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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他路(一) ...
评论区大家想看叔佐,那就先更这篇~
观前预警***
1.是原著佐穿越进本文的if线
2.不雷樱单人,但天雷佐/樱官配,有拉踩佐/樱婚姻和博人传的描述,佐樱党/樱粉慎入
3.时间线为绯色花月篇前1-2年
4.有原著佐精/神/出/轨/描写
5.美好属于他们,OOC属于我
如接受以上设定,以下正文,祝阅读愉快(-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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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模糊的视野中,是不断落在白茫雪地的猩红血点。
连续多日的战斗早已耗尽了查克拉,喘息嘶哑,旧伤未愈,草草包扎的新伤仍在淌血。
绝不能……停在这里。
晕眩来得猝不及防,刹那间天旋地转,脚步踉跄,重重栽倒在地。
溅起的雪粒如烟如雾,沉闷声响淹没在呼啸的风雪中。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隐约看见某个身影正蹒跚走来。
宇智波佐助清醒时,惊觉自己正位于一处简陋小屋中。
地炉内篝火正盛,悬垂的铁壶盖被沸腾浓汤顶得叮叮作响。
男人上身未着衣物,仅盖着一件披风,肩腹伤已被重新包扎。粗粝纱布擦过伤口,传来细微难忍的痛痒。
屋外风雪未停,动物打了个响鼻,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推门而入。
寒风卷着雪粒涌入屋内,篝火晃动,照得榻上男人半边阴影中的眉目阴鸷,黑瞳深不见底,披风下已悄然将草薙握在手中。
老人对上他戒备的眼神,却露出一个和蔼笑容。
“您终于醒了,佐助大人。”
这是目前为止他所调查到对木叶最棘手的威胁。
四战平息后“晓”亦随之覆灭,但仍有一批宇智波斑的狂热追随者打着“晓”的名号继续活动。他们甚至联络上了一直隐匿踪迹的大筒木,只为颠覆现有和平,重启无限月读。
新“晓”组织继承了宇智波带土所收集的部分写轮眼,在融合大筒木力量的基础上实验改造了一批成员。
那恐怖又诡谲的术式不属于已知任何忍术体系,他拼尽全力才在围剿中开启时空间通道逃离。
敌人非常危险。
佐助本欲先传消息回木叶,自己慢慢深入调查再作打算,变故却来得猝不及防——
自那次围剿后,他的轮回眼再无法开启。
翌日午后风雪渐小。
他们在路口分别,宇智波佐助目送老人远去。
蹒跚的背影牵着同样年迈蹒跚的鹿,老鹿打了个响鼻,雪地留下一串相互依偎的脚印,他在原地站了片刻,似在沉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一切都不对劲。
肩腹的伤隐隐作痛,左眼处灰白的视野更令男人心生焦躁,面色愈发阴沉。
那位老者称他为救命恩人,但佐助可以笃定,他们从未有过交集。
这样的情况不止一例。
途径的多个村落中,几乎人人主动与他招呼攀谈,态度友好热情,与村民简单交流后,他有了大致猜测。
这不是他所熟知的世界。
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个大型幻术中。
此幻境构建之精妙,几乎与现实无异,万花筒也未能发现破绽,恐怕是借助了大筒木力量的缘故。
在这个世界里,本应于数十年前覆灭的霜之国依然存在,该国度中人人钦慕“宇智波佐助”,宇智波的名号更是响彻大陆,好似他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一般。
无聊且诡异的把戏。
佐助向来对故弄玄虚的敌人嗤之以鼻,然而失去了轮回眼,他始终未能找到解开幻术的方法。
好在并非全无头绪,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一处地点。
那里有他的“爱人”、他的“孩子”,“他”世人所知最在意、最珍视的东西——
宇智波佐助的“家”。
他本做好了只身犯险的准备,料想敌人潜伏于暗处,静待自己踏入陷阱再伺机动手。
然而当男人站在海岸边,远远望着夜幕下林中灯火昏黄的小屋时,却莫名未感受到任何威胁。
太平静了。
烟囱静静吐着烟,在月光下薄雾似地弥散。
——他的“家”。
男人脑海中闪过一瞬他在木叶的家。
除却早已破败不堪的族地外,他的新“家”是那个自离村后数十年都未曾回去的地方。倏忽追忆,脑海中竟空茫一片,缥缈悬浮的地点套着“家”名义的空壳,里面守着一个自少年时便习惯了守候他的人。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些,直到踩碎积雪的脆响惊醒了他,一个陌生女人正站在十步开外处。
“水月的事情解决了?怎么不进来?”
