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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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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吧稀里糊涂填了高考志愿,填完志愿,郝胜利要去西安他父母那,问我去不去西安,可以打暑假工。
我心里很激动,当然是愿意且想去西安的,因为长这么大,我还没有真正走出过小县城,一直都是从书本以及别人的口中,听说外表世界的浩大美好,并没真正见过外面的大世界,心里一直都很渴望去大城市看一看。
听了郝胜利的话,我犹豫着,心里是很想去,可担心没有地方落脚。
郝胜利明白我的顾虑,便告诉我,他父母在西安租有房子,可以去他那,于是我就下定决心。
回家便把要去西安的想法说给父母,父亲第一反应就是皱着眉头说:“不要去,去啥去,出去你能干啥,在屋里待着!”
我顿时就拉着脸不高兴,心里憋着气,气呼呼的说:“哼!干这说不行,干那也不让,啥都不让干,你叫我干啥,整天待在屋里你就高兴,满意了。”
父亲也愁的皱起眉头,母亲则在一旁说到:“他想出去,就让娃出去塞,要去就去,反正有同学郝胜利一块,我看郝胜利挺靠谱的,就当娃出去长见识了,这么大人了,还能整天待大人身边。”
听了母亲的话,我的心情顿时就一百八十度转换,感觉遇到了一个真理解懂我的人。
而父亲,他养家糊口累的可怜,也不许孩子出去,他想紧紧的把孩子掌握在他的护佑能力之内,可那种护佑、关爱,只会让我感到难受痛苦,孩子终究不会成长、长大。
我明白,父亲是卑微苦苦支撑的大树,看着父亲经受风吹雨打,霜雪侵袭,虽然庇佑之下的自己感受不到寒冷酷暑,可看着狂风暴雨中苦苦支撑,消瘦、摇晃的父亲,我心里一点也不比风吹雨打好受的多,我宁愿自己也站在那风雨地里被雨淋着,被风吹着。
母亲给我找了七百块钱,中午我怀着异常激动高兴的心情,与郝胜利坐上开往西安的大巴。
那还是我第一次坐大巴车,其实和通村班车差不多,只是看着要比通村的班车大气一点。
当时真是满心激动,大巴哼的一声发动,然后缓缓驶出车站,开出县城,上了高速,看着窗外流逝而过的风景,我心里是高兴愉悦的,大巴一路的轰鸣声,我都觉得悦耳好听,好像是蓬勃跳动的心脏一样,强劲有力。
一路我几乎都没怎么闭眼睛,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窗外的一切,当穿过秦岭终南山隧道时,我感叹这隧道真踏马长,心里也更多了一份期待。
大巴终于到了西安,乘客都陆陆续续起身下车,而我却站不起来,因为我被安全带系着。
上车时,我不知道也不会系安全带,是郝胜利在一旁给我弄的,而现在下车,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解安全带。
看着一个个起身离开的乘客,我是又急又窘,急忙抓住一旁起身的郝胜利,给他示意我被绑在座位上,郝胜利见状给我解掉安全带,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慌张的跟在郝胜利身后下了车。
当时正值仲夏时节,下了大巴,一股热浪袭面而来,嘈杂的站点,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西安好热、人好多、好乱。
大巴下客的地方,车多人也多,人像蚂蚁似的从车上下来,大包小包的拎着,路上拥挤一片,人堵车,车也堵人,喇叭按得再响也不顶用,各种各样的大巴车,好大的公交车,来迎送往的运送客人,非常的混乱。
第一次看见体验这样的混乱场面,我没有焦躁,心里反而挺兴奋,挺好奇,顶个大脑袋,瞪大眼睛四处好奇的看。
郝胜利嘱咐我:“看12路公交来没来。”
我俩就在那拥挤的马路牙子上,张望驶来的公交。
当时我拿的还是一部充话费送的老式滑盖手机,只能简单的接打电话,我还没有智能手机,当然微信、支付宝也没有,公交也还是自动投币的无人售票公交车。
终于等来公交,远远的我就看见那公交车上人都满了,开到站点车门打开,结果还有人往上挤,没办法只有跟着郝胜利一块往上挤,幸运的是总算上了车。
公交车上是人挤人,我抓住头顶的一个扶手,抓了一路,中途站不断停靠,有人下车也有人上车,似乎车里的人一直都那么多,没怎么减少。
中途有人下车,郝胜利有些晕车,便顺势坐下,有了一个位子。
看着公交左转弯,右转弯,听着公交里的播报:“南稍门到了,请从后门下车,下车请注意,下一站翠华路雁南路口站。”
对于公交里播报说的地名,我心里是茫然的,只觉得好奇。
看着公交车外飞逝而过的街道景物、高楼大厦、公园广场,我既好奇、惊喜,又茫然、无知,感觉自己似乎是一个木头。
上公交时,天还是亮的,可天都黑了,城市马路上的路灯,霓虹灯都亮起来,我们还在公交车上,最起码已经有一个小时,我站的腿都有些发酸麻木,身体也感觉好累,不过心里却在想:“卧槽,大城市一块钱的公交,能坐这么长时间,这么远的路,真便宜!”
下了公交,我跟在郝胜利身旁,不一会一个人骑着小摩托来接俩人,由于天已黑,昏黄的路灯下看不清,加之我也胆怯内向,没看清那人的长相,那是胜利同学的父亲。
郝胜利和他父亲好像也没啥交流,三人就这样坐上小摩托,来到了郝胜利父母租房子的住处。
那是一个老旧小区,具体位置我不知道,因为我是第一次来西安,对一切都一无所知。
进了房子,房子环境基本和我在县城读书,租住的条件差不多,老旧、小。
见了郝胜利的父母,我有点拘束,但还是懂礼貌的叫了一声:“叔好、婶好。”
胜利的父母估计也是下班刚回来,小桌子上放着饭,等我们一块吃,是稀饭馒头,馒头看样子是外面买的,还有两三个菜,很平常。
大家坐下围着一张小桌子吃饭,胜利同学的父亲和胜利说了几句话,也是询问胜利考了多少分,胜利也回了他父亲。
胜利分数是超过了二本分数线,但不太理想,上一个好一些的大学不容易,胜利的父亲母亲,一看就是和我父母一样,是下苦力的贫苦人,都被生活重担吸走了身上的精气神,满身的疲惫都是沧桑。
胜利的父亲知道了他考的分数,一边吃着饭一边说,大概意思是胜利这个分数上不了啥好大学,还不如不上,白费钱,早点出来打工挣钱。
我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往嘴里扒拉着饭,而胜利同学说要上。
当然,如果我是郝胜利,我也要上大学,我和胜利同学一样的立场。
大人生了孩子,有时候生活压力压的喘不过气,心里就萌生有想歇息一下的想法,但这可能吗?残忍的说一下,这是大人的问题,很难!扛不住也要死扛,这个社会你生了娃,就要承担生娃之后的烦恼责任,大学没读完就想撂挑子,显然不现实,只因大人自己被生活重担压的喘不过气,站在大人的立场倒也的确如此,大人累了不想动了,可现实客观环境是无情冷酷的,你不抗,那么大概率你儿子就要早早的抗,大概率再重复走一遍父亲的老路。
胜利的父亲得知胜利要继续念书,也很平常的继续吃饭,刚才就像是随便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胜利要继续读书,他还是会支持的,这也是父母的伟大吧!
小屋子里,饭桌前,四个人都沉默不语,各有心事的吃着碗里的饭。
那一刻我明白、理解、体会到了我父母的艰难与不易,也面白父亲为啥不让我出来,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