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伪人》画烧青

9、第 9 章

　　温蒂穿着吊带睡裙，裙摆堪堪遮住大腿，头发有些散乱，明显刚睡醒，眼圈泛着微红，下睫毛被泪水沾湿，贴在皮肤上。
　　卡尔里斯拿出笔记本，“实际上我们接到弗雷德的报案，昨晚他遇到了伪人企图潜入大楼，因为这次的伪人情况不同寻常，所以……”
　　温蒂还在半梦半醒间：“早上好，卡尔里斯先生。”
　　卡尔里斯翻开笔记本的动作一顿，他微微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继续道：“需要请你配合一下排查工作。”
　　“需要什么？”
　　他在纸张上外貌那一栏后面写上无差异，“身份证件，以及近两天进入大楼的申请单。”
　　“请稍等。”温蒂转身回屋。

　　门是开着的，从卡尔里斯的角度能看到里面，也许是经过几天的稳定，先前的杂乱纸箱已经不见了，屋内的整体布局也呈现出来。
　　这座房子算不上大，玄关正对着客厅，能够一眼望到远处的阳台。纯白的的薄纱窗帘随着风飘起，阳光透过缝隙照在奶白色的瓷砖地面上。
　　虽然整体看上去干净整洁，但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没有什么人情味。
　　朝阳的小圆桌上摆放着一直在不停转圈的玩具火车，火车头上站着的列车驾驶员摇头晃脑，而后方车厢里唯一的乘客，无论火车行驶向哪个方位，脑袋总是朝着玄关的方向，宛如怪诞恐怖片里的场景。

　　温蒂回来了，她把材料递交给卡尔里斯。
　　这些东西全被放在一个网状的文件袋里，近几日的申请单全都用回形针整整齐齐的夹在一起。卡尔里斯简单翻看了一遍，就还给了对方。
　　他在笔记本上记录好排查情况后，合上钢笔的帽沿，放回胸前的口袋中，“可以了，多谢配合。”
　　“我是最后一户了吗？”温蒂问道。
　　卡尔里斯：“是的，现在所有住户都排查结束了。”
　　温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请问这栋楼还被封着吗？我下午约了朋友，如果出不去的话我可得提前和他说一声，以免放了别人鸽子。”
　　听到朋友这两个字的时候卡尔里斯微微一愣，随即他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好笑，他下意识认为温蒂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也许是她温和内敛的性子以及孤僻地处世态度让自己产生了错觉。他竟然会仅仅通过这种观念来判定一个人，真是好可笑又差劲。
　　他正了正神，安抚道：“请放心，大概到中午就能解封了。”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温蒂的眼神瞬间清明，不再有之前那副迷迷糊糊没有睡醒而模样。她闭上眼睛恶狠狠地吐了口气，颇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将手中的文件袋扔到客厅的小圆桌上，正好落在火车轨道上，火车行驶而来时差点因此脱了轨。

　　.

　　米亚·斯通在大厅里转着圈，在她第五次看向手表时终于临近崩溃，她走到斯芬威尔面前质问：“到底还要多久？学校上午的课就要结束了，我的学生都是高中，马上就要面临高考，根本耽误不得。”
　　斯芬威尔安抚道：“请相信我，很快......”
　　“很快是多久？”斯通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黄而短的头发，因为缺少打理发质枯燥，妆容也很粗糙，临近看能发现大量的浮粉。
　　“另一位D.D.D专员应该马上就排查完了。”斯芬威尔虽是这么说，但心里没底，只希望眼前这位女士能够快点冷静下来，她的焦躁已经像蝗虫一样蔓延开。
　　斯芬威尔发现其他站在大厅里等待着的住户门也开始跃跃欲试，企图模仿她，通过质问的方式迫使自己放行。
　　可太糟糕了。
　　斯芬威尔舔了一下上唇，人中处有因为紧张以及天气炎热渗出的汗水，顺着脸上的皮肤流淌而下。

　　斯通剁了剁高跟鞋，“你们总是这样部分青红皂白地随意封锁，我知道近期伪人事件愈演愈烈，我也时常嘱咐学生们需要注意，但不采取措施只是一味如此，我们的生活已经被严重干扰了！”
　　“抱歉，女士。”这已经不知道是斯芬威尔第几次低声下气的道歉，他已经掌握诀窍，左耳进右耳出，口中说辞诚恳。
　　斯通不依不饶。他眼睛半睁半闭，全凭下意识在接话。
　　一个身影从楼层尽头深处显现，斯芬威尔眼前一亮，“你终于下来了！”
　　卡尔里斯朝他挥了挥手，“可以解封了。”
　　斯芬威尔巴不得听到他这句话，连忙快步走向大门前拆掉拦在那里的胶带。刚一解封，等候已久的人们如同蜂窝一般涌了出去。