来者与他年纪相仿,声音低而温和,当瞥见他下意识搭手剑柄的动作后,脚步随之一滞。
男人不确定是否要动手。
在他看来,对方只是幻境捏造的虚影,战斗毫无意义。然而下一秒,女人紧蹙眉头,笃定而不安道:
“你不是佐助。”
她望着他,眼中的温和潮水般褪去。
“你是谁?”
他只觉得荒谬,也愈发猜不透敌人的意图。
宇智波佐助不喜被动,连续多日受困早已耗尽了耐心,就在他准备一战时,猝然对上女人猩红而凌厉的眼睛。
那双写轮眼在雪夜冷冽的风中格外刺目,却更像一把淬毒尖刀,刺破他数十年来麻木腐朽的心房,也彻底点燃了长久压抑的怒火。
他们怎么敢——
又是团藏般贪婪的家伙么?
被那双眼注视着,好似强盗高举夺来的珍宝,在主人面前大肆挥舞挑衅——
不可饶恕。
唯有这一点……
唯有宇智波的名号不容亵渎。
本应理智的头脑被怒火占据。
千鸟锐枪径直刺去,却在女人咫尺距离前骤然炸散,一晃而过的绿色虚影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女人神情惊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调转方向,白蛇自袖中窜出飞入林中,惨叫传来,潜伏在旁的第三人被咬住喉咙拖出了灌丛。
与此同时,佐助只觉头部一阵尖锐疼痛,双腿酸软,之前的暴怒情绪倏地消散了。
晕眩再度来袭,他又一次栽倒在地。
暗算?
查克拉…还未完全恢复——
彻底失去意识前,佐助只记得对方伸来的手,却错过了在看到他披风下旧伤迸发、血淋淋衣衫时,女人惊愕且异样的神情。
瑠加眼中杀意褪去,试图将男人扶起,却猝不及防在左袖摸了空。震惊未消,只听一声嘶鸣,白蛇被拦腰斩断,受俘敌人早已不见踪影。
逃走了。
瑠加蹙眉,却也无暇去追,目光落回怀中人身上。
男人呼吸急促,面色比雪还苍白,好在无性命之忧。
望着他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瑠加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睛。
相比上次的浑噩梦魇,这次昏迷如同历经了一场长久深眠。
男人是被隐约的说话声唤醒的。
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床铺,被褥云朵似地包裹着他。十多年风餐露宿,佐助已忘了他有多久未能这样好好地休息过。
“已经晚上了,爸爸怎么还在睡?”
“嘘…爸爸累了,我们动作轻一些……温树,衣服收拾好了吗?功课别忘了带——不行,撒娇也没用,我会让香燐阿姨督促你写的……”
燃烧的柴火在壁炉中噼啪作响。
屋外是女人和孩童的交谈声,他神色茫然地听了一会儿,掀开被褥坐了起来。
脑子很乱。
他的身体一直未完全恢复,大约中了敌人控制精神的术式。这种忍术隐秘难以察觉,被施术者情绪激动便会发作,所以当时他才会失控。
昏迷前的记忆悉数涌上,混沌且庞杂,挤压着太阳穴隐隐作痛。
那场战斗推翻了他之前的猜测。
如果这是敌人创造的幻境,幻境内一切造物都该归其所用,但显然那个女人是例外。
我究竟在何处。
她又是谁?
