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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圣上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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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照,穿过树影,洒下了一地破碎。
不知为何,欢情心底总是隐隐萦绕着些许不安。
不过多时,皇家车马便到了,圣上亲自来盛府登门贺寿,这是何等的尊崇。
以盛相为首,协领众人跪拜相迎,原本是一片喜气洋洋。
今夜的宴殿灯火通明,处处是轻歌曼舞,水袖纷飞,耳边尽是笙歌鼎沸。
如此这般良辰美景,美人如云,酒好花新,大臣无不是笑语喧哗,传盏弄杯。
只可惜好景不长。
当为首的歌姬向主座的宾客献上八兽图时,娇俏的歌女缓缓拉开长卷,直到……图穷匕见。
几乎是下一瞬,谢让几乎是立刻便出现在了官家身前,竟是用肉身挡下了那匕首一刺。
谢让闷哼一声,右手捂住肋侧的伤口,当胸一脚便踹向了那舞姬,随后干脆利落拔出腰间佩刀,干净利落的斩杀了刺客,顿时引起了一阵惊呼。
同伙之人见势不好,立刻各自逃走,有的还随手将身边的官员女眷扣为人质。
一旁的张文才见谢让受伤,立刻高声道。
“有刺客!武官速来护驾,东厂厂卫随我前去追捕,闲杂人等,各自避让,休要在此逗留。”
丞相府彻底乱了,文臣家眷哪见过这般修罗场景,纷纷乱作一团,争相向门外逃去。
盛相此时面色惨白,几乎站立不住,圣上在此遇刺,若是当真有人事先安排刻意构陷,盛家……怕是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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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看到一点寒芒,欢情在台下便知不好,然后她瞳孔骤然一缩。
一句惊呼,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小心!”
不过好在周围一片混乱,除了顾元白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奇怪的歌姬。
看到周围人群躁动,顾元白立刻拉过欢情,在她耳边快速说道。
“周围有此刻埋伏,快离开这里!”
看到谢让重伤后向门外刺客追去,欢情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跑,只想去寻谢让。
她朝顾元白大喊了一句,“顾公子保重!”
门口人流攒动,她一把将顾元白推出了人流,自己却向刺客消失的方向,独自奔去。
顾元白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可人群早已将两人远远隔开,除了那姑娘愈发模糊的背影,什么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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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文人集会,在场的武将本就没有几位,只有几位勉强护在龙颜大惊的圣上身边,赶忙向宫内赶去。
好在六扇门就在附近,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便与圣驾汇合。
六扇门中大都为江湖侠客,进得衙门,出的江湖,最负盛名的便是四大名捕,说起来平日里他们也难得能赶在一处,今晚倒是因为圣上遇刺之事难得集聚一堂。
四位少年侠客手持各自兵刃,恭敬的站在圣驾之外听命。
只听到车驾内,圣上带着三分怒意的声音,传到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里。
“即日起六扇门协助锦衣卫统领谢让,务必将刺客捉拿归案,彻查刺杀之事!”
倒是四人中居首位的少年裴云最先回禀:“谨遵陛下旨意。”
直到圣驾离开后,粗布麻衣的少年不满的嘀咕:“让我们去协助谢让那宦官?”
“江离,慎言,先去寻人吧。”
江离看着他们的老大裴云只得乖乖策马跟上,风中徒留下他一句:“就这点儿俸禄,卖命还得受这鸟气,这么下去早晚得散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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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情一路顺着脚步往前方追去,心中的不安语法强烈,满脑子都是谢让肋下的那一道伤。
直到走到西面的一处亭台,她的脚步猛地顿住。
顺着月光望去,那个熟悉的人影,如今正倚靠在亭柱的一侧,身躯不住的下滑。
周围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俱是乐师歌姬的打扮,想来便是同行的刺客了。
谢让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双手紧紧捂住腹部,可鲜血还是肉眼可见的顺着指缝流出。
欢情呼吸一滞,急忙走上近前。
看着那人苍白的面颊,她声音都有些发颤。
血是黑的,伤口有毒。
她慌乱的跪坐在谢让身边,想拉开他衣襟,查看伤口。
谢让似乎惊了一下,急忙止了欢情孟浪的举动,也不管自己的伤口,和一手的鲜血。
此时欢情那还顾得上礼节,匆匆对谢让嘱咐,“伤口有毒,我先帮你把毒血吸出来,尽快包扎。”
也不等谢让反应,便拉开了那人的衣襟。
肌肤露出,一阵冷风吹过,谢让有些不适,他将目光偏向了一遍,不去看眼前的姑娘,绷紧了身上的肌肉。
偏偏身边的小姑娘还不明所以,低着头对他说:“大人您放松些,您一用力,伤口撕裂的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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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情低头探下身子,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当她的双唇轻轻贴到那人肌肤的一刹那,欢情几乎能感觉到谢让身体灼热的气息就萦绕在她鼻息之间。
只是她也顾不得瞎想,赶忙将毒血吸出来,吐到一旁地上。
从未与女子有过这般肌肤之亲,谢让顿时身体有些僵硬,喉结反射性的滚动了一下,不自觉的将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身。
大约是失血过多,他莫名有些头脑发昏,口干舌燥。
皮肤上柔软的触感,与伤口的痛楚对比的愈发强烈,谢让不自觉的嘴角溢出了一声闷哼。
欢情抬起头时,才发觉谢让一向白皙的耳垂居然多了几分红晕。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有了一丝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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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的包扎好后,欢情垂首为那人整理衣襟。
俩人俱是一言不发,月光下,万籁俱寂,只看这幅场景,两人像真是对恋人一般。
她将谢让的衣服穿好后,却没有起身,只是低头给他整理腰间交缠的佩饰。
女子却避开了男人的眼神,依旧垂着眉眼,小声说道。
“谢大人这般文武双全,丰神俊朗的男子,还是注意莫要再受伤了,若不慎当真丢了性命,岂不是平白让那些钟意于您的姑娘伤心难过。”
过了许久。
谢让才开口,声音低沉,又似乎带了几分自嘲:“我一介废人,哪儿有什么姑娘家为我伤心?”
欢情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心里忽然之间有些乱。
她声音有些轻颤,在风声中带了几分难得的破碎,“谢大人怎知无人会为你伤心?”
谢让伸手抬起了欢情的脸,似是不让欢情躲避他的目光。
他一向无情,此时却难得带了几分温情,似是在劝说又像是在自语。
“便是伤心难过又如何,我这样的人,终究都是真心错付,倘若真是有那一天,料也未必是坏事。”
听得这话欢情顿时心里多了几分心疼,可更多的却是委屈。
“大人可当真不会哄姑娘。”
谢让眸光有一瞬黯然,心中仿佛有万般思绪,可声音却极轻:“便是哄得姑娘又有什么用?”
“谢大人,你便不能哄哄我吗?”
欢情心中委屈更甚,说话也带了几分哭腔。
直到谢让温热的手划过了她的脸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泪珠子正争先恐后的从脸颊上落下来。
他将她揽在怀里,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叹息,他大概用尽了此生仅有的温柔,低声哄她。
“丫头别哭了。这么好的姑娘,别为了我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