　　“怎么样？”斯芬威尔问卡尔里斯。
　　对方翻开笔记本展示给他看，“全都排查过了，这栋楼的居民没有问题，还是人类。”
　　“那就好。”斯芬威尔点了点头。
　　卡尔里斯合上笔记本放回腰间的插袋中，与枪支贴在一起，“先回一趟部里吧，我记得前些日子镇上在一些人流密集的闹市区试运行了一匹新到货的监控，可以通过这些排查一下。”
　　“但我记得那些监控的内存很有限......大概一周就要清一次内存，我怀疑派不上什么用场。”
　　“有总比没有的好。”卡尔里斯打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我们尽快些吧，碰巧今天是周五，应该能看到不少东西。”
　　斯芬威尔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钻进了车内，扭动钥匙点火。

　　这辆车是伪人侦查部配备的，说实在的，质量不是很好，车子刚发动还没来得及踩油门，就熄火了。
　　两人坐在车里面面相觑。
　　卡尔里斯：“怎么回事？”
　　斯芬威尔扭动了数次钥匙但无果，他扬起脑袋，脑后靠在椅背上，长吐一口气，“这该死的老爷车......”
　　他果断开门下了车，刚走没几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对卡尔里斯道：“你先在里面等一会，我去联系人来拖车。”

　　斯芬威尔小跑着过了街，钻进路边的电话亭。
　　马路上时不时卷起汽车驶过的尘灰，有行人不小心踏足慢车道，自行车的叮铃声立刻响起，并伴随着呵斥。
　　卡尔里斯坐在副驾驶，右侧的窗户是开着的，正对着大楼。斯芬威尔这电话打的够久，卡尔里斯判断估计又是和人吵起来，因为他们所负责的街区地处偏僻，通常情况下没什么足够的资金，行动处处受限制，像今天这样车子莫名熄火不是第一次了。至于为什么总是熄火，归根结底还是受制于资金有限，根本没钱再换一辆。

　　他百无聊赖地翻看笔记本，余光里有人从居民楼里走出来，卡尔里斯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温蒂。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脚上踩着高跟皮质长靴。这么大的太阳。她竟然没有戴遮阳帽，长发随风向后飘起。
　　“嗨，怀特小姐！”喉咙自顾自的喊出了温蒂的名字，手也不受控制地伸出窗外挥着，一切都那么自然，完全不受卡尔里斯的控制。
　　可惜温蒂没有听到，就这样径直向前，直到消失在了视野里。
　　卡尔里斯有些尴尬的抽回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也不知在掩饰什么。

　　“真不错，我在那儿费心费力，你竟然搁这搭讪。”斯芬威尔已经打完了电话，在另一侧车窗外用鄙夷地目光看着他。
　　卡尔里斯觉得无语，想解释可斯芬威尔根本不给机会，他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来，鼻子里还在哼哼。
　　“搭讪就搭讪，呵，还被无视了，真够丢人的。”
　　卡尔里斯：“你够了没有。”
　　斯芬威尔耸了耸肩，“也许吧，看我心情。”
　　卡尔里斯干脆跳过这个话题，“对面怎么说？”
　　不提还好，一提刚才的电话斯芬威尔就一肚子火，他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汽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一旁晃晃悠悠骑着自行车的老头被吓了一跳，车头不稳，差点一头栽倒，他稳定车身后转头朝这里瞪了一眼，嘴里念念叨叨，像是在骂人。
　　“抱歉！”斯芬威尔敷衍地喊了一句。
　　老头这才罢休。

　　斯芬威尔胳膊肘搭在车窗沿，“拖车要好一会儿才能来，在此之前我们得在这儿守着。”
　　“妈的。”他骂了一句，“钱一分不多，工作一点不少。真可笑，咱们这里的人命就不是人命吗，瞧瞧这一带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出了多少次伪人事件！”
　　卡尔里斯安慰道：“别这么说，我们的警力还是非常充足的。”
　　“充足估计充足，资金不到位有什么用？！”斯芬威尔正发着火，突然将矛头对准卡尔里斯，“我说亲爱的队长，你是队长，为什么从来不提意见？要你这个队长有什么用？！”
　　一同搭档这么多年，卡尔里斯当然清楚他一生气就喜欢波及他人的习惯。资金问题又不是他能说的算，卡尔里斯干脆避而不谈，转而开门下车，“马上就到中午了，我去买午饭。”
　　“......别总是这样，布莱克！”斯芬威尔喋喋不休，“资金不足造就的是什么？你看看我们现在多么凄惨，天天开着个破老爷车出来办公，谁家和我们一样？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我们来卖惨的呢.....喂布莱克！”
　　眼前卡尔里斯的身影越来越远，斯芬威尔口干舌燥，终于放弃了。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记得给我带个汉堡！三层肉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