“叩叩。”
敲门声打断思绪,佐助抬头,见女人倚在门框边,平淡道:“既然醒了,我们来谈谈吧。”
她并非征求意见,说完便关上了门,在床边的木椅上坐下。
“我不是你的敌人。”
“很抱歉在你昏迷时擅自读取了你的部分记忆,情况我已大致了解,长话短说吧……”
“首先是你对这个世界的质疑,这并非你猜测的幻术世界,而是毋庸置疑的现实。问题在于,你是佐助,但不是‘这个世界’的宇智波佐助。”
女人的语气毫无起伏,话语中的信息却令他一怔。
“具体情况尚不明确,但据我猜测,应该是你最后一次使用轮回眼传送时出了问题。本该在不同纬度的时空交错,导致你和敌人一同来到了这里。”
虽然离奇,但并非全无可能。
佐助不禁拧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轮回眼因不明原因关闭,便意味着他无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似乎猜到自己在想什么,女人开口道。
“我会帮你。”
他抬头看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与戒备。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宇智波瑠加。”
女人语气平静:“我与你是灭族之夜唯二幸存的遗孤,也是你在这个世界的妻子。”
话音落下,对面的男人沉默了许久许久。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丈夫在你到来时也曾开启过时空间通道,我方才试图联系他,但一直没有回应……我想,他应该和你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女人的愁色不似伪装,担忧且笃定道:“我得救他。”
“将你送回你的世界,接我的丈夫回来——我们的目的一致。”
“当务之急是查清你轮回眼无法使用的原因,以及找到重新开启空间通道的方法。”
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二人最终达成共识,商定翌日启程。
谈完已是深夜,名为瑠加的女人让出主卧,自己去陪孩子。
是的,“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宇智波佐助见到了他,是个男孩,四五岁的年纪,被母亲以“不要打扰爸爸休息”的理由早早哄进了卧室。
即便他仍未消化新世界的信息,但也不得不承认,那孩子长得很像他,简直是自己小时候的翻版。
宇智波温树漆黑的眼睛明亮而湿润,全然不知真正的父亲已经失踪,搂着女人的脖子,乖巧地向自己道晚安。
瑠加向他投来的眼神中有歉意也有无奈,他看着儿童房的门在面前阖上。
主卧里有自己和那个女人的气息,熟悉中夹杂着陌生,佐助并不排斥,但也正是这份安逸令他如坐针毡。
客厅壁炉边的窝着一只黑猫,一人一猫安静对坐了一整夜。
这栋房子里“宇智波佐助”的痕迹随处可见。
墙壁上挂着许多照片,大多以孩子为主,却也不乏熟悉的身影。
佐助看见了“鹰”小队的合照。
他记得那张相片,原是复仇途中香燐偶然提议的产物,可照片上却多了一个身影。
宇智波瑠加是一块拼图,从未出现在过自己的人生中,却在这个世界痕迹遍布,与“宇智波佐助”严丝合缝地镶贴。
十七岁的少年少女并肩站在一起,身旁是熟悉的队友们。
怪异、新奇、荒谬。
又仿佛生来该是如此。
“鹰”的合照有很多,在他的世界里,四战后“鹰”就地解散,可照片中的大家俨然二十多岁的模样,背景亦是不同风景,更像是旅行留念。
此外还有很多“鹰”成员与孩子的合照。
其中一张是宇智波温树三岁时的生日留影,男孩被香燐宝贝似地搂在怀里,照片中自己沦为了端蛋糕的背景板,表情无奈。
另外还有男孩骑在重吾脖子上的抓怕,以及水月将孩子高高举起的场景,看着这些照片,仿佛亲眼见证了这个孩子的成长。
像是一场梦。
“我”的孩子——
“我”的人生。
深夜的客厅没有开灯,月色与雪光照亮了屋内,他在照片墙前伫立许久,似乎牵动了记忆深处细枝末节的角落,男人恍惚记起了什么。
他也有一个孩子。
这念头在脑海中转瞬即逝,像坠入湖泊的水滴,轻微渺小得甚至未能产生任何涟漪。
宇智波瑠加是个理智且行动力极强的女人。
敌人为追击自己而来,小屋的位置已暴露,她不可能将孩子置于危险中。
翌日清晨,佐助见到了香燐。
连夜赶路的她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在见到男孩的第一眼便容光焕发,将男孩一把搂进怀里,吸猫上头般蹭个不听。
“哎呀呀~ 一段时间不见,有没有想我呀温树宝贝?呜呜…越来越可爱了,快让阿姨亲亲!”
