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猪》别艾

27、小气的他

　　今年的中秋来得比较晚。
　　宋玉舒和祝识荆谈恋爱的消息也被中秋节放假压下去了。
　　因为八卦敌不过愤怒。
　　去年还是三天假，今年居然变成了只放一天，作业还一大堆。
　　有些刺头的同学直接打了教育局电话投诉，最后学校领导在摄像头检查的威逼下，松口答应放三天。
　　轰轰烈烈闹了一阵后，武纨诞想出了另一种解决办法：“虽然这次放三天，同学们也不要忘了学习。”
　　众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武纨诞继续说：“为了督促大家认真完成作业，班长负责发起钉钉的视频会议，按照我们平常的时间，有早读和晚自习。”
　　“各科课代表每天八点发布家校本，晚上九点前统计好没按时交作业的人数，分出优秀和质量差的作业。希望同学们按时交上作业，过一个充实的假期。”
　　同学们：“……”
　　武纨诞觉得自己很善解人意：“中秋那天的晚自习就不上了，同学们可以自行支配，跟家人好好赏月。”
　　武纨诞：“咱们学校还举办了中秋活动，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参加……”
　　同学们凶狠的目光都能把武纨诞生吞活剥了，愤怒的火焰难以抑制。
　　好好好，好一个卑鄙无耻武纨诞！
　　他们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最后憋屈地去找课代表求饶。
　　宋玉舒倒没太激烈的情绪，她放假也就写写作业，复习预习，没什么期待的。
　　麻烦的是，对武纨诞的仇恨很可能转嫁到她身上。

　　宋玉舒和祝识荆分工合作，开了三天的视频会议。
　　电脑都在发烫。
　　中秋节的晚上空出来，宋玉舒望着圆圆的月亮，没滋没味地咬着月饼。
　　她这个人无聊单调，学不会伤春悲秋那套，宋玉舒想的，也只有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
　　祝识荆的消息发过来：出来约个会？
　　嗯……跟难题一样重要的，是男朋友。
　　宋玉舒：好。
　　她穿上长袖外套，夜间的温度低，蚊虫也多。
　　清亮的月光铺洒一地，银纱落下，编织出梦幻的国度。
　　祝识荆站在树下，抬起的眼眸似乎含着一整个秋夜的月光。
　　宋玉舒站在祝识荆面前，清楚地将他的模样尽收眼中。
　　就……怪好看的。
　　宋玉舒眸光向下：“别告诉我你手里的是月饼。”
　　祝识荆：“……就是月饼。”
　　宋玉舒顿了顿：“很好吃？”
　　祝识荆：“……很难吃。”
　　她坐在长椅上，祝识荆跟着坐在旁边。
　　宋玉舒：“所以是难吃出了新高度，你想拿来毒死我。”
　　祝识荆：“差不多。”
　　宋玉舒拆开：“……等着进局子吧你。”
　　祝识荆淡定道：“你记得死而复生来捞我就行。”
　　宋玉舒一口咬下去，脸都皱起来，费半天劲咽下去，挺喇嗓子的。
　　宋玉舒幽幽看着祝识荆：“你这哪买的？”
　　厂家居然没倒闭。
　　祝识荆觉得今天宋玉舒处处踩雷点：“我自己做的。”
　　宋玉舒又咬了一口，艰难咽下去后才有气无力声音嘶哑道：“我就知道。”
　　祝识荆：“要不你别吃了？怪费嗓子的。”
　　宋玉舒面无表情地再咬下去：“你明年做好吃点，就对得起我了。”
　　这硬邦邦的东西，得亏她牙口好。
　　祝识荆摸了摸鼻子，“一定一定，辛苦宋大小姐以身试毒了。”
　　宋玉舒解决完这要人命的月饼，瞥见祝识荆的保温杯：“水借我喝下。”
　　祝识荆递过去，迟疑了一下：“我这里还有几个，你一起吃了吧。”
　　宋玉舒：“……”
　　怪不得带水杯。
　　“你到底做了多少个？”宋玉舒怀疑的目光扫过：“五个？”
　　祝识荆：“……十个。”
　　宋玉舒冷笑：“你现在还剩八个是吧？”
　　祝识荆别过头去：“嗯。”
　　宋玉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还真伸过手示意：“给我吧。”
　　祝识荆：“你真要啊？”
　　宋玉舒：“不然呢，你明天带去学校压桌脚？”
　　祝识荆磨磨蹭蹭不肯给：“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些？”
　　宋玉舒故意道：“明天带去学校分给同学们啊。”
　　祝识荆立刻不高兴了。
　　“扔可以，送不行。”宋玉舒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我知道，我自己吃。”
　　宋玉舒心想，她还真是对祝识荆爱的深沉。
　　祝识荆脸色微缓，这才交给宋玉舒。

　　宋玉舒回到家，灯光照亮这些奇形怪状的月饼，她幽幽叹气。
　　祝识荆这个小气吧啦的家伙，以前给她介绍他喜欢的东西时，就抠抠搜搜只给看不给摸。
　　现在也没改，对象从所有人变成了宋玉舒以外的人。
　　宋玉舒却是松了口气。
　　以前她看祝识荆，总是担忧。祝识荆将恶劣的坏习惯隐藏或是改掉，装出一副温和大方的模样。
　　像是走钢丝的冒险家，稍有不慎，坠入深渊。
　　但现在，祝识荆似乎又慢慢变回以前的他，跳脱又肆意。
　　可是带久的面具生出血肉，祝识荆的一举一动都是祝饮羽的影子。
　　真正让宋玉舒感到茫然的，是另一种假设。
　　如果祝识荆没有改过来，还是原来的性子，这一切，又会有什么不同？
　　她拒绝追忆往事，也不敢深想这种可能。
　　若是落到那种境地，祝识荆该怎么办？

　　假期过完，武纨诞收获的是全班怨念深重的眼神。
　　他状似不知，着重表扬了作业优秀认真的同学，还满意地表明班里没有作业差劲的同学，他很欣慰。
　　同学们哈哈干笑。
　　过完中秋，他们都在掐着时间算国庆的假期。
　　七天是没可能了，三天至少保底。
　　听去文印室抱卷子的同学说，国庆作业大概会是每学科四张卷。
　　武纨诞却很不满意他们浮躁的心思，冷着脸说：“一切等学校通知，现在还一切未知，别抱有期待。”
　　没人搭理他的阴阳怪气。
　　看这样子，四天是没跑了。
　　于是，在平均每科五张卷子发下来时，同学们都有点不知所措。
　　武纨诞一脸我是为你们好的微笑：“我让各科老师另外出了一份试卷，都是易错题和重点突破题，你们记得限时做，全部提交家校本后我再发答案。”
　　众人皮笑肉不笑。
　　宋玉舒没什么表情地收拾完作业，坐上祝识荆的自行车后座，回家。
　　裤兜里的手机收到来电。
　　宋玉舒接了电话，老年机的号码，奶奶的声音哽咽。
　　祝识荆靠边停车，宋玉舒扯了扯他的衣袖，眼里的惊喜跑了出来。
　　“我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