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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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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和他成亲。”迟钰安声音有些发闷,见步温宁不为所动,又垂下眼,唤她,“…殿下。”
步温宁的手抵在他隐约开裂的肩上,看着他额角青筋直跳却故作镇定的模样,忽而一笑:“他能做的,迟小仙君做不了。”
迟钰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攥住了按在自己肩上的手,眸光晦暗,紧绷的嗓音轻轻发颤,却依旧坚定的说:“我能。”
“只要殿下想要,我…”
“为我赴死,迟小仙君能做到么?”步温宁甜甜一笑,见迟钰安不语,她接着说,“他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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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温宁没再和迟钰安说话,只是有些疲倦的在床榻上歇息。
现如今她出去反倒是引人注意,与其冒着此等风险,不如请君入瓮,左右他们知道迟钰安是清醒的,那么她只需要在房中等着那些人按捺不住,准备和迟钰安动手时再出手便好。
至于赵万青,她自然不会真的和赵万青成亲,一来是赵万青来路不明,虽然举手投足都和她记忆中的样子没什么两样,但为何会这么巧,偏偏叫赵万青在此刻遇上了她?
她可不信只是巧合,以及…她倒真想知道,肖一崔究竟要做什么。
如果说肖一崔临阵脱逃投靠步温停是为了荣华富贵,那为何她不曾听过有任何人说过肖一崔受了封赏一事?
是步温停后悔了?还是肖一崔投靠他,本就不是为荣华富贵。
若不是荣华富贵,他到底为的是什么?他又为何要那么笃定的和赵万青说自己没死?
除去算错的可能性,便只余下一种可能,譬如,他有什么法子确保自己一定会活下来。
哪怕是确定自己已经死了,他也有法子叫自己死而复生。
皇家追求此术,故而步温宁不觉得这法子有多稀奇,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耳熟能详,只可惜她一直不曾见过这传闻中的术法究竟是否为真。
若按照这个法子算,那她飞升,难道也是肖一崔的意料之中?或者说,她飞升便是肖一崔促成的?
步温宁仔细想了想,她觉得若真有飞升的法子,肖一崔一定会自己先用,但她又感觉按照肖一崔这个惜命法,的确是有可能以她的命来试一试此法是否能行得通。
但她不觉得肖一崔会舍近求远,不直接用自己徒弟的命,反而胆大包天的来用她一个公主的命试飞升之法是否能成。
步温宁微微蹙眉,抬起胳膊,遮住了双眼,沉沉的叹了口气。
想不到飞升了还要想上辈子的恩怨纠葛,而且她不但要想,还要仔细的想,因为这次下凡,从遇到赵万青开始,便不是巧合了。
*
步温宁待在屋里几日,难得安静了不少。
每日迟钰安都不再同她多说什么,其实她能感觉得到,迟钰安很想跟她说点什么,但每次她都不接话,久而久之,迟钰安也说不出什么了。
两人的气氛尴尬又陌生,就像是最开始,她和迟钰安相识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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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因婚事所累,出门准备顺手抢个夫婿便瞧见了当时一袭红袍,发间簪花,正在游街的迟钰安。
而迟钰安也恰好扫了她一眼,但也只是一眼,便冷冷的将视线移回,步温宁虽对这人的反应感觉不悦,但她觉得这张脸实在好看。
加上那身红袍,同她站在一起,再般配不过。
于是,她思量了一会儿,在强抢游街探花郎和找机会同迟钰安好好商谈一下成婚之事中选择了后者。
因为她向来是先礼后兵,等到迟钰安不同意时她再强抢也无妨,但若不用强抢便能和这位俊俏的探花郎达成共识自然最好。
毕竟她也不想新婚之夜传出和驸马不合的传言。
当夜,她就截了迟钰安的马车,毫无征兆的挑起帘子同迟钰安坐在了一处。
迟钰安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但也没开口赶人,只冷淡的问她:“有何贵干?”
步温宁对他这种态度实在不满,但碍于情面,准确来说是迟钰安这张好看的脸,她还是忍了下来:“跟本宫成亲。”
迟钰安眉头皱的更甚:“理由?”
步温宁微微一怔,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迟钰安则依旧是不悦的沉着脸,只是并没有继续同她说下去的打算。
她原本以为迟钰安怎么说也要先探一探自己的身份,她都准备好要让迟钰安心服口服了,却不成想迟钰安居然没对自己公主的身份产生怀疑,反倒叫她先前准备的说辞落了个空,她竟隐约觉着有些失望。
不过她转念一想,的确没人敢假冒公主,故而也没过多问题,言简意赅道:“与你无关,但你想要什么,尽管同本宫提。”
“荣华富贵还是…”
迟钰安微微挑眉,等着她的下话,可偏偏她又不说,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最后又缓慢的挑起他的脸,端详了片刻,浅笑着开口明知故问道:“迟小郎君在等什么呢?”