瑠加似乎对此早已习惯,表情无奈却也凝重道:“我已经和老师打过招呼,只是路上要麻烦你照看他了。”
“放心。”香燐揉了揉男孩的发顶,“你们专心做事,有我在呢。”
女人蹲下身,抚上儿子白皙的侧脸,哄道:“等爸爸妈妈处理完事情就去接你,要听香燐阿姨和兜先生的话,好吗?阿咲也陪你一起去。”
母子说话时,一直沉默旁观的佐助察觉到了香燐的视线。
瑠加应该同她解释了情况,香燐投向他的目光中隐约有几分探究和打量,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嘴,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佐助不以为意。
这不是他的世界,无论熟悉陌生,所有人皆是过客。他只想尽快解决麻烦,至于其他人怎么想,佐助不在乎。
腿部一沉,温树忽然环抱住了他的腿,身高不及腰腹的孩子正仰头看着他。
男人错愕,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却听男孩低声委屈道:“爸爸从昨天起就好奇怪……我要走了也没反应。”
他下意识看向宇智波瑠加,女人有些为难,显然并不想让温树知道父亲失踪的消息。
佐助对上男孩湿润的眼睛,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心底略有触动,最终还是蹲下身,男孩也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
宇智波佐助一向不喜越界,可男孩的身体柔软而温热,抱在怀中像是捧了一颗跳动的、新生的太阳。
这孩子体内也流淌着他的血。
男人推离的手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任由他靠着撒娇。
“你们要早点来接我啊,爸爸还答应过要一起练习手里剑呢。”
稚嫩又低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心脏似被羽毛拂过。
宇智波佐助脑海中闪过许多零碎画面,骤然从刻意掩埋的记忆中翻出,掀起十数年间落下的灰尘,呛得人眼眶微酸。
心绪微动,他最终抬起手,下意识循着记忆中的模样,二指落在男孩额间,轻轻将他推离。
“……下一次吧,听话。”
他听到自己干涩开口,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男孩捂住额头,困惑地看着他。
佐助没有错过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似有惊讶和酸楚,最终上前替他解了围。
“早些启程吧……温树,和爸爸说再见。”
“我走啦,爸爸再见!”
男孩忽然幼兽似地顶了上来,二人额头相碰,佐助来不及躲闪,不由怔住,怀中的温度随着孩子的离去消散。
通灵鹰驮起香燐二人,乘着风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额间的触感久久未消。
他按下了心中涌动的情绪,冷淡道:“出发吧。”
瑠加并未立即动身,而是递给他一个包裹:“去试试。”
半刻钟后,换了一身行装的男人轻轻扯动衣领,手中提着瑠加昨夜收拾好的行囊。
“敌人很难缠,也需做些准备——不用客气,他的东西你应该也用得顺手。”
宇智波瑠加给他留足了体面,但佐助读懂了她言下的垂怜。
常年在外奔波,他的行装极尽简单,衣物缝补多次,披风下摆更是早已磨花了边。他看着女人将旧衣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仿佛那身衣衫刺痛了她的眼。
因为是同一个人,爱屋及乌么?
新衣更宽松些,裤腿也稍长,但好在合身。
刃具包中全是他的惯用武器,甚至连摆放位置都精确得惊人。
穿着“他”的衣衫,身旁是“他”的爱人。
宇智波佐助忽然萌生出一丝鸠占鹊巢的荒谬感。
这个世界的自己……又过着怎样的人生?
这份疑问转瞬即逝,他见女人侧头看他:“走吧,有调查的方向吗?”
“……先回木叶,我需要确认一些事。”
闻言,瑠加有些意外,却未反对。
身为木叶的黑暗面,宇智波佐助与火之国捆绑,敌人的目标是他,极有可能给村子招致麻烦。
高处的风凛冽,整个村落收入眼底,男人望着眼前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景色,对世界错位的怪异感再度涌现。
“我在外面等你。”
瑠加止步于此,嘱咐道:“宇智波已经和木叶划清界限,现在的你就是‘他’,尽量低调行事……如果遇上敌人就联络我。”
划清界限。
不同的经历,不同的人生选择。
他早猜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已与木叶割席,也能理解自己的选择。
然而当男人站在修整一新的宇智波族地前,望着那座刻有全族事迹与已故族人名字的纪念碑时,还是怔住了。
四战后木叶飞速发展,荒废的族地被改建为步行街,已然是该街区的商业中心。此处仍保留了原有的建筑风格,围墙上的团扇族徽也被重新粉刷,图案下是追逐打闹的孩童。
——铭记历史,不忘牺牲。
族地入口牌楼的墙边,是七代目火影落款的标语。
来往行人纷纷望向这于石碑前久久伫立的男人,却无人知晓他黑袍下颤抖的指尖。
宇智波佐助忽然觉得荒谬。
那些被刻意掩盖的历史,他独自背负的过往,世人避之不及的痛楚——就这样曝露在阳光下。
这个世界的人们……没有忘记宇智波。
回到集合地时已是傍晚,夕阳赤红,宇智波瑠加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忍者。
男人没有隐藏脚步,声响惊动了谈话中的二人。女忍者戒备回头,在看见是他时神色松动,显然并非敌人。
那孩子大约十六七岁,身穿木叶锁甲,意气风发,背后垂着一条漆黑长辫。四目相对的一刻,佐助看到了日向一族标志性的白眼。
女忍者略一点头算作招呼,便又转过头去与瑠加攀谈。
“忍界出现这么棘手的敌人,七代目不会坐视不管,我会代为转达的。”
“那就拜托了。”
瑠加神情温和,“你父亲最近如何?”
