇晃着脑袋把水珠甩了出去,前爪紧跟后头伸出,看着像是想要去接住一片雪花。
黎梦栖顺着栖九的话抬头,看着细小的雪花逐渐变大,从慢变快,带着一丝迫不及待,像是要用自身的纯白掩盖住大地上的罪孽,洗去一身的恶臭。
“嗯,下雪了。”黎梦栖无声地说了一句。
墨城的雪来的有些早,这要是放在思归谷……思归谷的雪还得往后延一延。
“哥哥,你去买一些吃的吧。”
“你饿了?”
“嗯~不是,哥哥今天都没有吃东西,肯定饿了,去买一些吧,就当是栖九给哥哥买的。”
……
雪下的很大,黎梦栖不过是去买了一些吃食,郊外就已经一片雪白,脚踩进去时还能够留下很深的印子。
栖九一直在同黎梦栖说话,不过大多时候都是栖九在说,黎梦栖充当一个倾听者的身份。
在又一次应了一声后,右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虚弱的呼救,黎梦栖顿了一下,然后迈腿往那边走去。
呼救的是一个嘴唇有些发紫,面容惨白的大叔,大叔很瘦,瘦得只剩一张薄薄的皮披在骨头上,两颊凹陷,眼睛外边有一黑紫的圈,看着有点渗人。
大叔的眼睛半眯着,神情恍惚,但在看到黎梦栖手中的食物时,两眼顿时瞪大放光,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黎梦栖盯着大叔看了半晌,最后伸手拿出了一些还在冒着热气的食物递到大叔的跟前,见他接过狼吞虎咽起来后也就不再停留,继续朝前走着。
本就是顺路,将好意分出一些也做不得什么。
只是人心到底不是容易满足的东西……
在察觉到来人的靠近时,黎梦栖先一步往一旁移了两步,同一时间伸手抵住来人刺探过来的匕首,一个反手,刀尖便换了一个方向,直直地刺入大叔的心脏。
“你刚刚就应该死去。”黎梦栖松开手,在施了一个清洁术后,接着上一句话说道,“真当是浪费。”
黎梦栖语气淡漠悲凉,却在垂眸时给人一种悲悯感,像是在为世人的罪孽伤怀。
他不再出声,也不去看大叔的神情,抱着被捂住猫眼的栖九转身离开,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雪再次大了起来,很快就能将世人犯下的罪孽再一次掩盖,不需要谁来特意遮掩什么。
“哥哥,你可以不用挡住我的眼睛,我明白,是那个人该死,死有余辜,栖九才不会觉得哥哥可怕呢……”
一阵寒风吹过,将这句话带向了别处,隐在风声下的还有一句极弱的轻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