迟钰安微微偏头,叫步温宁捏着他脸颊的手落空,步温宁也没恼,笑盈盈的收了手,而后将视线落到被帘子遮挡着的窗子上,一伸手,撩起了帘子的一角,轻声道:“天快黑了,迟小郎君可要尽快,不然兴许明个儿,天就变了呢?”
迟钰安不说话,步温宁的指尖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在自己的腕骨处,等的时间久了,她干脆旁若无人的靠在马车内,哼哼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小曲儿,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只可惜迟钰安似乎也打定了继续跟她耗死的主意,俩人就这么坐在马车里,谁也不出去,最后冻了一宿,步温宁染上了风寒,见迟钰安身上还披着个裘衣,利落的将裘衣扯走,系在自己身上后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
很显然,迟钰安不太想跟她好好谈成亲的条件。
她也确实耗不过迟钰安,因为她还要上朝。
步温宁换回了公主府的马车,将肩上的裘衣扯得严实了些,她在马车上安静的阖上双眸,闭目养神。
*
“殿下说得变天,便是强势欺人?”迟钰安冷着脸,看着似乎是气的不轻。
几日前,她跟皇帝提议办个小型宫宴,皇帝头也没抬的同意了,步温宁也十分自然的宴请了这位新晋探花郎,迟钰安。
步温宁莞尔一笑,将手搭在他的衣襟上,轻轻摆弄了两下,道:“怎么会,本宫一言九鼎,先前问过你的,自然会给你。”
她话音一转,又道:“不过驸马要是敢去退婚,便是抗旨不遵,本宫想,驸马费尽心力考取功名,总归不想什么都没做便被老头收了性命不是吗?”
“你我成婚,与你而言,并无不妥。”步温宁循序渐进道,“更何况,本宫也不会日日同你纠缠,更不会阻拦你同人结交。”
迟钰安忽然开口,问她:“若我与其他皇子结交,殿下该当如何?”
步温宁眸色渐冷,声音不由冷上了几个度:“驸马可以试试,会如何。”
迟钰安抿唇,与她依旧搁着些距离,但他并不打算靠近,只是微微闭上眼,停顿了半晌,开口说:“洞房。”
步温宁没懂他的意思,他只能进一步补充道:“你我各取所需,不必行此等…”
步温宁摇摇头,拒绝的干脆又果断:“那不行,本宫看上你的脸了,你我成婚自然不是假的。”
迟钰安紧绷的唇瓣此刻抿成了一条直线,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折辱,步温宁不由觉得好笑:“你能不能别一副亏了的样儿?本宫哪里配不上你了你要摆出一副准备上吊的架势?”
迟钰安不吭声,只是垂眼看向她,她不为所动,迟钰安只能再寻借口,道:“殿下。”
“我有隐疾。”
步温宁“啊”了一声,无所谓的摆摆手:“无妨,等成亲时本宫自会为你诊治一番。”
迟钰安:“……”
为什么这人不按套路出牌?
步温宁前脚刚准备走,便又想起一事,立刻顿住步子,问他:“你不会有心上人吧?本宫可不想在大婚时传出个横刀夺爱的恶名。”
迟钰安嘴角一抽,语气难得有了起伏:“…没有!”
步温宁松了口气,不解的问他:“那你守什么洁?”
迟钰安脸色铁青,冷笑一声,讥讽道:“不比殿下,作风豪放。”
步温宁拍了拍他的肩,更正道:“本宫这叫潇洒,不过事先说好,你可别给本宫弄出什么心上人来恶心本宫,不然…”
步温宁眯了眯眼,笑容不减,却森寒的说:“本宫有的是法子,叫你生不如死。”
迟钰安别过脸,后撤一步,淡声说:“殿下与其担心这些,不如——”
“轮不到你做主。”步温宁没等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于是直到成亲,她都没在和迟钰安相见,甚至不曾主动寻过他,还是迟钰安托人问他需不需要他的婚服尺寸时步温宁才勉强回了他两个字。
“不用。”
迟钰安看着手里的字条,情绪没什么变化,但还是在那位替他传信儿的人走之前开口问他:“…殿下没说别的?”
那人挠了挠脑袋,仔细的思量了一会,恍然大悟般拍手,磕磕绊绊的回道:“有!有有有!”
迟钰安意料之中般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只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说步温宁觉得他小题大做。
“……”
“殿下说我小题大做?”迟钰安冷下脸,试图从那人眼里寻出分毫他蒙骗自己的证据,只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而步温宁也的的确确的这么顺口说了一句。
但她没想告诉迟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