谈及亲人,少女的严肃神情亦如春汛融冰,面上带了笑意:“还是老样子,成天为族里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回木叶,您不去看看他吗?”
“早些回去吧,小光。”
女人笑着摇头:“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日向光希还想说些什么,目光不由撇向男人,失落道:“……好吧,再会,瑠加前辈。”
少女离开后,瑠加顺势望向佐助。
“想确认的事情都核实了吗?”
“…嗯。”
“下一步计划呢?”
“暂时没有头绪。”
瑠加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我也有一个猜想需要求证。”
遇到此类超出认知的麻烦事,恐怕整个忍界唯有在大蛇丸处才能找到答案,没有耽搁,二人再度出发。
从木叶回来后男人一路沉默。
前往蛇窟的路途遥远,月上中天时二人在林中生火休整。
篝火驱散了夜里浓重的潮气,柴木散发出燃烧后的松脂气味,火光跳动,映得男人眉骨阴影浓重,仿佛有驱散不开的阴郁消沉。
人在夜晚总是更易卸下伪装,沉默一路,他终于开了口。
“这个世界……和我的很不一样。”
“你回木叶就是为了确认这些?”
“算是吧。”
他抬眼去看瑠加,女人倚在树桩边,拨弄着篝火,那双眼睛湿润而温和,仿佛是个天生的聆听者。
宇智波佐助已忘记上次与人闲谈是什么时候,他向来不善交际,略一斟酌后试探着开口:“今天那个孩子…是日向一族。”
“你说光希?——是的,她是宁次的养女。”
“我在村中偶遇了他,日向宁次如今已是日向家主,但在我的世界中,他死在了战场。”
瑠加一愣,听他继续道:“鸣人没有娶日向嫡女,木叶的领导层也都不是我所知的人物。与团藏同时期的转寝小春、水户门炎二人已死,据我了解到…人是你杀的。”
“当然。”
女人的回应不假思索,平淡地仿佛在点评天气:“始作俑者死不足惜。”
回答她的是佐助的沉默。
瑠加察觉出了那瞬间男人异样的情绪,但他垂下了头,整张脸藏进头发的阴影中。又过了片刻,响起他低沉沙哑的声音。
“我去了族地,我看到木叶为宇智波立了碑。人们称在那一夜牺牲的族人为…‘英雄’。”
佐助抬眼看她。
她的黑发,她的写轮眼,她身上绣有族徽的衣袍,还有她的眼神——
那是只有在血海深仇中挣扎过的人才能懂的眼神。
佐助此刻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面前坐着的,是自己的同族。
一个活着的宇智波。
他的同胞。
宇智波瑠加蹙眉,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想起来了。在我的世界中,你的确也曾存在过。”
压抑许久的倾诉一旦撕开裂口,便再也无法制止。
宇智波佐助的神色和缓,而立之年的他已不再年轻,眼角的细纹微微弯起,苦涩地、很淡地笑。
“我记得每一块墓碑上的名字,我记得你,你也是其中之一。”
“你的墓碑旁有几丛蒲公英,起风的时候,种子便会落在开裂的缝隙中生根发芽,给族人扫墓时,唯独你的墓碑清理起来很费功夫……因此我记得很清楚。”
他对上了女人错愕的面容,也不出意外在她眼中看到了悲恸和不忍。
所以他是一个人。
那个世界里,宇智波佐助只有自己。
她不敢想他如何熬过唯有坟茔相伴的日夜,亦不敢想年他的泪是否也曾撒在蒲公英上。
女人的手抬起,下意识伸向他,却猛地记起面前人并非爱人,于是收回手,偏过头去,神色悲恸。
佐助看着那双手在咫尺骤然收回,竟生出些许隐秘且不该有的遗憾。
四战后新格局的确立似乎并未影响大蛇丸,五大国制裁徒有虚名,顶着合法正规的帽子继续研究,他甚至比从前更自由了些。
重生后又不知夺舍过几次躯壳的大蛇丸已雌雄莫辨,听瑠加概述来意后,金色蛇瞳肆意打量着男人,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左臂处,意味不明地调侃:“即便是不同的佐助君…脾气也没差别呢,不过眼前这位似乎更狼狈些啊。”
懒得与他多费口舌,男人冷淡一瞥,并未回答。
“你们所说的‘平行时空’,文献古籍的确有提及,但都止步猜测,从未有人证实……不过对于拥有轮回眼的佐助君来说,一切皆有可能。总而言之,眼下关键在于如何重新打开联通两个世界的通道——但若无法解除轮回眼的限制,那就只能找其他方法了。”
瑠加一愣,“还有其他方法?”
大蛇丸摊手笑道:“轮回眼本就与大筒木之力出自同源,能与之匹及的力量,恐怕也只剩下非人之力。”
“你是指……”
“没错,那便是自然能量。”
长发男人迤然坐下,双手交叠膝上,耐心解释道:“说来话长…其实我们所在的大陆自然查克拉分布并不均匀,但也始终维持着平衡。直到四战时,神树出现和鸣人君的九尾曾汲取过全部自然查克拉,自那之后,整片大陆地脉紊乱,时至今日也未恢复。”
“这种紊乱会导致部分地点积蓄过多的自然能量,一旦超过土地承载阈值,其强度足以比肩六道。近几年来重吾一直在研究这个,也曾发现了几处疑似自然能量过溢的地点,我们称之为‘地脉奇点’。”
“此外,既然敌人掌握大筒木之力,拥有可以封印轮回眼的术式也不足为奇,据我推测,这种封印术应该与施术者主体相连,施术者死亡便会解开。你们不妨二者并行,一边寻找‘地脉奇点’,一边打听敌人踪迹,如何?”
大蛇丸的分析有理有据,眼下别无他法,只有尽力一试。
正欲离开时,对方却忽然喊住了瑠加。
大蛇丸神情莫名,意有所指地开口:“你的情况…有告诉他吗?”
女人微怔,继而无奈道:“眼睛还是那么毒,不愧是你……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徒增烦扰。”
“这趟行程未必能在短期内未结束,若你们结伴同行,瞒是瞒不住的,你也总要为孩子考虑。”
闻言,瑠加只是笑:“听说你养了个孩子,从前那么冷血的人突然慈父起来,还真是令人不适应。”
“人都是会变的,瑠加桑。”
旁听打哑谜的佐助蹙眉,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在说什么?”
二人转向他,不约而同沉默片刻,女人低叹一声,大蛇丸金瞳含笑,吐出的话语确堪比一道惊雷。
“佐助君,瑠加她已经怀有身孕了喔。”
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瞬,佐助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
“放心,我是完全的仙人之躯,怀孕并不影响战斗。”
离开蛇窟时,见他面色凝重,宇智波瑠加主动道:“以仙人体的生命力而言,即便被击中要害也能存活,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拖后腿”这三个字莫名有些刺耳。
打量着她纤瘦的身形,让一个人孕期的女人奔波劳累,他做不到不去在意。
“你有孕的事……他知道么?”
“已经快两个月了,他和温树都知道。”
谈及孩子,宇智波瑠加面上浮现母亲特有的笑容,她下意识抚上小腹,闲聊般道:“他一直都想要个女儿,温树也觉得这次会是个妹妹,那孩子高兴了好久……你呢?这个年纪应该也成家了吧?有孩子吗?”
“嗯,有个女儿。”
“不介意的话,可以问关于你的事吗?”
“可以。”
“太好了。”瑠加笑道:“女儿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名字是佐良娜。”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迷茫,似是在思考,过了片刻有些游移不定地开口:“年纪……十一,不,十二…或者十三岁吧……大概。”
“大概?”
瑠加脚步一滞,错愕道:“女儿的年纪,你居然不清楚吗?”
“她自出生后一直跟着母亲住在木叶,我不常回去,她们母女二人的情况我了解不多。”
男人平淡地说着,发觉瑠加并未跟上。女人停下脚步,落后两个身位,正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会和香燐在一起,毕竟香燐她——可如果住在木叶……你的妻子,是樱吗?”
见男人点头,瑠加的眉蹙了起来,抿起唇不再开口。
“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只是……”
宇智波瑠加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最终没有说下去。
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冷淡,语气同样冷淡地一针见血道:“你想问为什么我明知灭族的真相却仍选择和木叶的人在一起,你觉得我背叛了宇智波,是吗?”
“不,不是的。”
瑠加轻声道:“不过樱的话,她一定会尽全力给你幸福。你会爱她,倒也能理解。”
男人看着她,垂下眼睫,忽然牵起一抹极难捕捉的笑。半晌,声音很轻,似呢喃似自嘲地开口。
“爱与不爱…重要吗?”
瑠加只觉得困惑,她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逼迫宇智波佐助做他不想做的事。
“四战之后,为了偿还对鸣人的亏欠,为了赎罪,我选择离开木叶独自旅行。樱想和我一起走,我拒绝过,但她还是跟了上来。”
“如果我不点头,以她坚持不懈的性格,恐怕会一次又一次地追上来。”
男人平淡地诉说着,仿佛在讲述一件无关自己的事。
“鼬一生都在为村子筹谋,鸣人要我活下去留在木叶,樱想要丈夫,木叶需要一个能调查大筒木但不会招惹麻烦的暗中守护者——能做到这些的只有我。”
“既然他们需要,我成全他们就是了。”
他并不意外女人的反应。
宇智波瑠加的震惊太过明显,缓和许久才将信息消化,双唇嚅嗫却未发出声音,眼眶泛起不自知地红。
同为遗孤,听到自己的选择,一定很失望吧。
男人毫无波澜地想。
与这个世界的佐助相比,他是宇智波的懦夫、逃兵和叛徒。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这一点,也曾无数次地自我唾弃。
宇智波瑠加似乎有许多话想说,踌躇半晌,脱口而出声音有些颤抖。
“除了鼬的意志和他人的期望……那你的理想呢?你想要实现的和平革命,你的道路呢?都放弃了吗?”
“重要吗?”
男人这样答道,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是刺激到了瑠加。她下意识摇头,喃喃着问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问题。
“那现在的你……快乐吗?”
佐助看着她,不禁扯动嘴角,发自内心地想笑,仍是道:
“这重要吗?”
女人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是难以掩饰的沙哑。
“你本就是受害者,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只要你快乐,我也好,还是那些逝去的族人,都不会有人苛责你……”
“可我宁愿你死。”
他听见她这样说。
声音很轻,但那样决绝,也那样悲哀。
她说着刻薄诅咒的话,佐助却忽地感到一阵轻松,来自同胞的慰藉赦免了长久以来的自我审判。他笃定她对自己的痛苦感同身受,因为他也曾那样想过。
七岁的血夜,与鼬决战的雨中,或是十七岁的终末谷。
他听懂了宇智波瑠加的言下之意。
我宁愿你死去,也不愿见你折翼于血仇,沦为托举火之意志的鹰犬。
我宁愿你化作高傲枯骨,也不愿你碾碎脊梁,如战利品般被刮分吸髓,麻木地苟活。
可那又怎样?
也曾挣扎过,厮杀过。
结果又是什么。
求生无门,求死不得。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宇智波佐助会选择她,或许并不仅是同胞的原因。
宇智波瑠加,如果另一边的你能幸存,我是否也会得到不一样的结局?
与此同时的本篇佐:哎,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地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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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社畜后很难有空闲集中精力写东西了,奔着佐鸣cv抽基尼奇又歪了小保底(嚎啕大哭
把叔佐穿越的脑洞和生孩子的番外整合到一起写啦~
一直没看博人传,最近才补完绯色花月,想着嗑一口官配吃点糖,结果我这个杂食党被剧情直接创亖(欲言又止)
叔佐这篇算是怨念产物,希望官配粉不要锤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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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他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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